第七十三章 畫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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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那一本日記,走出了父親的房間,在後廳之上,遇到了奶奶。
“滄兒,你進你爸房裏做什麽,可別亂拿他的東西啊。”可能是看到我手上那本封麵已經有點年代感的筆記本,奶奶說道,眼睛還時不時地往日記本上飄。
“奶,我困了,先回去睡覺了。”我呆呆地回應著,也沒有停下來,與奶奶擦肩而過,徑直地往前房走去。
奶奶還在我的身後說了兩句什麽,可是這個時候,我已經聽不進去了,整個腦袋裏就隻剩下隻有那本封麵已經有點破舊的日記。
回到自己的房中,拿出那台新買的手機,一個鍵一個鍵地撥打著母親的電話。
是的,不是父親,是母親。
孩子是母親生的,這其中的來龍去脈,隻有她最清楚。
電話響了很久,但是母親還是在鈴聲停止之前接通了。
“喂,滄兒啊。”五十幾歲的母親,聲音依舊那麽好聽,特別是喊我的時候,裏麵蘊含著很多的情緒,有疼愛,更有憐惜,還摻雜著一絲我猜不透的情感。
“媽,”我其實極少打電話給父母親,因為從記事起,就一直跟著爺爺奶奶,所以父母親的存在感,其實很低的。
“滄兒,有事嗎?”母親那邊的嘈雜聲漸漸遠去,她應該是走開來,遠離原本所在的環境一點。
“媽,我的出生日期到底是哪一天?”我想先確定一下自己到底是周滄還是周藍。
“五月九號啊,怎麽啦,今年爸爸媽媽忙,所以你生日的時候,忘記給你寄禮物了。”母親說道。
“那我叫什麽名字,是周滄還是周藍。”
電話那邊突然一陣寂靜,大概過了半分鍾,我忍不住,喊了一句“媽,你還在聽嗎?”
母親像是突然被我的話叫醒了一樣,回答道“我在聽,滄兒,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我看了爸的日記,知道還有一個叫做周藍的人的存在,他與我是什麽關係?媽,爸爸的日記中,周滄和周藍的出生日期隻相差了三個月,如果我和他都是您和爸爸的親生骨肉,那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我一口氣地說了很多,像是要把憋在胸口的那股氣全都吐出來一般。
母親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了“1985年的除夕夜,我生下了你的哥哥,你父親高興壞了,取名周滄,出自於李商隱的《錦瑟》。第二年的四月初一,我生下了你,取名周藍。但是當時,因為一個不得已的原因,我們必須將你送養,可那時候你剛剛出生,我心存不忍,生怕你沒有母乳吃,會養不活,無奈之下,用已經三個月大的哥哥替代你送走。為了隱瞞對方,我們將你們倆的名字也都給換過來了,你叫周滄,哥哥叫周藍。”
“媽,我是你懷胎三個月生下的孩子,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三個月就出生的人呢?我該不會是什麽怪物吧?還有我身上到底有什麽秘密,致使於剛出生就有人要來爭奪。”我在母親的話語裏,聽出來當初他們不是心甘情願送走幼子的,是被誰脅迫的。
“滄兒,”母親的聲音突然哽咽,感覺像是在哭一樣,“我不能告訴你,你隻要記住所有人都是愛你的就好了。”
母親說完,掛斷了電話,再撥回去,她已經關機了。
我心存不甘,又撥了父親的電話,可是電話裏一直提示無法接通。
外麵突然起了一陣風,將玻璃窗戶吹得“哐當”作響。
山雨欲來風滿樓,大風鑽過窗戶,灌進了房間,將書桌上的紙張吹得滿地都是。
我坐在羅漢床上麵,一動不動的,不想去關窗,眼珠子盯著紛飛的紙張,讓自己的視線慢慢放空,直至房間裏所有的物體都一片模糊。
突然,有一個東西讓我模糊的視線一下子又恢複了明亮——是那個存放著父親贈我的那些畫作的那個玻璃櫥窗。
之前父親在電話中講說他所知道的事情,都隱藏在自己的畫作之中。
想到這裏,我幾乎是從羅漢床上彈起來,三步當做兩地走到了玻璃櫥窗邊上,將裏麵那個存放著父親畫作的木匣子給取了出來。
父親沒有回家的這幾年,這個木匣子我幾乎連碰都沒碰過,奶奶像是有段時間沒來打掃的樣子,上麵已經薄薄地落了一層灰。
我將木匣子打開,卻發現不知為何,裏麵除了父親的畫作,居然還放著另外一個小盒子。
這個盒子很明顯不是我的,不知道是誰放在裏麵的。
好奇心讓我放下了父親的畫,取出了小盒子。
盒子是玉質的,看得出是塊很好的和田玉,但是素麵朝天,上麵沒有任何圖案。
我將玉盒子打開,映入眼簾的,是那一方黃金絲帛,還有一隻精美的金鐲子,另外是一個布包,布包裏麵是數量眾多的金箔剪畫。
這是奶奶的陪嫁物,一見到這些東西,那些遙遠的記憶一下子就衝進我的腦袋裏。
隻是,我當時打開的陪嫁箱中,這些東西每一件都是用一個盒子裝著的,不像現在一股腦全都堆在這個玉盒子裏麵。
奶奶的陪嫁物,為何會在我存放父親畫作的木匣子裏麵呢?是誰將其放到這裏的,是奶奶嗎?她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又為何沒有跟我講呢?
我將在墓葬群裏麵帶出來的那方絲帛拿出來與作為奶奶陪嫁物的那一塊對比了一下,幾乎是在同一塊布上剪裁下來的,所有的圖案都一模一樣。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古祠中那些穿著嫁衣的女孩,奶奶說他們的族規中有一條,是族長和祭司都要終身不嫁,如果墓葬群中埋葬的那些藍色頭顱是屬於這些穿著嫁衣的女子的,那麽這塊黃金絲帛,是否也是奶奶將來故去之後,包裹藍色頭蓋骨用的。
奶奶與古祠到底有什麽關係,他們連同父母親一直在隱瞞的,到底是什麽?在這件事裏麵,我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以至於當初他們為了讓我能夠留在周家,不惜犧牲哥哥。
母親口中的那個對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用爺爺的話來說,它能夠讓周家三代人都卷入其中,而且所有人都對它無可奈何。
我將奶奶的陪嫁物重新放回了玉盒子裏,然後拿起了父親的畫作,在燈下仔細地端詳了起來,甚至是拿起畫筆臨摹,可都沒辦法看出其中的所以然。
不知不覺,已經看了好幾個小時了,我半斜月式地躺在羅漢床上麵,基本上是用自己的尾椎骨在支撐著上半身的,因而覺得腰酸背痛的,想起身煮杯茶喝。
可就當我起身的瞬間,可能是因為動作太大了,碰倒了頭先奶奶沒喝完的那杯茶,而且不偏不倚,茶水剛好灑在我已經研究完了,然後隨意放在羅漢床上的父親的畫。
茶水一下子在畫紙上麵蔓延開來。
我急忙將畫紙挪開,胡亂地抽了好幾張紙巾,在畫紙上麵擦拭著。
突然,我發現,自己拿在手中的那兩張畫紙,上麵的鋼筆墨水因為被水浸濕的緣故,顯得比之前顏色更加深,後麵一張的圖案能夠透過前麵的紙張,模模糊糊地顯現出來,而兩張紙重疊在前一起,居然合成了一串數字——1160294。
這個意外的發現讓我將剩下的幾張畫用所有可能出現的組合重疊在一起,卻沒有另外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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