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孔雀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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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靈堂的時候,書房上麵的火已經基本熄滅了,所以整個樓梯都暗了許多,我站在靈堂的門口,看著房間裏一片灰蒙蒙的,其實也不知道要從何下手。
無論是金絲楠木棺還是香檀木棺,那些屍骸已經在裏麵躺上了成百上千年了,剛剛開棺純屬於一時的衝動,現在我實在是不願意去驚擾他們。
但是,靈堂之中除了從屋簷橫梁上垂下的白色帳幔之外,就隻剩下這些大大小小的棺木了。
我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起腿來走了進去。
在大火過後的星星火苗下,十口棺木排成三行。
四代同堂,可卻是用這樣的方式,特別是那四個感覺年齡還不滿十歲的孩子,讓我的心中不由得掠過一絲悲涼。
我的手撫摸著那個擁有藍色頭蓋骨頭上戴著的那個孔雀王冠,突然想到了奶奶,不知道她老人家現在在做什麽?是否孤身一人坐在周家老屋的院子裏,遠遠地思念著生死未卜的我。
在思念奶奶的是,我的手剛好摸到了王冠上所鑲嵌的那隻巨大孔雀的眼睛。
不知是否奶奶給的心靈感應,我突然發現了孔雀的眼睛居然是可以動的。
孔雀王冠上有可以活動的眼睛不奇怪,讓我覺得怪異的是,這上麵的眼睛按起來,那種手感很軟,硬度很小,不像是黃金。
奶奶的孔雀王鐲我也隻看了一次,那時候是在晚上,可能是身心疲累且又心理緊張,因此沒有去注意到孔雀王鐲的材質,現在摸到了藍色頭蓋骨上的這隻王冠,才發現了其中的奇異之處。
我小心翼翼地將那隻皇冠給摘下來,然後放在手上仔細地觀察著。
王冠感官上給人的感覺,那種色澤,端在手中的重量,都是黃金,但是,黃金的柔韌性怎麽可能這麽好呢?
這個時候,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漸漸地在我的腦袋裏產生了——
這個王冠的材質之所以會有柔韌性,是為了能夠滿足不同頭圍的人都能夠戴上去,無論大小。
要不要印證一下呢?
我心中猶豫著。
這東西是藍色頭顱這個孩子的,我戴一下他應該不會介意吧。
我想著,突然間就稀裏糊塗地將孔雀王冠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果真,那東西就像是有生命,能夠根據我的頭圍調節直徑的樣子,反正我是一點都沒有費力氣就將王冠套到我的額頭上。
幾乎是在孔雀王冠套上我的額頭的同一時刻,我就感覺到自己的臉好像有點異常。
我的心裏“咯噔”了一下,暗暗地想道該不會是蛇皮吧。
真的是怕啥來啥,果真沒過一會兒,我就在潛水服的裂縫中,看到了自己手臂上那一點點的鱗狀皮屑。
我忐忐忑忑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沒有任何意外,臉上已經滿滿的覆蓋了鱗狀的皮屑。
這孔雀王冠與我身上的蛇皮也能夠發生感應,這是不是說明了,鄱陽湖底的這座圍樓與瓦屋山古祠,還有許氏家族,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我,也被纏繞在這萬縷千絲之中。
還有一個我直到現在都不願意承認的,就是這其中,與人首蛇身的燭陰古獸,是否也有牽連。
因為要說沒有牽連的話,我身上這動不動就出現的蛇皮,還有古塔招魂幡上正坐在雲端的人首蛇身先人,我在參與魚臉人祭祀過程中所見道的那個立方體上麵的人首蛇身古獸,都無法解釋。
這燭陰神獸,好像是將所有事情都鏈接起來的一個主心骨。
突然,轟隆的一聲悶響把我從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中給拉拉出來。
這聲音好像是從我的頭上傳來的。
我將頭上的孔雀王冠摘了下來,然後重新戴到藍色頭蓋骨那個男孩的頭上,向他鞠了三個躬,沉吟了一下說道“如果我們是同一類人的話,那你就保佑我順利地拿到那枚藍色的星盤,能夠知道這些星盤背後所攜帶的秘密,然後完成屬於我們的使命。”
說完之後,我退出了靈堂,把門輕輕地帶上了,將這一份持續了成百上千的寧靜,重新還給他們,然後快步地走上了木梯,朝著上麵走去。
大概是走了有五分鍾吧,我就開始察覺到了階梯有問題——
這條樓梯與我剛剛從中堂的牆壁裏走進來的那一條木梯,不時同一道階梯,具體是哪裏不同,我也說不出來,但是感覺上,我現在所處的這一個空間,與剛剛的那一個,是不同的。
如果真的要說我說怎麽感覺到的,隻能說是觸感不一樣了,因為我身上的潛水服上麵被撕裂的口子,似乎越來越多,越來越大了。
我雖然是走在木梯之上,但是那種感覺像是在荊棘叢中穿梭一樣,每走一步,就會有帶刺的荊棘條叢自己的身上劃過一般。
隱隱約約之中,我似乎能夠感受到,每次荊棘條拂過我黑色的潛水服之時,潛水服下麵的鱗片就會豎起來保護著我的軀體。
所以,這一路走來的,我的潛水服已經被劃得破爛不堪了,但是潛水服下的皮肉,卻分毫未傷。
我目前所走的距離,已經遠遠超過了剛剛從中堂的牆壁中下來所走的距離了。
這道階梯真是可怕,不是通往地獄,就是能夠抵達天堂,真的知是什麽樣的智慧才能夠鑄造這樣的建築。
而且,按照我剛剛走過的這些距離來計算,可能這座圍樓的高度已經高聳出了鄱陽湖的水麵了,這怎麽可能呢?
茫茫鄱陽湖麵,一眼望到底,怎麽可能會有一座如此特殊的建築聳立在湖麵上而沒有被人發現的呢。
正當我沉迷於計算圍樓的高度時,身後一陣窸窸窣窣聲將我嚇了一跳——難不成,蔚這身後,還有誰在跟著嗎?
是不是湘玉他們?
沒可能啊,如果是湘玉的話,他們肯定會喊我的,而不是悄咪咪地在我身後跟蹤著。
還是陳默?
他跟蹤我的幾率也基本接近於零。
而且,我仔細聽著,那種窸窸窣窣聲,很像是蛇在草叢中穿梭的樣子。
這一下子真的是把我嚇得夠哆嗦的。
不知是自己身上蛇皮的緣故,還是在瓦屋山中被那條盤上額頭的雙頭白蛇嚇得有陰影了,反正現在我一聽到了蛇,身上的雞皮疙瘩就自動地一層一層地浮上來。
我站定腳步,想仔細地聽一下,可是,那種窸窸窣窣卻又一下子沒了。
難不成是我心裏太緊張,所以聽錯了嗎?
可是,當我挪動著腳步往上爬的時候,窸窸窣窣又出現了。
我悄悄地將腳步放得很輕,這下子大概能夠聽清楚了,我的身後,至少有五條以上的蛇在跟著,隻是,我目前還沒有確定,這些蛇,是否在我這個空間,還是與荊棘同在?
就當我無法確定這些蛇到底存不存在的時候,我的眼角一瞥,好像看到了自己身後的不遠處,有一個小男孩,頭戴著孔雀王冠,正在對著我笑。
而他的身後,盤旋著五條不同顏色的蛇。
我一下子被嚇瘋了那樣,撒腿就往前跑。
我在樓梯上跌倒了不知多少次,但是無論怎樣摔,我都是瞬間爬起來然後往前衝,因為身後那股被跟著的氣息一直都在。
不知道跑了多久,反正是最後一次跌倒的時候,我突然發現了,自己腳下的木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我現在身處的是一個掛滿了經幡的空間。
隻能說是空間,因為我目前眼之所及的,都是不同顏色的經幡狀布條,從無法估算多高的屋簷上垂下來,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圖文一體的文字。
說來也奇怪,置身在這經幡之中,我身後那股一直跟著我的氣息忽然之間就沒了,同時,那股走在荊棘叢中的感覺也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這些經幡所起的作用。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我剛剛是順著木梯往上走的,但是,給我的那種感覺,卻是越走距離自己以前所生活的那個熟悉的空間越遠。
然後再下麵,我就不敢去多想的,因為一仔細地推敲的話,瞬間就會毛骨悚然。
但是我現在也管不了這麽多了,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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