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師走到鄭曙的麵前，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笑著點了點頭。
    “不錯，白雲觀這代倒是有了個不錯的傳承人，看來我們這些老家夥真的該退休了。”
    這話說的相當淡然，問題是三人所在的這個位置能夠清楚地看到被一分為二的比賽場，看著這恐怖的破壞力，就連他身後的陸謹都忍不住吐槽。
    “老家夥，你眼瞎了吧，這小子真的隻能算是不錯嗎？！”
    “老陸啊，你一大把年紀了，能不能不要這麽大驚小怪一驚一乍的。”
    “你是真有臉說我是大驚小怪啊！”
    陸謹狠狠地瞪了老天師一眼，又意識到這裏還有其他人在場，於是猶豫了一下轉頭看向鄭曙。
    “小子，我不知道伱實力有多強，但我知道你惹上大麻煩了，你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快點回師門，讓你的師門對你進行庇護，要不然那些蒼蠅似的家夥又會圍上來了。”
    “多謝陸老先生提醒，小子曉得。”
    雖然說話的語氣很直也很衝，但鄭曙知道陸瑾其實是在擔心自己。
    鄭曙自己心裏有數，在他表現出這樣的力量之後，他必然會進入上層的視線，而作為其爪牙的哪都通公司也會對鄭曙加大關注。
    如果是之前的鄭曙，或許真的不會太過懼怕，但是在被流彩虹這種能力影響了之後，鄭曙忽然警覺了起來。
    這個世界的力量雖然等級上限很弱，但有一些奇怪的陰人手段卻防不勝防，他的力量雖然確實強大，但是本身還沒有達到圓潤無漏之境，依舊有各種各樣他知道或者不知道的破綻存在。
    所以在短時間內，鄭曙還沒有達到能夠肆意妄為的地步。
    當然，雖然鄭曙不敢肆意妄為，但哪都通公司那邊也不敢隨便下手。
    畢竟鄭曙的實力就是最大的籌碼，公司一向提倡的策略是維持異人界的穩定，一旦把鄭曙惹怒了，可能造成的後果也不是他們所能夠承受的。
    不過就和陸謹所說的一樣，至少在這之後，他的確會受到一些騷擾。
    畢竟根據原著的劇情來說，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那些顧全大局的人之外，還有很多隱藏在暗處想要滿足自己利益的家夥。
    不過陸謹不愧是一人之下的道德標杆，僅僅是他說出來的這句話，日後就有可能成為公司針對他的把柄。
    陸謹自然很清楚這個後果，但是他依舊義無反顧地提示了鄭曙，生怕他因為少年心性而得意忘形。
    陸謹盯著鄭曙的眼睛看了兩眼，最後甩了甩自己的袖子轉頭離開這裏。
    “算了，看你小子也有自己的想法，我的實力也沒有資格指導你。看來就像是老天師說的一樣，我們這些老東西的確該退休了。”
    “哎呦，老陸，咋這麽快就離開了，不繼續聊聊了？”
    一直在旁邊笑眯眯的老天師，此刻卻毫不猶豫地對著自己的好友內心捅著刀子。
    “聊你媽的大頭鬼！老子是去處理這小子留下的殘局，不對！你不才是這裏的主人嗎？麻溜地快點收拾殘局去！”
    陸謹氣的差點又變成逆生三重的狀態，恨不得從地上拾起磚頭朝著自己這個損友的腦袋上砸幾個大包。
    “嘿，這老陸，人挺好，就是嘴太直了，你也別介意。”老天師對著鄭曙笑道。
    “怎麽會，陸前輩一片赤誠，真不愧是吾輩楷模。”鄭曙再次彎腰行禮。
    “行了，臭小子，文縐縐的說啥呢？我看你自己也別扭的慌，以後跟我說話可以放鬆一點，畢竟你的實力有這個資格。”
    老天師甩了甩袖子看向周圍，先前被他喚醒的龍虎山道士正逐個把場內的昏迷過去的觀眾喚醒，一些實在是昏迷程度太深的也找人背了出去尋找治療。
    “現在這個情況你也看到了，估計今天的比賽是比不下去了，現在也沒時間和你仔細說說，晚上再來找我吧。”
    鄭曙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況，也讚同的點了點頭，指望現在這個狀態再繼續進行比賽根本不可能。
    “了解，那我今天晚上再去打擾您了，老天師。”
    “去吧去吧，自己出去逛一逛吧，要不然待會兒可要被人圍起來圍觀了。對了，別忘了戴上帽子。”
    “嗯？”
    鄭曙一愣，隨即便看見老天師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頭上的耳朵抖動了一下，鄭曙被老天師提醒了一下之後才發現，因為剛才的爆發，他的發髻已經被衝散，一直被他隱藏的獅耳也露了出來。
    “嘶……多謝。”
    鄭曙感受著老天師看像自己腦袋上這雙獸耳莫名的眼神，有些無奈地呲牙，立刻熟練地收拾起自己的頭發，重新挽起發髻將雙耳遮蓋了起來。
    “老頭子我倒是沒問題啦……隻不過沒想到你們年輕人現在玩的這麽花，唉，世風日下呀！”
    老天師沒去管鄭曙尷尬的表情，一邊感慨一邊背著手搖頭晃腦的離開了這裏。
    “老不修……”
    鄭曙看著這位龍虎山天師離開的背影在自己心裏暗自嘀咕著，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況，他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老天師說的很對，自己就算留在這裏幫忙也幫不了太多，反而還有可能被人圍觀，萬一遇見個腦子不好的想要上來和他拚命鄭曙也會很為難，所以幹脆就選擇離開了這裏。
    ……
    ……
    另一邊的比賽場上，感受著那股死亡的氣息散去，坐回椅子上的兩名十佬正在互相交談著。
    “這股炁，真是驚人啊，老呂，你怎麽看？”
    王藹坐在椅子上，雙手扶著拐杖，一臉的慈眉善目。
    “什麽怎麽看，沒什麽看法，我還不想死，你要是活膩歪了的話倒是可以用點手段。”瞎了一隻眼睛，一臉凶惡之相的呂慈麵無表情地看著下方被剛才的氣息擾亂，強製結束了的比試說道。
    “還真是稀奇啊，我記得你一般不是更激進嗎？”
    呂慈聞言掃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王藹，眼神中帶著不屑。
    “我雖然被人稱之為瘋狗，但不代表我是傻子，就剛才那一下你拿什麽去擋？你們王家全家上下人的性命能扛得住嗎？！”
    “唉，此言差矣。”
    王藹依就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似乎是胸有成竹。
    “我們畢竟也是幫助公司維護異人界秩序的重要人物，在這樣的情況下，公司肯定也要考慮施展出這一招的人所能造成的危害。我王家上下的命的確不能扛，那就多找一些人幫忙一起扛就是了。”
    說著王藹抬起頭，看向站在他們對麵的風正豪。
    “就像那小子一樣，最近幾年竄得很呢，天下會的派勢似乎都已經要超過咱們這四大家了。但是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老呂，什麽天下會的風家，都是狗屁！在我們四大家族麵前，也隻是一個毛嫩的小崽子罷了。”
    “我看你是昏了頭了，那樣的人也敢去打主意。”呂慈像是才認識自己這個合作夥伴一樣，轉頭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王藹，“圈裏人都說我是瘋狗，但從今天看來，你恐怕瘋得比我嚴重。”
    “時代不一樣了呀老呂，如果是當初那個混亂的年月，我是真不敢碰這個人，人家看我一眼我都得跪下求饒。但是在現在這個年月，‘力量’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權勢’才是在這個和平的年月最強的東西。
    這次參加羅天大醮的老一輩兒我全都認識，除了那位老天師之外，我可不相信其他的老家夥有這樣的力量。也就是說，放出那種力量的是一個小輩。”
    王藹越說越激動，甚至都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能夠讓一個小輩兒擁有那樣的力量，他手裏的東西到底是什麽自然不言而喻。除了八奇技那種級別的東西，還有什麽能夠做到這一點。”
    “是嗎……算了，風險太大了，我不參與，你要是想和他接觸的話你就自己接觸吧，我覺得還是先把張楚嵐身上的事情處理了比較好。”
    “那是自然。”
    呂慈轉過頭，僅剩的一隻眼睛中充滿了嘲諷。
    他很清楚，王家當初在甲申之亂中吃了個大便宜，所以王藹這家夥對於其他八奇技念念不忘。
    近些年來，四大家族的其他家族雖然發展都很不錯，但王家在世俗中的發展算得上是首屈一指。
    呂慈當然明白這個老東西心裏想的是什麽，他打算讓王家和公司捆綁在一起，用大義去壓製那個釋放出這種力量的小輩，以重逢王家當初在甲申之亂中獲得拘靈遣將的過程。
    不過……
    “哼！”
    呂慈在內心深處不屑的哼了一聲，那老東西已經被利益蒙蔽了心靈，根本沒有想到，在那股死亡氣息釋放之前，還有一道足夠壓垮所有人的威壓。
    就算釋放這個威壓的人可能是靠著什麽特殊的辦法才讓自己達到那樣的境界，但威壓裏麵蘊含的精神意誌可不會改變。
    呂慈可不會相信，有著那種精神意誌的人會被所謂的“大義”所壓製。
    就算在發生衝突後公司靠上邊的力量鎮壓了那個家夥，在此之前王家也絕對死絕了。
    王藹這家夥玩陰謀詭計玩多了，總以為所有人都會按照他的節奏走。
    這老東西現在卻已經忘了，在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是拳頭最大，自己不夠硬，早晚有一天會撞死在更硬的敵人身上。
    很明顯，根據剛才爆發的氣息來看，引發這一切的那個人要比王家更硬。
    所以呂慈非常果斷的放棄了王藹的邀請，自從自己的哥哥和父親死掉之後，呂慈最大的目的便是讓自己的家族興盛起來，他可不會去碰這種跟炸藥一樣的家夥。
    “更何況，你怎麽知道人家沒有師門？”
    ……
    ……
    和老天師預料的一樣，因為鄭曙那一輪龍威的影響，剩餘的選手幾乎都不在狀態，而且也有一大批被喚醒的觀眾陷入了恐懼的狀態。
    所以今天的比試就暫且停滯了下來，龍虎山決定讓大家休息一晚調整狀態，明天再繼續比試。
    而通過那些在廣場上看大屏幕的觀眾的宣揚，龍虎山上的所有人也很快知道了造成這一次影響的“罪魁禍首”。
    一時間，“全真白雲觀鄭曙”的信息在人們口中流傳，在某些網站上，關於這位鄭曙的賠率一落千丈。
    而針對鄭曙信息的調查，也被在場的一些勢力列為了緊急事件。
    在各方暗流湧動之下，時間很快就來到了晚上。
    龍虎山下，徐家兄弟帶著自己的手下站在這裏，看向遠處的道路，似乎在等待著什麽人。
    鄭曙白天的一輪龍威，讓龍虎山上的異人有一小半都陷入了深度昏迷，至今醒不過來。
    為此，徐三隻能緊急調配當地的哪都通員工將這些昏迷的病人運到醫院裏。
    而這種事情自然不可能繞過此處大區的負責人竇樂，在收到徐家兄弟的援助請求後，竇樂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夜調集了華東大區絕大部分的公司人手。
    很快，十幾輛印著哪都通標誌的麵包車，從遠處的黑暗行駛了過來，夜幕籠罩之下，這些麵包車卻開出了軍隊一樣的氣勢。
    車隊達到近處，看到竇樂和肖自在從車上下來，徐三徐四立刻主動迎了上去。
    “辛苦了竇叔，還得麻煩你跑一趟。”
    竇樂撩了一把自己頭上僅剩無幾的毛，擺了擺手。
    “哪兒的話，這地方本來就歸我管，本來龍虎山上的這件事被你們哥倆攬去就已經是幫了我大忙了，現在出了這種事情，我來幫幫忙是應該的。”
    迅速寒暄了幾句，竇樂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
    “小三發的情報我已經看了，那家夥真的有這麽離譜嗎？”
    “事實其實比情報說的還要更離譜，不過老天師現在已經穩住了對方，我覺得我們還是采取保守策略，不要隨便去刺激那小子為好。”徐四點燃一根香煙，滿臉愁容地抽了一口。
    “這可不好說，具體要怎麽處理，還是要看趙總他們的想法。”竇樂沉吟了一下。
    “不過如果對方和情報上說的一樣，這些人恐怕還真的拿不下他，我帶的這些人你先安排一下，後麵再尋求其他的援助吧。時間實在是太緊了，短時間內能抽調的人手實在有限。”
    “放心，竇叔，我心裏有譜。”
    徐三立刻指揮著竇樂帶來的哪都通員工在山下隱蔽了起來，沒有實際經曆過的人自然無法體會到徐氏兄弟內心的震驚。
    他們很清楚，如果真的把白天那個小道士惹怒的話，竇樂帶過來的這些人手就已經不是能不能把對方拿下的問題，而是自己這些人能不能活下來的問題。
    哪都通雖說是異人界的官方組織，是上麵專門用來維持異人界平衡的力量，但是也依舊有許多異人看不慣公司。
    除了公司本身建立的年頭太短，許多傳承久遠的門派家族看不起之外，也是因為長久以來的一種觀念。
    很多異人認為哪都通公司隻是朝廷的鷹犬，並因此不願意和公司接觸。
    徐三徐四他們也很清楚公司在異人心目中的地位，所以盡可能的讓這批人隱藏起來，不要被其他異人發現，畢竟他們一旦發現公司派遣大量人員將整座龍虎山圍起來，說不定還會鬧出什麽樣的事情。
    在最上頭的決定下來之前，現在還是盡可能地讓局勢穩定下來，不去刺激那個小道士最好。
    “希望上麵的支援能夠快點趕到吧……”
    徐四看了一眼手底下這些人，深吸了一口煙又吐了出來。
    “要不然，整座龍虎山上除了老天師之外，真的沒有人能夠攔得住他啊。對了，除了這件事之外，那兩個十佬還把目標盯上了張楚嵐，多事之秋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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