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老婦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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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老婦吃醋
那兩個東廠校尉平時恃強淩弱慣了的,要人家起床來給他們做羊肉吃,握起拳頭,一頓的通通打門。
楊書成等人,聽到這打門聲,心裏驚跳不已。
隻聽木門“咣啷”一聲響,打開了,一個婦人就站在門口,又醜又老,粗聲粗氣地道:“半夜三更的,吵什麽吵!”
那東廠人這時倒還客氣,道:“我們是遠行之人,走得累了,想到你這兒歇歇腳,另外也是餓了,麻煩你殺一頭羊來,我們吃了。明天一並感謝。”
那老婦道:“我家房屋窄小,容不下兩位爺,從這山道一直朝南邊走,就有人家。”
這兩個東廠校尉在深山裏轉悠了大半夜,連楊書成等人的人影也沒有望見,又累又餓,心裏正憋著一口氣,一個道:
“三間大房,怎麽會沒有我們住的地方!”
另一個道:“你可知道我們是誰?我們是京城裏來的高官,快快讓我們進去。”
這個人平時促狹慣了的,他又加了一句:“怕是有兒媳婦在家,不讓我們進去吧。”
偏他說話聲被老婦聽到了,這老婦的兒子不爭氣,每天來賭,哪裏會有女人上門,聽他說有兒媳婦,這倒是戳到了她的痛處。
“我說,你讓不讓我們進去?”
“不讓!”說罷,“咣當”的一聲響,把木板門關上。
一人用手去推,紋絲不動,正要抬腳踢門,另一人忙舉手製止了他,並揚聲對屋內老婦道:“你家不叫住就算了,我們別處去。”
說罷,拉著另一個人就走,另一個人莫明其妙,可平時這個人就足智多謀,他拉著自己,定然有什麽計較,就讓他拉著,一直走了很遠,才停了下來。
那人四處望望,沒有人影,這才對另一人道:“我們進她屋裏去,一個老婦,看著就惡心,又叫又喊的,敗了興趣。不如我們偷偷回去,偷她一隻羊來。在遠處烤了來吃,豈不甚好!”
“還是你聰明,怪不得你被廠公稱作小諸葛了。”
“我們這就去。”
兩個人計較已定,也不出聲,又默默地走了回來,走到石屋前,見屋裏的燈光已熄,想是主人家已是睡著了,好像還聽見打呼嚕聲。
兩人躡手躡腳地來到羊圈前,跳進去,一個人先抓住羊的嘴,不讓它叫喚,另一個人就抓住後羊腿,兩人合作,抬起羊來,翻出羊圈外。
兩人抬起羊來就要跑,其中一人仔細,低頭望見,自己腳麵前有兩雙腳,順著腳朝上望,腳上麵是腿,腿上麵是腰身,腰身上麵是兩個人頭。
一個是頭發斑白的老頭,一個是雞皮疙瘩的老婦。
畢竟是偷人家的羊,有些理虧,正在想著怎麽來回答?那老婦先開口道:
“把羊放回去。”
到手的肥羊哪能再送回去,何況本身是東廠的人,走在哪裏不是耀武揚威的,今夜怎麽了?為了一隻羊,還有送回去的道理?
那抱著羊頭,捏住羊嘴的人想出了理由,隻聽他道:“我們要征用這隻羊,就記在我們帳上吧。等天亮就給你們錢。”
“我們不要錢,就要羊。”
“不會吧,我們買不起你的一隻羊。”
“不賣。”
“少跟她廢話,走人。”
一人抱著羊就走,老頭老婦要來攔,另一人攔住路,不讓他們過去。
老婦老頭同時出手,不見動作,隻見這個人已是一聲不吭地倒下去了。
那抱著羊的校尉在前麵走,走了幾步,不見後麵有什麽動靜,覺著奇怪,不由朝回一望,自己的同伴不知何時倒在了地上,那老頭、老婦麵色平靜地望著他。
這校尉也是見過世麵的人,知道遇見高手了,忙丟下羊,“通”的一聲跪在地上,頭磕的通通響。
老頭道:“這可怎麽辦?”
老婦道:“留著他磕頭,這麽麻煩,一起送他們上路吧。兩個人在一起走,路上也是一個伴兒,相互照應著。”
那磕頭的校尉聽見,嚇得魂飛天外,叫道:“我是東廠的人。你們想怎麽樣?”
那老頭道:“你不提東廠還有活命,提了東廠,休想活命。”
“為啥?”
老頭道:“曹鳳英勾結東廠,害了多少忠良,提起他來,我就火冒在丈。”
那樣尉見不是法,爬起身子來,轉身就跑。
可哪裏逃得了,隻見老頭、老婦如影子一般貼在身後,他剛逃得十幾步,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
老婦道:“半夜的,還得挖坑埋他們。”
老頭道:“不用埋,我拖得他們到後山去,扔了喂狼,這幾天夜裏,我聽到一群狼在後山叫,想是餓瘋了。”
“好吧。你拖他們去。”
老婦俯身抱起羊來,用手愛憐地撫摸著它,走了回去。
那老頭更是厲害,俯身抓起這兩個人的一隻腳來,拖著就朝後山拖去。
老頭走遠了,老婦進屋,燈還沒有熄。
楊書成三人躲得遠遠的,望見這一夜駭人的一幕,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隻覺天邊的月亮都白的瘮人。
在這深山老林裏,兵荒馬亂的年代,就住著這兩個老人,喂著幾十頭羊,想想就覺得很奇怪。他們都有高深莫測的武功。
四處一片寂靜,三人躲在大石後,都不敢移動。更別提去救趙聞了。隻聽見周圍草叢裏的小蟲在唧唧鳴叫,一刻也不停歇。
約有一盞茶的時間,突然從東北麵山道上跑來一道白影來,如一道煙般跑來。
我的天啊,難道又有不怕死的人來了!
隻見那白色人影如旋風一般跑到石屋前,也是一個老婦,一個滿麵皺紋的醜婦,長得瘦骨嶙峋,披頭散發,揮舞著兩隻長手如鬼爪一般,
來人望見屋內亮著燈,遂叫道:“賤人,你給我出來,我們好好打一場。”
隨著話聲未落,門“咣當”的一聲打開,老婦走了出來,叫道:“賤人,你還有臉來。看我不抓破你這個老臉皮。”
來人打了個嗬嗬,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個老臉,你還不如一頭紮進糞坑裏淹死好了。不要在半夜裏出來嚇人。”
“好啊,看我不殺了你。”
兩個醜婦,水火不相容,見麵必有一場硬仗要打。
隻見這兩個老婦也不用兵器,赤手空拳地打在一起,如兩團旋風般飛舞,你打我一掌,我打你一拳,打了幾十個回合後,兩人糾纏在一起,你抓我的臉,我抓你的發,狠命地撕扯,好像在前輩就積了大仇。
兩人都抓住臉、揪著頭發,扭打在一起,一個罵道:“臭不要臉的,還有臉來找我的老頭。”
另一個回嘴道:“你才不要臉,搶人家的老頭。”
原來,這兩個老婦年輕時同住一村,是一對好朋友,好得就像一個人似的,好得能同穿一條褲子,你有好吃的,讓給我,我有好東西了,送給你。
後來就來了這個老頭,兩人都看上了,為爭這個老頭,兩不相讓,彼此成了冤家,一打就是二十多年,到老了還不放過。
畢竟老婦技高一籌,揚手“啪”的一聲響,打了來婦一巴掌,來婦當即就鬆了手,知道不敵,叫道:“賤人,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
老婦也不示弱,道:“我等著。”
兩邊臉上都掛了彩,血指抓痕縱橫,給滿臉的皺紋平添了些色彩。
來婦扭身就跑,跟來時一樣,一道白影跑到沒了蹤影。
老婦雖然取勝,可臉上也是火辣辣地痛,忙進屋關門,在燈下照菱花鏡了。
楊書成三人躲在石後,平時隻知道年輕女子吃醋的,沒想到老太婆們吃起醋來,也是驚天動地。
過了一會兒,老頭也空著手,走了回來。楊書成三人望見老頭走進屋內,更不敢去救趙聞了,要是稍有差池,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