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nbp;另想辦法
    這老管家提著燈籠，鎮定地走出庫房，那些官兵見他出來，照樣不管不問。
    老管家慢慢朝前走，走過幾個庭院，瞅著四下沒人，就拐過彎來，慢慢來到阮家後院，走到阮大铖四姨太的窗外來。
    他輕敲窗戶，“誰呀？”裏麵有個女人的聲音。
    “是我，快開門。”老管家低聲道。
    隻聽見屋裏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走過來，打開了半扇房門。老管家閃身就走了進去。
    那四姨太上前就抱住，說道：“你怎麽才來啊，都快天亮了。”
    “不要說了，快快把我給你的東西收拾好，我們連夜逃走。”
    “出了什麽事兒了？”四姨太問道。
    “來不及說了，快快。”老管家連連催促。
    四姨太倒不著急，道：“這些東西怎麽夠，還沒有老五的多，隻是比老七的多一些。”
    老管家道：“你不要爭風吃醋了，這些東西可是兩輩子都花不完了，再遲一些，你跟我都要死在這裏了。”
    “到底出了什麽事？”這四姨太偏偏是個慢性子。
    老管家對她沒辦法，隻得哄她道：“你快收拾，我在路上慢慢告訴你。”
    這四姨太這才聽話去收拾，東西都是現成的，包在一個大包袱裏，藏在床底下，她低下身子，就把包袱拖了出來。
    老管家一把把包袱搶在手裏，道：“快走。”轉身就走。
    那四姨太見包袱在老管家手裏，不敢再多問，趕忙跟在老管家後麵，走出房外來。
    老管家把門關好，對老爺的四姨太道：“你走得慢，你先到後門，我去牽匹馬來。”
    四姨太怕他獨吞了東西，可事到如此，隻得聽他，朝後院門走去。
    這老管家還是個有好品行的人，沒有吃獨食，而真的來到馬棚裏，悄悄牽了一匹馬出來。
    他牽著馬朝後院走來。這個後院是阮大铖的後院，荒涼得很，平常都沒有人來，也就沒有兵士把守。天色將亮，那些守夜的家丁，見一夜無事，天就快亮了，也就回房睡覺。因此，老管家這一路行來，一個鬼影也沒有。
    老管家把馬牽到後門來，那阮大铖的四姨太果然在後門巴巴地等著。
    兩人輕輕開了門，走了出去，把門關好。
    老管家把四姨太扶上馬，自己牽著馬，就得得得地朝東城門走來。
    這時天快亮時，那天色反而暗得很，街上一個人影也沒有。
    老管家對這裏街道很熟，也不提燈籠，他也不會走錯路，轉過幾條大街，就來到東城門。
    那守城門的官兵可沒有睡，個個嗬氣連天，可還堅守崗位，手拿著鐵槍，分成兩排站在城門口。
    老管家拉著馬，馬上坐著阮大铖的四姨太，昂然地走到城門口。
    這守城的官兵都是阮大铖的安排的，現在情勢危急，阮大铖又是兵部尚書，他有這個權利，把部隊調來防守城門。
    這官兵頭領見老管家走來，知道他是阮大铖最倚重的人，就走上前，討好地問道：
    “老李，你怎麽要出城？還帶著一個美女。這美女是誰呀？”
    老管家道：“休管閑事，這是老爺心愛的姨太太，因有了身孕，怕遭到陷害，叫我偷偷把她送到鄉下。”
    這守城門的頭領天天守在城門口，這城中當官的有什麽事，他什麽沒有見識過，不該問的事不能問，不該管的事一定不能管，丟了差事事小，說不定項上人頭被人砍了，還不知道是誰砍的呢。
    這頭領忙叫手下開了城門，放老管家兩人大搖大擺地走了。
    真是：鼇魚脫卻金鉤去，搖頭擺尾不再回。
    這一切都有一個人冷眼望著。
    這人就是白玉瑤。
    原來白玉瑤臉上抹有灰泥，可聲音總是沒有改變，他們還要在城裏呆上幾天，這阮大铖權勢熏天，掌握著官隊，他要是發現了今夜的事，來個全城大搜捕，自己一夥無論如何是逃脫不了的。
    因此，白玉瑤一直暗中望著這個老管家，直到這個老管家也逃了出去，這才放心地走回。
    白玉瑤走回旅店，旅店內黑燈瞎火，他也不叫醒楊書成，進了房屋，倒頭就睡。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白玉瑤才起床，走了出來。
    走到堂屋，那楊書成跟李星坐在那裏，等著自己。
    白玉瑤要去洗瀨，楊書成跟了過來。
    白玉瑤邊洗臉邊問道：“李將軍昨夜的事辦得怎麽樣兒？”
    “能怎麽樣兒？”楊書成道，“昨夜回來，垂頭喪氣，說是這個阮大铖就是個死豬不怕開水燙，死活不答應跟大順皇帝合作。就算是大明亡國，也不跟大順朝來往。”
    白玉瑤道：“我就知道事情辦不成。馬士英是鎮壓闖王起的家，阮大铖是個奸臣，他們隻想著自己升官發財，哪裏會為國家考慮。”
    “你昨夜怎樣兒？”楊書成問道，“我一直等你到後半夜。”
    白玉瑤笑道：“楊兄弟，你還不相信我的本事，我把包袱拿回來了，就放在我屋裏。”又問道，“李將軍跟你說過以後怎麽辦？”
    楊書成道：“昨夜李將軍還愁眉苦臉，今兒個一起來，我看他麵帶微笑，估計又有了什麽主意。”
    白玉瑤道：“他是有名的智多星，他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
    這時，白玉瑤已洗罷臉，跟著楊書成來到堂屋，李星望見，微笑著站了起來，說道：
    “我們出去吃早飯吧。”
    三人約著一起朝外走，走在大街上，這街上人來人往，說說笑笑，太平世界，哪裏有一點兒亡國的景象？
    白玉瑤忍不住問道：“李將軍，昨夜的事體如何？”
    李星道：“這個阮大铖一心隻想貪財，哪裏會想到國家大事。”
    白玉瑤說道：“我早就知道這班人靠不住，隻知道搜刮民脂民膏，哪裏管什麽國家。”
    李星歎道：“我也知道這些人是禍國殃民，沒想到他們厚顏無恥到這般地步，要是大明亡了，難道這兩個奸臣逃得掉？”
    白玉瑤連聽了兩夜，知道這兩人所為，就道：“他們早就想好了退路了。還用我們來操心。”
    李星歎了一口氣，道：“我辜負了吾皇所托啊，大清兵這麽厲害，我怕大順抵擋不了啊。”
    白玉瑤道：“抵擋不了，可以朝南跑啊，我就不相信他大清能追到天邊去。”
    李星隻是搖頭。
    白玉瑤道：“李將軍，我倒一直有個想法。還是我們三人，把這兩個奸臣給殺了，為民除害好了。”
    “不行。”李星道，“現在大清兵馬上要突破江淮防線，貿然殺了這兩人，必有一場內亂。大清乘亂而來，兵不血刃，就能滅了大明。”
    白玉瑤道：“不能殺這兩個奸臣，皇帝也靠不住，他就是一個傀儡，被這兩個奸臣扯著線，隻知道喝酒獵色，醉生夢死。”
    楊書成聽了，就道：“其實這皇帝並不笨，他被驕兵悍將擁為皇帝，自己一點權力沒有，隻有喝酒獵色，麻醉自己。”
    李星見這兩人侃侃而談，就對他們兩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複社人物。”
    “怎麽利用？”他們兩人在街上逛了幾天，知道有複社這班人物。
    李星道：“阮大铖投靠閹黨，他現在當了兵部尚書，可複社諸公子知道他的老底，天天攻擊他。我們何不找到複社領頭人物，給他們分析天下形勢，讓他們依靠輿論，逼著阮大铖等人整頓防務，抵擋清兵。”
    “這行嗎？”兩人有些不信地望著李星。
    李星道：“事在人為啊，讓大明先抵擋一些清兵，大順皇帝這邊壓力就減少一些。我們就到前麵那個小飯鋪裏去吃些飯，然後再辦正事，如何？”
    “好。”
    三人一起就朝飯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