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隻看起來尚未成年的靈獸的指示下，清禾拖著楚或進入靈穀，尋到了一處毗鄰溪流的石洞。
    迎著靈獸們冷漠的目光離開前，清禾看向那隻好心卻被身旁靈獸斥責的小靈獸，微笑著道了一句“謝謝”。
    她能理解它們的想法，但是站在楚或的立場上，還是覺得難以忍受。
    明明他什麽都沒來得及做，便要被鎖進湖心，明明他什麽都沒有做過，便要被厭惡至極。
    生而為魔，不能與魔獸為伍，卻要與靈獸為敵。
    血脈真的這麽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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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衣服上扯下的布料一遍遍用水洗淨，又一遍遍被暗赭色的血液染紅，直到再也分辨不出原本的顏色，傷口崩裂而噴湧而出的血還是沒有止住。
    而倚靠在石壁上的男人雙目微闔，麵色難看，額角滲汗，上齒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手指的關節處因為用力地緊握，已變得有些發白。
    擦去表麵汙漬後，數十道新鮮的魔獸抓痕，細細密密的刮痕與大大小小淤青，以及數不清的深深淺淺的舊傷就這樣呈現在眼前，血肉模糊的、深可見骨的、潰爛流膿的就連稚嫩的翅膀與尾巴都難以幸免。
    他的情況太過於慘烈，像極了一個被拋棄在路邊的、殘破不堪而又奄奄一息的亡命之徒。
    清禾雙眼被淚水燙得通紅，不可名狀的疼痛快要溢出胸腔，她隻能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不要慌，不要慌”清禾深吸一口氣，輕聲念叨著。
    她是個普通人，所學護理知識全部來自於社區科普以及小時候爬樹翻牆跌打損傷帶來的經驗，而靈獸們顯然也不會幫助他們，因此她一定要保持頭腦清醒，才能把眼前這個為了她奄奄一息的男人給救回來。
    除了幾小瓶絨草根莖搗成的碎末，清禾沒有其他可以處理傷口的藥物，她隻能稍做清潔後把絨草碎末灑到楚或的傷口，再用衣服撕成的布條將傷口裹上。
    由於絨草的主要功效為消炎鎮痛，修複傷疤，並無直接的止血作用，因此，雖然裹上了布條，但是淺色的布條很快又被新鮮的血液浸染成紅色。
    忙活了大半天，清禾的裙擺已經撕成了及膝的中短裙，楚或裸露在外的傷口才勉強包紮好了。
    隨後，清禾貼近楚或慘白的臉頰，輕輕喚他：“阿或，脫衣服給我看看你胸口和背上的傷好不好？”
    說著便動手去解楚或的腰帶。
    “醜”雖然疼得已經快要神誌不清，但是楚或還是軟弱無力地抗拒了一下。
    “不醜。”清禾毫不猶豫地反駁，再不塗藥落疤了才醜呢。
    這樣說著，她已經解開了楚或的腰帶，把他的外衫扒了下來，露出了裏麵那件眼熟得不能再眼熟的裏衣。
    對了，是她送的。
    衣服已經裂了不少道大大小小的口子，而且由於滲出的膿液和血水，布料緊緊地黏在了傷口上，以至於不能正常地脫下來。
    清禾無奈地揉揉額角，詢問道：“阿或，我可以撕掉它嗎？”
    聞言，楚或強撐著睜開了沾著血痂的雙眼，定定地盯著身上的衣服，然後，緩慢而艱難地搖了搖頭。
    “阿或，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衣服撕了我還可以給你再買，傷口不及時處理會感染的。”
    楚或垂著眼不看清禾，嚅動嘴唇發出沙啞的一個音節：“不”
    這是她送給他的，第一件衣服。
    “買十件！”看楚或還不情願，清禾豪氣地承諾道。
    “不要。”還是被明確地拒絕了。
    “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撕，作為交換，我可以滿足你一個在我接受範圍內的要求。”清禾一邊說著一邊動手去撕楚或的衣服，手法嫻熟得像個流氓。
    反正她的接受範圍什麽的，她說了算。
    楚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反抗不了，默不作聲地接受了清禾提出的“交易”。
    然而，他想到她會滿足自己要求的第一反應卻是——好想，好想對她做夢裏做過的事情。意識到自己“過分”的想法後，楚或重新閉上了雙眼，拳頭攥得更緊了一些。
    看到楚或原本慘白的臉蛋終於浮出了一點點血色，清禾以為是絨草藥效所致，欣慰地笑了。
    圍觀這一切的伊麗莎白號：宿主你清醒一下，不要把自己給賣了啊。
    撕開衣服後，清禾發現，楚或身上的傷更加慘不忍睹，最長的一道，從右肩一直向下蔓延到左邊腰側，看血液成色應該是重新裂開的舊傷。
    “什麽時候弄的？”清禾一邊塗藥一邊問楚或。
    “忘了。”楚或平靜地回答。
    “”這麽嚴重的傷，怎麽可能說忘就忘啊。
    見楚或不想回答自己，清禾也沒有再追問，繼續專注地給楚或處理傷口。
    “清清”
    “嗯？”
    “我不會死，你不要怕。”
    她不在的第一千五百二十九天，他被一隻十階的嗜夢獸攻擊，差點死掉，躲入一個狹窄的山洞才逃過一劫，但也因此留下了這道長而醜陋的疤痕。
    他當時的念頭便是——她還沒回來，他不能死。
    現在她回來了，他無論如何，都會努力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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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滴答”
    從洞頂的鍾乳石落下的水珠，一顆顆摔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清禾已經和眼前這隻小靈獸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了。
    “你說，你要和他結契？”清禾有些遲疑地問道，她認得這隻小靈獸，之前便是它好心為他們指路。
    倒不是她嫌棄眼前這隻不足一米，毛茸茸的小靈獸，相反，這隻小靈獸過於優秀，尚未成年便已達到六階，放在靈獸群體裏算得上是天賦極佳的存在。
    從之前靈獸們的態度，清禾已經做好了它們出爾反爾的準備，但未料到它們不僅沒有反悔，還送來了一隻天才小靈獸？
    莫不是良心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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