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他這麽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名精銳步兵。當時如果沒記錯的話，統領我的元帥大人，正是現在的皇帝陛下，紮莫迪斯六世，而我，則是當時皇龍軍的一員……”
    古斯塔夫此時就像是一位真正的老人一樣，在戰場上開始回憶起了當年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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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絮絮叨叨說了半晌，古斯塔夫才終於開口。
    “如果我認輸，你會放過我的這群手下嗎？”精銳步兵並沒有動，依然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但是身體卻在不停地微微顫抖著，不知道是由於剛才的交戰脫力，還是由於激動。
    李浮世知道，這是這位老人想要為手下求饒。雖然二者之間本沒有多大的仇恨，但是眼看著到手的雙倍獎勵，就要因此消失。說不心痛那是假的。
    但李浮世也不是為了獎勵沒有了人性的混蛋，沉默了一會，才終於下定決心，緩緩開口。
    “可以。”
    聲音沙啞的厲害，就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謝謝你。你也是好孩子。全都是好孩子啊。隻有我這把老骨頭不是好人。是我拖累了這幫孩子。
    孩子們，聽到了嗎？他說放你們一條生路。如果朗格多克帝國內部待不下去了，憑你們的實力，去其他國家也能過過得不錯。走吧，都走吧。為了我這把老骨頭，不值得。”
    古斯塔夫挺拔的身影頓時佝僂了下去，看的李浮世鼻頭有些發酸。
    “將軍大人，我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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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我們不走！”
    “我們與將軍大人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聽著手下精銳士兵們的呼喊，古斯塔夫嘴唇顫抖的更加厲害了。深呼吸了幾次，強行壓下激動的心情，緩緩地閉上了雙眼，語氣平靜卻又不容置疑。
    “既然你們稱呼我為將軍大人，那麽現在，皇龍將軍古斯塔夫，命令你們，各自離去。”
    “這……”
    剩餘的幾名精銳士兵們頓時傻了眼，他們萬萬沒想到，古斯塔夫竟然會下這樣的軍令。
    “怎麽？我的話已經不管用了嗎？”
    古斯塔夫此時的氣勢忽然一變，大聲嗬斥著。
    “是！將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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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位精銳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站定對著古斯塔夫行了個朗格多克的軍禮，而後轉身，向著街道後麵走去。
    李浮世並沒有進行阻攔，隻是目送著那群精銳士兵們離開。
    古斯塔夫見那群精銳士兵們已經離開，頓時神情放鬆了不少。看著依然躲在龍身下的李浮世，微微一笑。
    “好了，我這老頭子武器也都丟了，狼狽成這個樣子了。還用得著害怕我嗎？陪老頭子我走走？”
    李浮世點了點頭，從龍的身下鑽了出來。
    古斯塔夫此時全然沒有了剛才英勇的模樣，此時的他，就像是一位真正的老人一樣，這邊走走，那邊瞧瞧。看到某些老物件時，還給李浮世講上一段當年的事情。
    李浮世就跟在古斯塔夫的身後，靜靜地聽著。
    “你知道嗎？其實我跟歐森巴哈的關係，最開始可是非常要好的。”
    古斯塔夫忽然的開口，讓李浮世頓時愣在了原地。
    “雖然歐森巴哈比我先一步成為了元帥，但是當時的我，並沒有嫉妒，而是替他高興。在他上任的當天，我還跟他喝得酩酊大醉。差點就耽誤了他的就任儀式，你說好笑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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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斯塔夫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笑著笑著，眼淚就從眼眶中滑落而出。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皇帝陛下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再像以往那樣英明而又睿智。變得冰冷，自私，而又聽信讒言。”
    古斯塔夫自顧自的說著。
    “對，就在那天。帝國曆年，皇帝陛下誕辰當日，聖神教團教皇克爾白派遣了使節團到訪祝壽，並受到帝國臣民們的熱烈歡迎的那天開始。皇帝陛下就變了。變得乖張、暴戾而又不近人情。
    雖然紮莫迪斯陛下武藝高強，但是他並不是一個嗜武的人。相反，在我還是精銳步兵的時候，紮莫迪斯陛下當時是皇龍軍的元帥時，就曾經私下裏與我交談過，並且表現得極為厭惡戰爭。
    而事實也是如此。在紮莫迪斯陛下即位後，也同樣是這麽做的。雖然朗格多克帝國是傳說大陸上最大的帝國，但是我們從來沒有主動發起過戰爭，更沒有要征服傳說大陸的想法。直到帝國曆年。”
    古斯塔夫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有些微喘。
    “從帝國曆年以後，紮莫迪斯陛下就變了，變得陌生了。變得讓我害怕。變得不再是以前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了。
    不但放縱手下佞臣們的為非作歹，甚至還主張出兵康奎恩。對於諫言的人，不是下獄，就是直接處刑。歐森巴哈隻是其中一位，但並不是最後一位。”
    說到這，古斯塔夫滿臉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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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現在，紮莫迪斯皇帝陛下甚至連內政都已經完全不管，全權交給了基爾巴特。自己則整天飲酒作樂，同時還從民間挑選許多美麗的女子供其玩樂。而經過之前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以後，皇宮裏麵再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
    “基爾巴特？朗格多克帝國內部有這一號人物嗎？”
    李浮世有些疑惑。古斯塔夫現在所說的，應該就是朗格多克帝國內部的秘辛，就連上一世的李浮世都不清楚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不是帝國的人！”
    說到這，古斯塔夫身上氣勢全開，咬牙切齒的模樣，似乎想要將這個叫做基爾巴特的人活活撕開一樣。模樣恐怖至極。
    “基爾巴特就是兩年前，也就是帝國曆年，在紮莫迪斯陛下六十大壽時，由聖神教團的現任教皇克爾白派來的特使團成員之一。因為和紮莫迪斯陛下聊得十分投緣，這才留了下來。”
    “但是即便如此，才一兩年，一個人的變化怎麽可能會這麽大？”李浮世又一次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光是你，我們也完全不敢相信。但是事實就這樣發生了。”古斯塔夫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剩下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朗格多克帝國內部分成了兩派，分別是以基爾巴特為首的保皇派，和以歐森巴哈為首的反對派。
    緋之將軍夏夫特最開始也是歐森巴哈反對派中的一員，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麽，卻忽然倒向了基爾巴特的保皇派，並且還被派去前線，與康奎恩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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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歐森巴哈元帥也因此想要討要個說法，卻被關入大牢。”
    “那聽你的意思，似乎你也看不起保皇派？而且還與歐森巴哈元帥的關係相當不錯。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古斯塔夫看著李浮世的雙眼，眼中的寒芒一閃而過。
    “我也不想加入保皇派，可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偷聽到了基爾巴特與心腹的對話。他們想要讓阿爾貝蒂娜攻打康奎恩，而後放出即將對歐森巴哈行刑的消息。
    這樣一來，阿爾貝蒂娜一定會回來營救歐森巴哈。而到了那時候，基爾巴特完全可以給歐森巴哈和阿爾貝蒂娜都扣上朗格多克帝國叛徒的名號，來剪除他們父女二人。
    隻要他們一死，那朗格多克帝國的三大軍團之二，蒼之軍團和黑之軍團就會盡數落入基爾巴特的手中。剩下的緋之軍團，自然也就成不了氣候。
    在我得知這個消息以後，又驚又怒，徹夜難眠。不斷地思考著解決的辦法。但是可惜，我無能為力。隻好假意叛變。
    為了獲得基爾巴特的信任，我甚至手刃了我最好的朋友，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基爾巴特這個畜牲！！他明知道，他明明知道，我朋友的妻子剛剛為他生下了個兒子。
    一家四口，盡數抄斬，這個畜牲！！畜牲！！！”
    說到這，古斯塔夫的眼睛又一次紅了,嘴唇哆嗦著，不住地咒罵著。可是憤怒過後，卻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李浮世眼尖的發現，古斯塔夫捂著嘴的手上，一抹妖異的鮮紅，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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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李浮世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古斯塔夫揮手打斷。
    “咳咳，不要緊。老骨頭，壞事做的太多，能夠活到現在已經很滿足了。可是你知道嗎，直到現在，基爾巴特也沒有完全信任我。這次刑場的布置，也是我主動提出來的。”
    “這也是剛才你看著歐森巴哈他們離去，卻不加任何阻攔的原因是嗎？”
    古斯塔夫點了點頭。“對，他歐森巴哈一心為了帝國，不應該憋屈的死在這裏。哪怕背上叛徒的名號，活著，也比死了強。走吧，都走吧。帝國已經不是原來的帝國了，變了，都變了。回不去了……”
    古斯塔夫絮絮叨叨的碎碎念，身體也佝僂下去，此時就像是一位真正的老頭一樣，在夕陽的餘暉中，向著遠方踱步離去。
    李浮世低下頭，消化著剛才聽到的信息。對於他來說，衝擊有些大。
    可是就在這時，他聽到古斯塔夫忽然變得癲狂的聲音。
    “為了帝國的榮耀！！！哈哈哈哈！朗格多克，萬勝！”
    一顆蒼老的頭顱，在李浮世驚駭的目光中，飛向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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