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霧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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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箭魷丟進臨時儲存艙中,虞思瑩再次掛餌、拋竿、固定。繼續坐回小馬紮上,借助著昏黃的船燈看起了書。
不知何時,海麵上起了一層薄霧,海風和海浪聲也消失不見。虞思瑩皺了皺眉頭,將書本合上,走進了駕駛室中放好,這才再次返回甲板。
上次遇到的濃霧,她還記憶猶新,當時可被嚇得不輕。不過如果是現在的自己,應該不會那麽害怕了吧?
虞思瑩這麽想著,但是嘴角卻不由得微微上翹,雖然濃霧中比較嚇人,但最終不也沒把她怎麽樣嘛?而且,濃霧中的收獲,可是相當的不錯。現在她又有了這根神奇的魚骨釣竿,兩相結合之下,不知道又會有多少大魚正在等著她、
可是這次似乎與上次有些區別,僅僅隻是一層薄薄的霧氣飄在海麵上,沒有繼續變濃厚的意思。虞思瑩不免有些失望。
“叮鈴,叮鈴,叮鈴。”
熟悉的鈴鐺聲響起,虞思瑩再次伸手抄起魚竿,猛地用力一扥。
咦?
沒有直接拉上來?
這是一條大魚。
虞思瑩迅速做出了判斷。手中的動作不停,熟練地收線放線。不過這次給虞思瑩的感覺,並不如何吃力啊。
過了沒多久,這條魚就被虞思瑩釣了上來。借助著昏黃的船燈,看清楚這條魚的樣貌時,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一條身體扭曲到極致的畸形變異魚,從體型上來看,大致能夠確定,這條魚應該是一條灰海鰻。
隻不過,這條灰海鰻的身體以各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就像是將骨頭打碎胡亂拚接上的一樣。甚至有些怪異的尖銳轉角處,虞思瑩都懷疑是不是已經完全沒有了骨骼的支撐,隻剩下薄薄的一層血肉連接著身體的上下兩段。
即便如此,這條灰海鰻還是要比普通的灰海鰻重得多。否則的話,第一次驟然發力,灰海鰻就會被虞思瑩直接從海中拉出到海麵上。
而且,不同於其他的灰海鰻,這條灰海鰻的牙要長的多,也要彎的多,就像是鉤子一樣,參差不齊的交錯排列著。
一定不會有人想被這東西咬上一口的。虞思瑩心中暗暗地說道。
船燈滋啦啦一直響個不停,在這夜晚寂靜的海麵上,顯得尤為刺耳。
“是接觸不良嗎?”
虞思瑩輕聲地自言自語了一句,畢竟是老舊的船燈,接觸不良也算是正常。等這次回去,一定要換一個好一點的船燈。虞思瑩在心中暗暗地告訴自己。
畢竟,這船燈一閃一閃的,在這漆黑的海麵上,晃得人眼睛生疼。同時,也平添了幾分陰森恐怖的氛圍。
同時,她也將手放到了貼身的衣兜內,準備掏出那本怪書,將這條怪異的灰海鰻錄入書中。她也想看看,這條灰海鰻到底會如何被這本怪書命名。
就在這時,一道沉悶而又清晰的霧角聲,在寂靜的海麵上響起,虞思瑩明顯身子一頓,被嚇了一跳。這麽晚了,究竟是誰會開船行駛在這片海麵上呢?估計除了自己就不會有別人了吧?
但是下一刻,虞思瑩忽然想起,今天,不是有很多漁民都在這個時間段出海了麽?或許是有人開船在霧中行駛,怕撞到其他的船隻,所以才會拉響霧角,以作警示吧?
想到這,虞思瑩也拉響了她船上的霧角,沉悶的嗚嗚聲傳出去老遠,這樣一來,對方的船隻就會收到自己的信號,不會莽撞的向著自己的方向撞過來。
但是,過了一會,虞思瑩卻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一般來說,大漁鎮的漁民們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如果在霧天拉響了霧角,得到了其他人的回應時,是需要再次拉響霧角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接收到了信息。
可是,距離虞思瑩拉響霧角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分鍾,對方依然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從聲音來判斷,對方距離自己並沒有多遠,一定是可以聽到自己的霧角聲的。
太安靜了,而且這個場景,似乎在哪裏見到過。
虞思瑩陡然一驚,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不正是與眼前的場景一模一樣嗎?
這麽說來,剛才拉響霧角的,並不是大漁鎮的鎮民,而是……那條身披岩石外殼、碩大無比的鮟鱇魚?!
一滴冷汗,從虞思瑩的額頭滑落。夢中的經曆,瞬間在她的腦海中閃回。
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條碩大無比的鮟鱇魚,最終是一頭撞在了她的小船上。如果不是因為在夢境中,那下場可想而知。
虞思瑩立刻轉動絞盤升起船錨,準備逃離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太危險了,隨時都有可能被那條怪魚攻擊。
可是就在這時,虞思瑩看見了一抹妖異的紅光,她的呼吸都漏掉了半拍。
沒記錯的話,夢境中,那條碩大無比的鮟鱇魚頭頂的小燈籠,就是紅顏色的,與現在看到的完全一致。
跑肯定是來不及了,船錨剛升起一半,等船錨完全拉上來,估計船已經被那條怪魚撞碎了。
一抹絕望,湧上了虞思瑩的心頭。她現在有些後悔,為什麽要答應老鎮長在今天晚上出海。明知道大漁鎮的大家都不正常,明知道夜晚出海會遇到危險。
她現在隻希望,這條怪魚能夠放她一條生路。可是現在她在海上,周圍沒有任何一塊可以容許她落腳的位置。在夜晚中被怪魚撞翻、撞漏了船,跌入海水中,一定不會有什麽好的下場。
一想起之前被她釣上來的那些醜陋而又詭異的畸形變異魚,虞思瑩的身體就不受控製的顫抖了起來。
她不想落入海水中,更不想被那些惡心的東西吃掉。這個下場她真的無法接受。
“滋啦啦,滋啦啦。”
老舊昏黃的船燈依然在閃爍著,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即將來臨,努力的完成著屬於它的工作和使命。
聲音順著海麵傳出去老遠,虞思瑩注意到,那條怪魚似乎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向著自己的方向正在飛快的前進。
近了,更近了。
虞思瑩甚至都能夠看清,那條怪魚那如同紫色礁石一般的硬質外殼,滿是尖牙的嘴正張得老大,向著她的方向急速遊動著。
完了,全都完了。
虞思瑩絕望的閉上了眼睛,此刻,哪怕她是多年的老漁民,也難免心中一片悲涼。麵對危機,她沒有任何可以應對的辦法。難道就要死在這片海麵上了嗎?還真是諷刺啊。
老舊昏黃的船燈閃爍的更加劇烈了,滋啦啦,滋啦啦的聲音也更加的頻繁,似乎是在給那條怪魚引路一般。
虞思瑩甚至已經能聽到,那條怪魚在遊動時,背鰭劃過海麵的聲音。
“嘭!”
終於,那老舊昏黃的船燈,在經過幾次劇烈的閃爍過後,徹底的黯淡了下去。小船的周圍再次被黑暗吞噬,虞思瑩的嘴角也露出了一抹苦笑。
難道,船燈是在暗示她,她的下場也即將如此了嗎?她也會如同這老舊昏黃的船燈一般,人死燈滅嗎?
一分鍾過去了。
兩分鍾過去了。
五分鍾過去了。
想象中的劇烈晃動並沒有出現,撞擊聲也沒有響起。不僅如此,就連那條怪魚遊動的聲音也完全消失不見。
虞思瑩這才偷偷地睜開一隻眼睛,不斷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隻見周圍一片漆黑,哪裏還有那詭異的紅光存在了?
見到這番景象,虞思瑩先是一愣,而後睜開雙眼,環顧著四周,尋找著那條怪魚的蹤跡。
可是觀察了一番之後,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有關那條怪魚的蹤跡。
這就奇了怪了,明明剛才怪魚已經到了近前,撞擊小船也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究竟是什麽讓這條怪魚放棄了攻擊,選擇了自行離去呢?
虞思瑩坐在甲板上,借助著微弱的月光,不斷地觀察著四周,看看有沒有什麽被她遺漏的存在。
隻見周圍一片寂靜,連那一絲薄霧都已經完全散去,隻有甲板上她剛剛釣起來的那條畸形變異的灰海鰻,在這片漆黑的環境中,正在無力的扭動著它那醜陋而又扭曲的身體。
漆黑?
忽然,虞思瑩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轉頭看向了自己的船燈。
該不會,是因為燈滅了的原因吧?
虞思瑩越想,就越覺得八九不離十。剛才出現變故的,隻有這老舊昏黃的船燈。也就隻有這個理由,才能夠說得通怪魚為什麽不會攻擊她的船隻。
不過讓她去尋找怪魚的蹤跡,印證自己心中的猜想,她是不會去的。畢竟沒有誰會用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活著不好嗎?如果猜測錯了,那不是又一次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了嗎?她還年輕,還不想這麽早死。
而且,從這本怪書錄入第一個圖鑒開始時,她聽到的低語聲,如果沒猜錯的話,正是在告訴她,收集齊這片海域中所有的魚類圖鑒,就能夠複活她那已經死去多年的母親。
雖然她並不知道這片海域中究竟存在著多少魚類,更不知道,這本怪書要求的魚類又有哪些。可是畢竟,有一個盼頭就比沒有強。她也想再次躺回到母親的身邊,聽母親用她那溫柔的嗓音,為她輕柔的講述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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