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恰巧是接種流感疫苗的日子，醫院裏肩摩袂接，排隊的長龍從三樓大廳一直排到了二樓樓梯
    “媽媽，她們是撿垃圾的嗎？”
    有個小男孩指著旁邊三個髒兮兮的少女，朝他媽媽問
    “她們都是不好好學習的，不聽爸爸媽媽話的，你以後也要像她們一樣嗎？”
    “我才不要，她們身上臭的”
    ……
    麵對四麵八方投來的怪異眼神，畢竟都是臉皮很薄的黃花大姑娘，李梅、黃瓊、薑竺葵三人坐在長椅上，頭都幾乎快埋進膝彎裏去
    沉默了許久，薑竺葵率先開口道：“謝謝，我以後一定會想辦法報答你們”
    李梅無所謂的擺擺手，瞟了眼還在排隊掛號的何遠聲，壓低嗓音問道：“薑竺葵，你跟我們說實話，學校關於你的那些傳言是不是真的？還有今天那個臭婆娘說你勾引他男朋友又是怎麽回事？”
    薑竺葵搖搖頭，沒有說話，三人又都沉默了下
    耐不住性子，李梅拍了拍她的腿，小聲嘀咕道：“其實以前我也認為你是那種人，因為大家都那麽說嘛，還說的跟真的一樣，可是現在我覺得你不”
    薑竺葵抬頭看著她，眼神疑
    李梅拿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的何遠聲，小聲道：“大少爺雖然什麽都沒說，可我們都知道他突然轉去你們班肯定是為了你，他應該是真的很相信你的為人”
    薑竺葵眯著眼睛看向何遠聲的方向，眼神裏的疑惑比之先前更甚幾
    李梅繼續自顧自道：“大少爺相信你，所以我也相信”
    薑竺葵不解道：“為什麽？”
    李梅嘻嘻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相信，總感覺大少爺這人怪得很，一點都不像其他男生那麽幼稚，有時候像個小老頭，有時候又很陽光很溫暖，反正跟他待在一起很舒服，是吧小瓊？”
    黃瓊紅著臉點頭道：“嗯，我也相信大少爺，薑竺葵你一定是個好女”
    不知何故，薑竺葵驀然流下了兩行清淚，淚水滴滴答答落在潔白的地板上，被燈光映照的有些刺
    李梅和黃瓊二人頓時慌了神，因為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話，所以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所幸薑竺葵很快便止住了眼淚，她抬起頭看向二人，聲音平靜中帶著一絲極度壓抑的委
    “我不是破鞋，真的，我沒有勾搭過任何人，我也從來沒有打過胎，過年的時候來醫院，是為了帶我奶奶看病，長這麽大我連男生的手都沒牽過，真的，我沒有騙你”
    “今天那個女生是因為她男朋友給我寫情書才找我的，但是我連他男朋友是誰都不知道，那封情書我都沒看就直接扔了，你們要是不相信，回學校以後，我可以去垃圾桶裏找來給你們”
    “職業高中的男生每周星期五都會在學校外麵堵我，逼我跟他們耍朋友，我沒有答應過任何人，真的，我書包裏有把刀，每次他們跟著我，我就跑，誰敢追上來，我就拿刀嚇他”
    “以前初三的時候，六班的馮倩不是我找人打她的，打她的那幾個男生我都不知道是”
    “她轉學走的那天我還去跟她道過歉，她原諒我了，去年過年的時候我在菜市場碰見她，她還和我打招呼了，真的，我沒騙你們，她還誇我又長漂亮”
    “一班那個男生上學期被打，我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我從來就沒跟他有過任何接觸，可他們還是說我不要臉，說我隻會靠出賣肉體勾搭男人，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那樣罵”
    ……
    “大家都說我很拽，其實不是這樣的，我小時候發高燒，把這隻耳朵燒聾了，所以有時候別人跟我打招呼，我是聽不見”
    “我的眼睛也不怎麽好，初二就有些近視了，一開始還好一點，現在三四米以外的人我都已經看不清了，所以路上遇到老師同學我都不打招呼”
    李梅和黃瓊呆呆的看著她，看著她像是個旁觀者般，親手撕開身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卻依舊強裝鎮定的模樣，眼眶中漸漸盈滿的淚
    何遠聲不知何時已經拿著掛號單站在了幾人身
    薑竺葵抬頭看著他，嘴角隱約往下彎了彎，可分明是在笑著：“謝謝你，何遠”
    何遠聲撇撇嘴，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無奈道：“想哭就哭吧，裝什麽相，大家都是朋友，沒人會笑話”
    聽到朋友這兩個字，薑竺葵再也無法控製心中壓抑已久的情感，淚水如同決堤般奪眶而
    可即便如此，她依舊沒有發出半點哭聲，甚至表情都沒有太大的變
    她就那麽始終保持著抬頭的姿勢，仿佛是要把某個模糊的高大身影，刻進腦海最深
    何遠聲想象不到她究竟在多少個深夜裏偷偷抹過眼淚，才會養成如今連哭都顯得如此安靜的怪異習
    他也想象不到上一世她究竟經曆了什麽遭遇，才會選擇在高考當天夜裏，從酒店頂樓一躍而下，明明隻差一點，隻要再往前一步，她就能上岸
    從醫院出來後，李梅和黃瓊直接回了寢室，何遠聲則帶著薑竺葵去了自己租住的房
    從進屋起，薑竺葵就有些坐立不安，視線不停打量著屋內的各個角落，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生孤男寡女共處一
    這種不安的情緒在她看到何遠聲提著一條白色長裙和一雙粉色小熊拖鞋走過來時，到達了巔
    何遠聲見她表情有些不自然，於是問道：“不喜歡嗎？”
    薑竺葵雙手死死攥著衣角，微不可查的搖了搖
    於是何遠聲又重新取來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笑著說道：“這套是我的，不過你放心，洗過的，不信的話你可以聞”
    薑竺葵瞥了他一眼，紅著臉接過那條裙子，逃也似的快步進了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