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安將罵罵咧咧的陳萬賢架出去後，會議室內一時間噤若寒蟬，某些別用用心之人，心裏開始打鼓，生怕下一把火會燒到自家頭上。

    趙野則對這番殺雞儆猴的效果極為滿意，他先用銳利的目光環視一周，見沒人敢與自己對視後，才朗聲說道：

    “公司之前怎麽樣，之後還是怎樣！但我要提醒在坐的各位，我不是陳萬賢，不會對有的事視而不見。

    所以，不要試著挑戰我的底線，否則後果自負。最後我再增加一條規定，以後但凡有親屬關係的人，不許在同一部門任職。誰讚成，誰反對？”

    好在沒人敢在這個時候不識趣，總算沒令趙野裝逼失敗。

    “好了，會就開到這裏，財務部和人事部的主管留下，其餘人散會！”

    等不相幹的人全都離開，趙野看向麵前二人。

    人事部經理韓美玲，是個年約四十左右，長相平平無奇，身材有些發福的中年婦女，麵對趙野的審視，她麵色如常，嘴角掛著得體的微笑，一派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姿態。

    與韓美玲的鎮定自若不同，財務部總監柯利偉的表現，就很是不堪了。明明會議室內冷氣開的很足，但他的額頭還是不停冒著冷汗，眼睛連與趙野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看到兩個人如此迥然不同的反應，尤其是柯立偉那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趙野頓時失去了與這人說話的興致。

    他直接將一份財務統計甩到其懷裏，語氣淡漠的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總之三天後，我要看到賬目上被挪用的七百多萬，要是少一分錢，你就去陪陳萬賢做伴吧！”

    柯立偉聞言，撲通一聲坐到在地上，向趙野苦苦哀求道：“趙先生，那筆錢不是我一個人拿的啊，你不能將它全算在我的頭上，我上有老下有小……”

    趙野根本就懶得聽這些廢話，向外招了招手，立馬就有兩個保安衝進來，將人給拉了出去。

    一邊的韓美玲見狀，鼓足勇氣說道：“趙先生，我認為柯總監應該沒有說謊，他這個人我了解，恐怕沒這麽大的膽子。”

    對韓美玲，趙野的態度就好多了，他先是讓其坐的近了一點，然後直言不諱的說：“你說的這點我也認同，但有件事你不清楚，這個柯立偉的妹妹是陳萬賢的情人。”

    後麵的話趙野沒有接著往下說，韓美玲也沒有再問，反而很自然的略過這個話題：“那不知道趙先生您留下我，是有什麽事要吩咐嗎？”

    “據我所知，韓經理已經來萬邦八年了是嗎？”

    “是的。”

    趙野繼續問道：“這樣說來的話，公司裏陳萬賢的親信都瞞不過你嘍？”

    待韓美玲點頭之後，趙野笑著說道：“很好，那就拜托韓經理回去將這些人的資料整理出來，我禮拜一要看到，有沒有問題？”

    韓美玲遲疑了幾秒，終究應了下來，不過在告辭之前，她還是向趙野建議：“趙先生，陳萬賢畢竟是前任主席，倘若真的深究下去，那公司所有人都能算是他的親信。”

    “多謝你的提醒，我心裏有數，去忙你的吧。”

    等韓美玲出去，陳滔滔替她說話道：“我覺得這個韓經理人不錯，說的話也蠻有道理，你可以適當考慮一下。”

    趙野身子往後靠了靠，口中不置可否的說：“再看吧，正所謂聽其言觀其行，畢竟漂亮話誰都會說，真正要看的，還是聽不聽話，否則人事部這麽重要的部門，我為什麽要交給她？”

    見趙野自有主張，陳滔滔也不好再勸，恰好此時外麵傳來消息，說icac的人到了，他便順勢提出要去看陳萬賢笑話。

    這種好戲方展博哪裏肯錯過，當即就邀請大家一起去，趙野正要答應，卻意外接到了來自龍紀文的來電。

    在看熱鬧和個人感情之間，就連傻子也知道怎麽選，趙野當然不會例外，拒絕了方展博的提議後，他馬上接起了龍紀文的電話，笑著問道：

    “紀文，怎麽這時候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遠在台b的龍紀文，此時正坐在一家戲劇社的後台，一邊對著鏡子化妝，一邊對著趙野大發嬌嗔：“嫌我打擾你了是嗎，那我掛了啊？”

    趙野連忙說起好話：“怎麽會，我巴不得你每時每刻都來打擾我呢！”

    龍紀文嘴角微微翹起，向趙野訴說起她的煩惱：“我最近不是在學評劇嘛，這眼看著一會就該登台表演了，可我這心裏卻一點底沒有，你說怎麽辦呀？”

    “嗨，我當什麽呢，就為這個啊？那簡單，你就把下麵坐的人全當成空氣，按照平時練習的節奏來不就行了！”

    龍紀文卻道：“你說的好聽，今天我爸爸和周叔叔兩口子都來了，我要是表現不好，豈不是很沒麵子？”

    聽到龍紀文提起周濟生夫婦，登時勾起了趙野的好奇心，要知道在原劇中，華姐此時早就因為目睹周濟生被槍擊，而心髒病去世了。

    “我正要問你呢，不是說丁蟹去找你周叔叔麻煩了嘛，他們怎麽還有興致去給你捧場？”

    龍紀文回道：“聽華姨說，周叔叔已經打聽過了，那個丁蟹上了一艘偷渡船，早就離開了灣灣。”

    趙野心裏一動，嘴裏趕緊追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前天晚上，你問這個幹嘛？”

    趙野實話實說：“我懷疑丁蟹的目的地是港島。”

    龍紀文聽後，馬上就擔憂起趙野的安危來：“啊，那他會不會去找你麻煩？”

    趙野安慰龍紀文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我巴不得丁蟹來找我呢？正好給他一個教訓，免得這家夥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誰都怕他似的！”

    “小心駛得萬年船，你還是多上點心為好。”有周濟生的前車之鑒在，龍紀文可不敢這麽樂觀，在一番苦思冥想下，還真被她想到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來。

    “對了，丁蟹身上不是還背著人命官司嗎？要不你去向警方通風報信，把他給抓起了怎麽樣？”

    這麽簡單的法子，趙野豈會想不到？但熟知劇情的他卻知道，原劇中丁蟹即使被判了環首之刑，可依舊憑借強大的主角光環，用偽造患癌的方式得以逍遙法外。

    雖說以他的先知先覺，如果真要幹預這事的話，倒也不是不能阻止。可他又舍不得丁蟹的好運，要是不利用一把的話，念頭實在不通達。

    最終，在好一陣糾結後，趙野還是放棄了送丁蟹去坐牢的打算。

    隻是這話就不好向龍紀文直言了，趙野便隨口敷衍道：“也好，我呆會就讓人通知警方。”

    聽到趙野采納了自己的辦法，龍紀文大為滿意，轉而又說起了回港島的事。

    “我本來準備下個禮拜就回去找你的，可我爸爸最近身體不太好，我實在不忍心留他一個人在這邊，隻能過些日子再回去了，希望你能夠理解。”

    趙野是能理解，但還是情不自禁埋怨道：“要我說你爸爸也真是的，又不是請不起傭人，何必把什麽事都推給你呢？”

    龍紀文反駁道：“傭人伺候的再好，也替代不了兒女的孝順！再說了，當初家裏的幾個傭人，還是我爸爸從港島帶來的呢，可到頭來怎麽樣？照樣和外人勾結起來，想騙我爸爸的錢財。”

    “你們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樣好啦，我替你爸爸物色幾個傭人，並保證這些人會服服帖帖的，可以嗎？”

    “你怎麽保證？”

    趙野先把自己和周朝先的交情說了，然後笑著說道：“我會托周朝先從他的地盤，找幾個可靠的保姆，再由他出麵事先敲打一下，這樣一來，還怕那些人不老實嗎？”

    龍紀文琢磨了下，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便鬆口道：“好吧，我回頭問問我爸的意思，他要是沒問題，我再通知你。”

    說完了正事，兩個人又膩歪了一會，直到那頭傳來喊龍紀文上台的聲音，她這才依依不舍的掛斷了電話。

    …………

    而就在趙野和龍紀文煲電話粥時，另一邊的九龍警署內，劉華在打開了保險櫃後，當即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旁邊等著接手臥底資料的黃誌成見狀，立刻察覺出了不對。

    “有什麽問題嗎？”

    情知瞞不過去，劉華隻得將文件袋遞到黃誌成手裏：“你自己看吧！”

    黃誌成打開翻看了幾下，卻見裏麵竟是幾份島國女老師的資料，他知道劉華不會拿公事開玩笑，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

    “你最後一次看到檔案是什麽時候，除了你之外，別人能接觸到嗎？”

    “我上次看是兩個月之前，裏麵的四份臥底檔案，隻有我能調閱，別人並不知道。”

    黃誌成又問：“趙野的檔案也包括在內嗎？”

    劉華點了點頭，隨即就明白了黃誌成的言外之意，隻見他皺眉說道：“你懷疑是趙野幹的，有什麽依據？”

    黃誌成在辦公室踱了幾步，口中沉吟道：“直覺！雖然我沒有接觸過趙野，但此人能從臥底爬到今天的地位，就能想象出他的棘手程度。你說這樣一個人，怎麽可能會放任把柄落在咱們手上？”

    聽了黃誌成的分析，劉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可能性確實極高。

    相對無言了片刻，黃誌成才道：“這事必須匯報給張sir知道，得靠他的關係聯係一下警校那裏，從那頭想辦法把檔案補回來。”

    “趙野的也要？”

    “他就算了，你把他的聯係方式給我就行。”

    交接完所有工作，黃誌成當天中午就聯係了趙野，在電話上表明身份後，他便試探性的提出想要見麵詳談。

    趙野對黃誌成這個人還是挺感興趣的，因此並未拒絕他的見麵請求，很痛快就同意了下來。

    於是到了約定時間，兩個人在九龍塘的一家咖啡廳接上了頭。

    剛一見麵，黃誌成就給趙野戴起了高帽子。

    “不好意思啊，讓趙先生在百忙之中，還抽時間和我見麵。”

    趙野聽他絕口不提自己臥底的事，也樂得裝傻：“哪裏的話，我這個人一向遵紀守法，自然對警民合作是來者不拒。”

    黃誌成好像生怕趙野反悔似的，用最快的速度接茬道：“哦，趙先生這話當真？”

    趙野卻避而不答，反倒是揮手招來服務生，點了一杯冰水後，問黃誌成：“黃sir喝點什麽？”

    “咖啡，謝謝！”

    片刻之後，見趙野始終顧左右而言他，黃誌成隻能掏出一點幹貨出來。

    “說起來趙先生和我們警方也算頗有淵源，以後要是遇到麻煩的話，可以直接call我，隻要是職權範圍內的，我一定能幫則幫。”

    聽到這話，趙野總算是笑了，他之所以願意來見黃誌成，主要是因為深知這家夥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

    簡而言之，在趙野心裏，黃誌成就是個沒有職業道德的人，這種人正是潛在的合作對象。

    而關於他的為人，在《無間道》第二部中，展現的淋漓盡致。

    倪坤怎麽死的？

    表麵上看，是韓琛的老婆指使劉建明暗殺的。可實際上呢，背後卻是黃誌成一手推動的。

    一個為了除掉任務目標，而不惜觸犯法律的警務人員，指望他能有多高的職業道德？這不是開玩笑嘛！

    “黃sir的好意我收到了，要是遇到難處的話，我一定會聯係你的。”

    趙野舉杯示意了下，跟著就像想起了什麽似的，拍了一下額頭：“瞧我我記性，眼下還真有個事要勞煩一下黃sir。”

    黃誌成算是領教了趙野打蛇上棍的本事，心裏暗暗吐槽的同時，擠出一個僵硬的笑臉問道：“趙先生請說。”

    “別這麽緊張，這件事對你也要好處。”

    “那我可要洗耳恭聽了。”

    “洪泰想來你不陌生吧？”

    黃誌成愣了下，但還是很快就回道：“不陌生，有件事忘了告訴趙先生了，我從今天開始，正式接替了劉華督察的工作，負責九龍地區的反黑事宜。”

    “那就恭喜黃sir高升啦！”

    早在黃誌成找上自己那一刻起，趙野便猜到了一點，因此他是毫不意外，自顧自說道：“我有切實的證據可以證明，洪泰的陳眉父子正在販賣d品，不知道黃sir感不感興趣？”

    黃誌成若有所思看了眼趙野，做了個請的手勢：“趙先生盡管直說，這是我身為警務人員的職責。”

    “好，黃sir果真嫉惡如仇，佩服佩服！”

    互相吹捧了幾句，見鋪墊差不多了，趙野才將阿華的電話給了黃誌成，並承諾會讓其全權配合。

    而黃誌成也不負所望，明知趙野是在利用他，但還是同意了這次合作。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