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煃在看演戲的時候，王府侍衛統領趙正也正在看別人“演戲”。
    趙正穿著一身豪商的行頭，站在山西代州振武衛的南城門之前。
    身後200名王府侍衛都扮作了行商和夥計，牽著的200匹馬，馬背兩側各有一個竹簍，裏麵裝著袋裝的吉糖。
    此時城門處站著一位滿臉虯髯的百戶，腰間挎著一把長刀，腆著大肚子，神氣十足的說：“有路引也不是隨便就能進我們振武衛的。我們振武衛是什麽地方？是太祖爺時候就設置的軍屯知道嗎？
    建奴幾個月前才攻打的大同，流寇也在山西出沒，現在山西境內還有很多建奴的細作，誰知道你們這麽多外地人是不是細作？”
    趙正身旁的侍衛隊長劉華怒道：“你t眼瞎了？我們是從長沙府來的行商，路引上也有各州府蓋的印，怎麽可能是狗建奴的奸細？！”
    百戶大怒，伸右手一揮，一丈多高的城牆上，幾十名衣衫破舊的軍士立馬彎弓搭箭，指向趙正等一行人。
    百戶戟指怒目：“還說不是奸細？你們這幫賊人個個騎的都是好馬，一看就不是商隊運貨的馬！”
    趙正趕忙舉手安撫住手下眾侍衛，對百戶笑道：“百戶大人，你有所不知。我們商號背後的人可是位大人物，就連山西巡撫見了我們主人也得下跪。
    所以我們商隊的馬都是日行800裏的好馬。
    百戶大人和軍爺們忠於職守，精神時刻緊繃，兄弟我理解。這點小小意思請百戶大人收下，和軍爺們喝個酒樂活下。”
    趙正說著，從馬背行李裏取出一個小包裹，走到百戶身前，將包裹放到了他手裏。
    百戶用手拋了拋包裹，立知裏麵是大錠足銀，重量不下100兩。
    百戶立馬堆起滿麵笑容：“還是這位兄弟是見過世麵的人。看各位衣著馬匹，各位背後的主人必定不同凡響。請代我向貴主人問好。”
    明末的大商人幾乎個個都和朝中大臣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有的商號甚至就是中央的高官家族裏開的。百戶揮揮手，城牆上的軍士都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趙正向百戶拱拱手，當先走進了城門。
    振武衛自明太祖時設立軍屯塢堡，經過200多年的發展，已是一個人口十數萬人的大鎮。
    因為離邊關較近，振武衛往來的行商坐賈頗多。
    走過一段路後，劉華不服的對趙正說：“頭兒，剛才那個狗官我就不信他敢放箭。就知道敲詐過往的百姓，他敢單挑的話，我非揍死他不可。”
    趙正淡淡的說：“我知道他不是你對手。不過我們是來辦世子交待的事情的，不是出來好勇鬥狠的。
    把世子的事情辦好，盡快向世子複命才最重要，明白嗎？”
    劉華不敢再說，躬身行禮說：“是，卑職明白。”
    在街邊向兩個行人問了路之後，一行人找到了一家名叫“大宇”的商號。
    趙正向劉華點點頭，劉華整整衣服懷揣一封王府領事太監郭輝寫的信，走進商號大門去。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劉華和一個50歲左右掌櫃模樣的人一起走出門來。
    “幸會幸會，這位想必是趙爺？在下姓韋，去年行商到長沙府時多承吉王府郭公公關照，諸位快請進。”
    韋掌櫃笑著對趙正行禮說。
    趙正回禮說：“韋掌櫃，舅舅常說您誠信仗義，在下這次受商號委托專程帶來一批吉糖給韋掌櫃看看貨。”
    趙正這次出來，打的是吉光商號商隊總管的名頭，是王府領事太監郭輝的外甥。
    韋掌櫃心想：“這吉糖是什麽新產品？我怎麽沒聽過。先讓他們進去看看再說。”
    韋掌櫃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姿式，一行人走進了商號裏。
    “大宇”商號占地頗廣，趙正等人跟著韋掌櫃穿廊過巷來到了後院一大排房子前，其他人在院中等候，趙正等七八人跟著韋掌櫃走入了堂屋之中。
    分賓主坐下後，婢女給眾人上了茶。
    韋掌櫃和趙正閑聊了幾句之後，說：“趙爺，你剛才所說的吉糖是新出的糖嗎？哪裏出產的，恕在下孤陋寡聞，怎麽沒聽過？”
    趙正微笑說：“韋掌櫃，吉糖正是新出的一種白糖。這種糖比西洋雪花糖還要白、甜，價格卻比雪花糖低。是我們吉光商號新近研發出來的產品。”
    韋掌櫃自然知道雪花糖的價格和利潤有多高，趕忙問道：“趙爺，真有你說的這麽好嗎？能不能給在下看看貨？”
    趙正點頭說：“當然可以。”向坐在自己左手邊的劉華點點頭。
    劉華站起身來，從背上的包裹中取出一袋約5斤重的吉糖，走到韋掌櫃麵前遞給了他。
    韋掌櫃接過袋子，打開封口仔細看了幾眼，用手挑了點吉糖嚐了嚐。
    韋掌櫃眼睛一亮，看向趙正說：“趙爺，這吉糖真的比雪花糖還好，貴號真是厲害啊。我們“大宇”商號行銷北方7個布政司，蒙古的商路也熟，如果由我們來行銷吉糖的話，不愁銷量。
    趙爺，這價格上怎麽個說法？”
    趙正心想：你們大宇商號不止和韃子通商吧？世子交待說，你們大宇商號是八大晉商家族之一的王大宇家族開辦的。私下裏還和建奴通商，為了錢什麽都能幹。
    趙正笑說：“韋掌櫃，貴商號在北方實力雄厚，我們吉光商行也願意和貴商號合作。這次首批我們帶來了5千斤的貨，我們東家已經交待在下價格方麵的事。
    吉糖散賣價一斤一兩二錢銀子，如果貴號每月吃得下這個數，我們可以給你一斤7錢銀子的價。”
    趙正伸出右手三個指頭向韋掌櫃晃了晃。
    韋掌櫃說：“3千斤？”
    趙正笑了笑。
    韋掌櫃驚道：“3萬斤？”
    趙正點點頭，說：“我們東家說了，這隻是剛開始在北方行銷，未來等商路鋪開了，相信貴商號每月30萬斤甚至300萬斤都吃得下。”
    韋掌櫃沉吟了一會，心想：他給的這個價格倒是不錯。往年本商號在北方雪花糖的總銷量大致在30萬斤左右。不過這吉糖價格比雪花糖低不少，銷量應該能增加很多。
    如果東家準備銷往建州的話，銷量倒更是不用擔心。
    韋掌櫃便說：“趙爺，茲事體大，得等我稟報我們王大東家才能確定。這幾日諸位便在我這裏住下，安心等候。”
    趙正答應了，在大宇商號的夥計們帶領下，眾人安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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