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子的小算計最終沒能得逞。
    紅妞是條老狗了，魏平安即便想送，也送不出去。
    係統靈犬那一欄掛著呢。
    “那把吉祥勻給我吧，沒來福那麽歡實，跟我住樓房也挺好的。”
    “姐，還是得了吧您，我把吉祥許給小米了，初二就挪窩，以後住王府井那片兒了。”
    “嘿，你可真行，我這幫你忙裏忙外的，一點沒撈好啊。”
    “不是給李源幫忙嘛，破了五就弄，保準讓他能跳著腳吃元宵……”
    “那是李源，又不是我。”
    “那你說咋整？”
    “這樣，伱再給我弄點好玩意兒，嗯……我要殺傷力大點的。”
    “單兵作戰的裝備唄？”
    “嗯。魏總師就是魏總師，一說就透。單兵作戰，單兵作戰，這詞兒念叨著，味兒就跟我們行動組搭……”
    艾沐棽打算過了年跟周大山周大隊長提一提，以後說起來也顯得更專業。
    兩個人聊著天，屋裏屋外的對聯、窗花就貼完了。
    老太太扶著樓梯從二樓下來。
    兩個孩子還在睡。
    “奶奶，吵著您啦？”
    “沒有，沒有，早就醒了。”
    他們家是整個這一片兒唯一不用出門排隊倒夜壺的戶，老太太現在用熱水，抽水馬桶和熱水器洗澡，都麻利著呢。
    剛才估計就是在樓上穿這件新衣服，一件暗紅色的外搭，顯得很是喜慶。
    年三十換新衣，不僅孩子大人都歡喜，老太太也是一樣的。
    抬個胳膊彎個腰，起來都得在衣服上抹兩下，深怕弄出褶子來。
    艾沐棽常年一身軍裝，隻不過是換了常服。
    魏平安也換了新衣服，周聞給準備的。
    白色襯衣紮進毛華達呢料製作的褲裏，搭配魏平安一頭毛寸，很板正，也很精神。
    裏麵穿著南吉人的加厚加絨的保暖內衣，魏平安也不覺得冷。
    外套在北屋門後牆上掛著呢，四個兜的毛華達呢料的中山裝。
    跟褲子是一整套。
    衣服是前門大街一個胡同裏的袁姓老師傅做的，這老師祖傳手藝，相當的厲害。
    據說祖上一直都是給皇室貴族做裁縫的，還得過乾隆帝的嘉獎。
    老先生雖然沒有開店，但名聲在外，身邊還跟著幾個手藝徒弟。
    這種高檔華達呢料子人家有途徑可以買到，然後量體裁衣……
    就這套衣服，妥妥的花了120張工業券和166塊錢。
    絕對是這個年代的巨款。
    艾沐棽還為了這身衣服打趣過妹夫“這是天天穿一輛自行車在身上啊。”
    其實，如果不是時間太急，也不需要166塊錢，130元就行。
    可誰讓魏平安回來的太晚，老先生那邊加塞兒就這規矩呢。
    製作中山裝這裏麵講究很多，四個口袋代表著國之四維，幾粒明扣，後過肩，暗褶式背縫和半腰帶，左上平貼袋靠右3厘米的插筆口……
    同樣的布料，不同的手藝人做出來，穿身上就不是同一種感覺。
    反正這套衣服，魏平安自己穿著也是相當的滿意。
    愛不釋手。
    當初拿到這套衣服後，也讓他對於年三十換新衣，有了一絲期待。
    天色逐漸白亮起來，外麵進門出門和說話的動靜也多了。
    老太太就開始張羅著去做飯。
    早晨飯墊補點，中午吃一頓舊年最後一頓，晚上就是最豐盛的年夜飯。
    這一天，按照計劃就這麽充實又單調的度過。
    早飯端上桌，周聞才迷迷瞪瞪的起床，一頭鑽進衛生間洗漱起來。
    老太太也不埋怨，反而很欣慰。
    反應就是又給魏平安碗裏添了一勺紅燒肉。
    小夫妻恩恩愛愛，是老太太最樂意看到的。
    昨個兒的紅燒肉竟然能剩下，成了早飯的點綴，估計這也就是魏平安家才能有的情況了。
    換做四合院裏其他家，紅燒肉上桌眨兩下眼，估計就能被搶光了。
    周子墨和魏大寶肚子裏不缺油水，所以對於紅燒肉更多的是吃味兒，而不是填飽。
    吃了飯，周子墨就帶著魏大寶出去了。
    來福也要跟著，最近它跟著小主人到處“流竄”，可算是過了癮。
    但被周子墨攔下了。
    魏平安提醒過周子墨，今天滿大街放鞭炮，小孩子沒輕沒重的，不敢往人身上丟，但肯定不會在意一條狗。
    所以為了安全起見，就不要讓來福跟著出門了。
    周子墨聽話，拉著魏大寶出門就沒帶它。
    急的來福繞著院子團團轉，艾沐棽看的有趣，一個勁兒的笑。
    “要不是大寶稀罕，來福其實挺適合去當軍犬的。”
    一句話，讓魏平安想到了一件事。
    一個他看不慣的導演，為了拍電影裏的一個鏡頭，用真炸藥炸死了一條軍犬，最後還洋洋得意的說為求真實怎樣怎樣……
    就又聯想到了陸旭，也不知道過年陸大導演在哪裏，明年有什麽安排……然後通過陸旭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李璐。
    不知道她在父母家裏過的開心不開心，會不會繼續被埋怨，小米在幹什麽……
    艾沐棽見自己一句玩笑話就把妹夫給說呆愣了，又好笑又有點氣。
    這麽舍不得自家的狗，當初怎麽還一去就是五年多呢。
    跟周聞默默的對視兩眼，抓起兩塊糕點隨手就丟了過去。
    老京城人過年必備的“雜拌兒”，就是一大堆幹鮮果子摻雜在一起，放在果子盒裏。
    雜拌兒也分高中低不同的檔次，高檔的叫細雜拌兒，中檔的叫雜拌兒，低檔的叫雜抓。
    魏平安家細雜拌兒也有，雜拌兒也準備了。
    艾沐棽丟過來的，就是雜拌兒裏紫紅色的蜜棗和橙色的杏幹兒。
    魏平安眼神還沒有聚焦，右手下意識的就在空中抓了兩下。
    這純粹是武者大成之後的反應。
    功勞源自於係統。
    係統基操，勿謝。
    艾沐棽立刻嚴肅了起來。
    這妹夫有點東西啊，就這反應，可比隊裏的教習齊道勳也不差多少了吧。
    齊道勳謝謝您哪，再苦練三十年，我努力達到魏同誌一半功力。
    又抓了一把三樣兒，丟過去。
    魏平安在蜜棗入手就回過神兒了，見艾沐棽丟東西，趕緊抱頭鼠竄。
    “幹啥呢，姐。不吃也別浪費啊……”
    “切，沒勁兒。”
    艾沐棽扭過頭，知道妹夫喜歡藏拙，可沒料到會藏這麽多……
    繼續看院子裏來福耍寶。
    狗子此時也察覺到了有“觀眾”關注，更歡騰了，企圖借坡下狗，表演個“狗急跳牆”，順帶著出去找小主人玩去。
    魏平安咳咳兩聲傳來，來福前爪一搭一推，半空一個扭腰拉胯，後腿蹬了一下，就來了個空中轉體90°，再次落回了院子裏。
    汪，汪汪……
    耳朵後仰，瞪著狗眼，朝著魏平安喊了兩聲，有種二哈的既視感。
    “不行，受不了啊，妹夫，回頭我牽條軍犬來，讓來福給配個種……”
    艾沐棽降低要求，打起了來福後代的主意。
    “呃……”
    魏平安還沒說話呢，老太太就從廚房伸出一個胳膊，給了行動隊艾頭兒一巴掌。
    “女孩子說什麽配種配種的……”
    “咯咯咯咯。”
    裏麵剁餡兒的周聞跟著笑。
    “奶奶，大過年的，別打人啊，不就是沒跟你一起包餃子嘛，這就是純粹的打擊報複……”
    “就你貧。”
    也就老太太可以肆無忌憚的打艾頭兒巴掌了。
    這兩年，艾頭兒的凶名可是震懾力半個京城，都快被人喊成女煞神了。
    如若不然，也不會經常受傷。
    這就是成名的代價。
    九點多，魏平安院子裏來了兩個人。
    冶金部的幹事和356所的同僚。
    “魏總師，部裏都快鬧翻天了，你這還擱家裏嗑瓜子呢……”
    “怎麽了這是？大過年的，你們都不休息的嗎？”
    63年的部委，就卷成這樣了？
    魏平安有些詫異。
    “j的王廠長帶著一群廠裏骨幹討說法……咱們所這幾天忙著跟幾個老師傅溝通，一直到今早才確定了名單，這不就讓我們趕緊給您送來看一下，想著千萬別耽誤了明年您的實驗進度……”
    “哦，這樣啊。”
    魏平安明白了過來。
    心裏更舒坦了很多。
    有的時候，一些人為了自己舒服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導致別人受了委屈也猶不自知。
    對這種人，就應該這樣折騰一下，不然顯得自己被欺負了還不發生，忒沒存在感。
    不過，魏平安拿過名單來看了一眼。
    笑了。
    “感謝兩位大過年的還跑一趟。”
    “魏總師，您看這些人可以嗎？有什麽需要補充的您告訴我，回去就爭取給您安排了……”
    “不用那麽麻煩了。名單裏的這些人，一個都不合適。”
    “啊？怎麽這樣，魏總師，還請別意氣用事，我們都知道這事兒的情況，也理解你，但都是為了公事兒，而且對方也替換了一些人，幫您重新組成……”
    “吳幹事，咱們所的這幾個人，想必你都認識，這兩位，你瞧瞧，是來幹事的，還是來養老的？還有這位，這位，沒記錯的話，這幾位因為技術不達標，年後就準備調離了吧……”
    魏平安幾乎把名單上所有人都點評了一遍。
    身子往後一靠，淡淡的說“大過年的，咱有事說事，我也不是故意給誰找不痛快。既然大家夥不希望我繼續研究下去，可以直接明說，不用整這些繞彎子使絆子拖後腿的事，真的，我年輕資曆淺，這事兒吧，等我資曆夠了，七老八十沒人敢隨意欺負的時候，再重新啟動也不遲。”
    吳幹事是356所的行政幹事，心裏也腹誹這群老家夥，既然退人，就退個真實，退個實在。
    這事兒弄的，就像是故意瞧不起人似的。
    他看名單時也有些上眼，但他就是個跑腿的，傳話可以，做不了主。
    果不其然，有能力的人誰還沒個性格呢。
    魏總師撂話了。
    瞧見沒，七老八十……
    這是跟那幾個老家夥撕破臉，不，不叫撕破臉，是直接上腳踹臉了啊。
    吳幹事跟冶金部的劉幹事麵麵相覷，對視之後，也都是“神仙打架，切勿傷及無辜”的感慨。
    “那行魏總師，我們就把您的意見帶回去反饋，大過年的麻煩您了。”
    “不麻煩，倒是麻煩你們了，來，這點點心你們帶著，路上吃。”
    來者是客，隻要不談公事，魏平安還是很和藹，很好說話的。
    給兩個幹事推搡著，最後還是勉為其難的帶了兩包點心走。
    至於他們回去怎麽反饋，那些人怎樣的吵鬧，魏平安一律不再關心。
    他已經決定全身心的過年，過了年親手改造百貨大樓那邊的小家去。
    不出正月，他哪裏都不去，就在所裏的辦公室裏當坐地戶。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魏平安一個人想，就能推動的。
    不發聲，當魏平安是病貓的大有人在，趁這個機會，魏平安決定給足他們麵子，得讓臉皮厚的人也感受到疼。
    “怎麽回事啊？是你單位有事嗎？”
    周聞走過來，小聲的問。
    “沒事兒，天大的事也攔不住我陪你和孩子過年。”
    魏平安攬著周聞的腰，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你沒事出去溜達溜達吧，家裏我跟奶奶和艾姐弄就行。”
    “行，那我去看看子墨和大寶……”
    魏平安穿上中山裝，出了門。
    院裏棒梗也正拽著棉簾子，兩個小丫頭正一前一後的往外鑽呢。
    “哼。”
    棒梗看到魏平安，仰著脖子哼了一聲，有三分何玉柱的樣子，領著小當和槐花奔著穿堂就跑了。
    魏平安溜達著，也跟著走了出去。
    前院何雨水推著車子進了院。
    “魏大哥，過年好。”
    “啊，雨水你也過年好。”
    魏平安都沒想到，這個院裏，除了閻埠貴外，還有人會主動跟自己打招呼。
    哪怕是閻解成、閻解放，也都不會主動跟自己說話的。
    在四合院這個院子裏，魏平安就是街坊鄰居心中最大的黑影。
    出了院門，周子墨拉著魏大寶，正跟幾個小孩子在一起放鞭炮。
    昨天周子墨瞧瞧問魏平安要了2毛錢，能換一百個小鞭，還有剩餘。
    過年兜裏有一大把小鞭，在同學和小夥伴眼裏才會有麵子。
    周子墨是個學霸，但也是個孩子，掙麵子不丟臉的事，總也不會落下他。
    隻是周子墨因為魏平安的原因，跟四合院裏的孩子玩不到一塊去，他的小夥伴都是別的院子裏的孩子，大家一起再胡同裏玩鬧。
    魏平安眼瞅著一群玩鬧的孩子，看到即將五歲的魏景舟童鞋，一手從兜裏掏出小鞭，一手拿手裏的香點了，嗤嗤的響著。
    魏大寶淡定的丟出去，小鞭摔在地上，接著就開始打滾……
    嗯，是一個耗子屎。
    難怪魏大寶這麽淡定的拿在手裏。
    看著不遠處玩鬧的孩子們，魏平安陷入了一片寧靜祥和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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