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之前，魏平安又搭了老丁和老郝的一次專列去了上海。
    他要送諸暉回老家。
    諸暉沒讓。
    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吧。
    諸暉這次還是要自己回家，他們結婚都沒有通知家長。
    想來之前諸暉被“綁架”回去相親，確實讓她吃了些苦頭。
    心裏的那股氣，哪怕跟魏平安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也還是沒有散開。
    “等明年咱倆抱著孩子一起回去。”
    諸暉說這話時，語氣裏就明顯帶著情緒。
    魏平安之前問過，諸暉沒說，再之後，魏平安就不再追問了。
    愛人想說的時候會主動說的，既然她不說，那就肯定有她不想說的理由。
    夫妻相處，相濡以沫，處處逼迫實在是最錯誤的選擇。
    魏平安跟媳婦相處的經驗可是點滿了的。
    畢竟算上諸暉，他已經可以伸出四根手指頭了。
    料理了上海的事情，臘月二十六，魏平安、安陽和劉漢一行四個人重新回到了京城。
    安陽新媳婦來京城公公婆婆家過年了。
    魏平安的車就停在機場。
    還順便混了一箱油加滿。
    先送安陽小兩口回家，中途順道小繞了一下，放下劉漢，然後魏平安就熟練的去了軍區大院門口。
    等了二十來分鍾，李璐小跑著竄了出來。
    昨天打電話約好了，今天陪她逛逛街，然後一起去東來順涮個火鍋。
    年底打個牙祭，李璐今年要多陪陪她爸媽，過了年再回去。
    為了這次期待的二人世界，李璐特意許諾了好些吃的喝的，才撇下了魏小米。
    東來順起起伏伏，現今這家店，也有幾十年的曆史了。
    “來十斤羊肉水餃，十二斤羊肉丸子，60張餡餅兒，涮完了肉我們帶走。”
    剛坐下，魏平安就喊來跑堂的店員，招呼道。
    魏平安打著356所“團建”的幌子，給自己搜刮好吃的囤積起來。
    這事兒魏平安逮著機會就沒斷過檔。
    擱往常，東來順這不能涮的邊角料做成的丸子、水餃、餡餅都是定量的，得提前排號，還得憑號限量購買。
    但魏平安代表的可是官家，不講究對老百姓定量那一說。
    再者，魏平安提前了好些天就定了這次采購，也沒有強逼著非要當時定當時拿。
    反而今天來涮鍋，是加了個塞兒。
    “得嘞，這就給您備上，等您走的時候給您拿上。”
    魏平安手裏有條子，跑堂的也不會遲疑，爽快答應著，就去通知後麵準備涮鍋的備料去了。
    “怎麽買這麽些好吃的？”
    “給單位裏人過年分一分，也就沒多少了。待會兒你回去，給你爸媽和小米也帶一份。”
    “嗯。”
    東來順的涮肉是京城的一個標杆，特別的講究。
    涮羊肉的羊肉講究不腥不膻，鮮嫩味美，肥瘦相宜。
    東來順用的羊是取自內蒙的大尾巴綿羊，而且隻用二至三年的閹割公羊或僅產過一胎的母羊，以保證肉質嫩而不“柴”。
    為了保證貨源供應，東來順除直接從內蒙買來成羊現宰殺現用外，還從內蒙產地買幼羊，放在自留地喂養一部分，交給農民合作代養一部分。
    在東來順，你絕對隻能吃到黃瓜條（羊後腿）、大三岔（羊尾部）和上腦（脊背部分）三個部位的肉。
    其他地方的肉不是不行，而是口感不對。
    一隻羊宰殺之後，除了涮的肉之外，其餘的都算是邊角料。
    東來順本來就是從在東安市場做“貼餅子”、“雜麵條”、“氽肉丸子”等起家的。
    這些個邊角料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水餃、餡餅和肉丸子的餡兒。
    外地人隻知道東來順的歇後語“東來順的涮——真叫嫩”，卻不知論地道小吃，東來順也是老資格。
    “昨天通知，說今年食堂的年夜飯和燈謎遊戲活動都不辦了，估計今年就隻能窩在家裏……”
    李璐邊吃邊跟魏平安聊天。
    這倆月，部隊大院已經切身感受到了些許的風聲鶴唳。
    “多吃點，快過年了，好東西不好買了是吧？”
    何止是不好買，是有錢有票都不一定買得到。
    這麽說吧，田媽媽現在出門買個菜，必須要先回家去換一身衣服，不然肯定買不全。
    要不然許大茂敢這麽嘚瑟呢。
    “也不僅僅是因為過年……”
    “咳咳。”
    魏平安打斷了李璐的繼續。
    言多必失，何況是在公共場合。
    特別是，他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也進了二樓這個大廳。
    “嗨，老魏，可真巧啊，難得啊，在這裏碰上伱了。”
    許大茂眼珠子滴溜溜的轉悠，嘴裏說話已經帶著點領導的味兒了。
    跟往日的畢恭畢敬天差地別。
    “你這是？”
    “嘿嘿，都一樣，都一樣，這是我妹子，秦京茹，京茹，這位可厲害，就是你姐對門那個小院，你喊一聲魏大哥，別見外……”
    許大茂說著，還拍了拍秦京茹的肩頭。
    李璐抿著嘴瞧著這位自來熟的介紹，她有點好奇，按理說自家魏大哥怎麽會跟這種素質的人熟絡呢？
    “你是秦淮茹的妹妹？跟大茂很熟啊。”
    魏平安表情沒什麽變化。
    現在還不是時候，欲要其滅亡，先讓其瘋狂。
    可勁兒嘚瑟吧，估計也沒多少日子好招搖的了。
    剛回來時，魏平安還有點糾結，畢竟自己走的那五年，許大茂也算對得起自己家。
    要不是他最近感覺自己要乘風而起，開始囂張跋扈，自己還真不好昧著良心動他。
    現在麽，就那麽回事吧。
    “啊，嗯，是，是啊，秦淮茹是我姐，以前來城裏，我都住她家，之前沒看到過你啊。”
    “嗯，我經常出差。”
    “原來這樣啊，大茂哥也是經常出差，上回還去我們村放電影……”
    “老魏你們吃，我們先過去，不打擾你們了。”
    許大茂拉住這個沒心沒肺的土妞，跟魏平安打了個招呼就遠遠的去了另一個角落。
    魏平安之所以跟李璐選擇角落坐下，其實就是為了圖個安靜。
    但在許大茂看來，魏平安媳婦懷孕，所以他忍不住在外麵沾花惹草，害怕被人瞧見所以才藏在犄角旮旯。
    許大茂這麽聰明，為啥非要跑過去露個麵兒呢。
    自然是“提點”一下魏平安。
    現在把柄是互相握著呢，誰也別透露，不然一拍兩散。
    意思魏平安明白，但還得強忍著不笑。
    等許大茂走了，李璐問詢的眼神看過來。
    她後半截就有點明白了。
    如果真是魏平安的朋友，不可能不介紹自己給他認識。
    除非壓根兒不是一路人，沒拿對方當朋友。
    “一個跳梁小醜，估計以為碰到咱倆一起吃飯，覺得逮著我小辮子了吧。”
    “會不會跑去找小聞姐告密啊？”
    魏平安笑著看了李璐一眼。
    小聞姐這三個字叫的這麽順口，還裝模作樣的假扮倆人不熟悉沒單約的樣子。
    要不是上回她倆一起去陳雪茹的鋪子裏買料裁衣服，魏平安還真不知道她們竟然“相談甚歡”。
    有點歎為觀止。
    還被陳雪茹好好調笑了一通。
    “你以為他介紹的姑娘就是他對象啊？許大茂，四合院住在後院，結婚比我還早呢，他領的這姑娘，是秦淮茹介紹給何雨柱的相親對象，許大茂搗亂，結果自己動了心思……”
    “這人怎麽這樣啊，魏大哥，你可得離他遠點，再學壞了……”
    “有你們了，還能怎麽再壞？”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李璐狠狠的夾了一筷子肉塞進嘴裏。
    今年她家裏確實物資和氣氛都不太對，但影響不太大，李璐也就沒多想。
    任何巨大的變故，都是源自於措手不及。
    要是早有準備，那還算是變故呢。
    “今年諸暉又回老家了……”
    “她懷孕了。”
    魏平安想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要瞞著李璐的好。
    雖然一直沒能懷孕確實有點刺激這妮子。
    “哎呀，好好的吃飯，你說這個幹什麽，討厭！”
    李璐氣的跺腳。
    其實她知道諸暉懷孕了。
    諸暉跟她打過電話。
    現在的李璐有點居間人的意思。
    兩頭都跟她關係不錯，但實際上，這二位卻保持著默契，王不見王。
    按道理，兩頭都認可她的存在，她本應該如魚得水才是。
    可兩頭都懷孕了，她肚子還沒一點反應。
    這就讓人生氣。
    不過……李璐眼珠子一轉。
    她正在調理嘛，等調理好了，保準生個大胖小子。
    嘿嘿……
    “傻了，自己偷著樂嗬？”
    魏平安掉轉筷子，輕輕敲了思維發散的李璐額頭一下。
    等魏平安這桌吃完，結賬起身走。
    魏平安也專門去跟許大茂和秦京茹打了個招呼。
    做事做全套嘛。
    臨了還特意“曬了曬”提著的一堆肉，以及剛才逛街給李璐買的小馬靴。
    深棕色牛皮，4厘米的小高跟，在這個年代已經相當時髦了。
    許大茂眼角抽搐了兩下。
    就魏平安提著的這堆東西，少了200塊絕對下不來。
    他是裝著財大氣粗，實際他自己工資那點錢早就花完了。
    這還是偷拿了婁曉娥抽屜裏的錢花呢。
    秦京茹眼巴巴的看著李璐挽著魏平安的胳膊下了樓。
    那一大堆東西，她可眼饞了。
    特別是那堆肉丸子。
    秦京茹可不知道小馬靴長啥樣，沒辦法，一直在農村，嫁進城裏就是她當下的終極目標，見識能有多高。
    “大茂哥，他挺有錢啊，做什麽工作的？”
    “在一個研究所上班，當，研究員吧，這不到年根了嘛，這都攢了一年的了。”
    許大茂表現的稀鬆平常的口氣。
    “說的也是。”
    秦京茹好忽悠，念頭一轉，就立刻又放到麵前火鍋上了。
    魏平安把李璐送到軍區大院門口。
    將大包小包的塞到李璐手裏讓她拿回去。
    前幾天讓李璐帶了一趟回去，魚啊，白條雞啊，鹵好的豬下貨，還有一箱積分兌換的飛天口感的茅台鎮酒……
    “回去吧，要是有什麽事，或者缺什麽，你就告訴我，我來給你們送。”
    “知道了，回去路上慢點開。”
    即便沒有懷孕，兩人也是老夫老妻了。
    魏平安開車去了陳雪茹那邊。
    過年要擱四合院，所以提前陪一陪陳雪茹。
    雖然都是二胎，陳雪茹明顯更從容淡定。
    魏平安細致觀察過，陳雪茹絕不是刻意壓抑著情緒，而是就是如此。
    頗有點家中大婦的氣度。
    雍容，大度，對魏平安，很是寬容。
    可能也是因為魏平安對她跟周聞她們一樣，一視同仁的緣故吧。
    陳雪茹經曆了兩次失敗的婚姻，卻從來不知道嫁給一個男人，可以擁有這樣幸福的體驗。
    被男人照顧的無微不至是什麽感覺？
    陳雪茹敢發誓，徐慧珍絕對體會不到。
    陳雪茹都覺得，要不是自己倒黴遇到了兩任不懂愛惜女人的前夫，估計上帝也不會看她可憐，賜給她這麽一個完美的男人。
    嗯，在陳雪茹心中，魏平安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男人。
    出得廳堂、下得了廚房、身體倍兒棒還能讓媳婦下不了床。
    在魏平安身上，陳雪茹找到了自己夢想的所有幸福的向往。
    “老魏，過了年去姨姥姥家的時候，能把這床水暖毯給帶過去嗎？”
    “肯定啊，過了年又沒過完冬天，村裏肯定更冷，毯子肯定得帶著。”
    “我的意思是，就送給姨姥姥了。”
    “這有啥，我那邊還有兩床呢，過了年送你去的時候，都帶著。那個村子裏我還有個朋友，叫周大軍，是個獵戶，當年……”
    魏平安攬著陳雪茹，躺在被窩裏跟她聊著天。
    這是陳雪茹最喜歡的時刻了。
    比他給她泡腳揉腿的時候還要舒服。
    陳雪茹雖然也因為魏平安幫她揉腳揉腿感動，但總歸是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
    放不開，還有點緊張。
    骨子裏陳雪茹不是個開放的人。
    是她的經曆讓她用這種潑辣來偽裝自己，起到保護的作用。
    陳雪茹骨子裏是相當傳統的。
    她會覺得伺候男人是應該的，要不然也不會被那麽狠的卷包會。
    原本她都要改了，但遇到了魏平安。
    讓她甘願再一次回到相夫教子的傳統女性生活裏來。
    甚至還甘之若飴。
    “我明天給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過年這兩天要在家裏等著拜年過不來，初二吧，從初二開始，我每天過來給你做飯……”
    回應魏平安的，是一個辣的吻。
    熄燈，蒙上被子。
    掐指一算……
    嗯，早就過仨月了。
    輕點兒就行，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