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閻埠貴一家人的晚飯時間。
    “爸，我後天要出差。”
    於莉想了想，說道。
    “你這才去了多久啊，已經轉正了？”
    “說是下個月能給轉正。”
    閻埠貴夾了一口菜，放在嘴裏咂摸了幾下，緩緩的道：“估計這次出差，就是東家對你最後的考驗了。”
    “這還要考驗嗎，她都幹了倆月了。”
    三大媽不解的問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麽？”
    閻埠貴老神在在的開始了論道：“……不是能賣多少布料，而是這貨源。伱家也賣布，別家也賣，為啥客人要來你家不去別人家呢？圖的就是又好又便宜。這就需要貨源……”
    “這麽說，媳婦，你這是要被重點培養了啊。”
    閻解成立刻就開心了起來。
    吃飯之前，於莉就窩在家裏跟閻解成說了這件事。
    閻解成還悶悶不樂呢。
    換做誰媳婦冷不丁說要去千裏之外的大上海出差，總會有點芥蒂的。
    但好在一家人都知道老板是個女的，於莉跟著也就放心了一大半。
    可閻解成實在是有些太膚淺了。
    於莉撇了撇嘴。
    聽到自己或許被重點栽培就這麽開心，那自己孤零零的跑千裏之外的陌生城市裏，就一點不擔心？
    說白了還是在乎錢。
    果然，接下來閻解成的話又來了。
    “轉正就加3塊錢，要是重點栽培，哪天媳婦你當了經理，是不是也能拿五六十塊……”
    “什麽？”
    閻埠貴夾菜的筷子忍不住一哆嗦。
    當經理能拿五六十？
    自己之前讓她每月繳7塊，是不是有點太少了。
    想一下就心疼。
    錯過了好些。
    再過十個月，連7塊都沒有了。
    想到兒媳婦漲工資，然後家用給的反而少了一塊，閻埠貴就覺得胸悶，有點喘不上氣來。
    飯桌上氣氛突然有些沉悶。
    於莉經過兩個月的眼界提升和商業的鍛煉，早就不是最初那種吳下阿蒙。
    一家子的小心思都盡收入眼底。
    原本她還想著跟他們探討一下魏平安的事情呢。
    這一刻，是一點動嘴的心思都沒有了。
    啃了兩口窩頭，有點涼，硬邦邦的，嚼的腮幫子疼。
    越發的心裏有氣。
    每月十幾塊錢往外拿，還吃不上一點好的，整天二合麵窩頭配鹹菜，別說十塊，五塊都嫌多。
    “我吃好了，爸，我先回屋了啊，得收拾行李。”
    說完，也不等別人反應，起身就走了出去。
    “這……怎麽回事啊？”
    “哼，媳婦賺錢了，學會擺臉子了唄。兒子啊，你可要好好管管於莉，沒有你爸給操持，她哪裏能有這麽一個好工作，不是你爸給操辦，她這會兒還在棉紡廠當臨時工呢。”
    “知道了媽，我回去就說她。賺再多錢，也是咱閻家的媳婦，哪能給爸媽您二老甩臉子呢……”
    閻解成心裏可跟嘴上說的完全不一樣。
    媳婦賺錢多，他家底也就越厚。
    其實他也挺不樂意的，每月還得給家裏上交3塊錢，連上於莉給的7塊，妥妥的十塊錢。
    一年120塊，一輛自行車錢了都，換做誰不心疼。
    親兒子也沒有這麽當的。
    第二天，下了小雨。
    於莉小跑著進了車站。
    她頭一次坐火車，並不知道臥鋪票有多麽難買。
    反正店裏於姐給了票，給了路費和錢，她就隻管乘坐就行了。
    鋪子裏隨行的還有兩個人，但於莉隻跟於姐熟悉。
    好在另一個是男的，跟她們不在一節車廂。
    於莉是頭一次坐火車，臥鋪也是第一次接觸，但看樣子於姐像是也頭一次坐。
    左看看，右摸摸的，顯得很是好奇。
    “於姐，之前你去上海沒坐臥鋪嗎？”
    “以前都是老板帶著，我沒去過呢。要不是鍛煉你，哪有我去的份。”
    聽到老板鍛煉自己，於莉心裏也是有點開心。
    畢竟重視代表著漲工資，有高薪拿沒有不開心的。
    其實在兩節車廂之外的軟臥車廂裏，魏平安正在跟婁曉娥打撲克。
    玩跑得快的那種，剩多少張就親多少口。
    魏平安覺得婁曉娥下火車時，嘴唇得腫。
    上海確實有訂貨會。
    陳雪茹往常都是自己帶人過去的，也就是那個叫翟勇的中年男人。
    這都是常年跟著她的老人。
    這次她不動身，翟勇自己去就可以，要不是魏平安，也不會加塞兒帶上於莉和於姐。
    於姐，純粹就是安撫於莉的。
    要不然，一個小媳婦，跟著一個大男人奔赴千裏之外，好說也不好聽啊。
    其實，這就是魏平安想多了。
    他低估了這個時代一個女性對於一份高薪工作的渴望。
    特別是精於算計的像是於莉這樣的女人。
    “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往外傳，這次你要是做的好，工資就能拿45塊一個月了。”
    “真的啊？”
    “還有幾個月公方經理就到期不做了，店裏少了管事的，你琢磨吧。”
    於莉眼神冒光，突然就對這次上海之行患得患失起來。
    30多個小時的旅途，來到了上海站。
    魏平安跟婁曉娥自然是有綠色通道直接出去的。
    跟翟勇他們不挨著。
    外麵停著魏平安的那輛熟悉的大奔。
    “這是你的車？”
    “上車吧。”
    魏平安打開後座，讓婁曉娥上車，然後自己也坐上去。
    安陽回過頭來，遲疑了一下。
    “喊嫂子就行了。”
    安陽咧嘴，嚇了一跳。
    但立刻喜笑顏開的喊了一聲：“嫂子好。我是安陽，師傅的徒弟。”
    “我知道，你每次過年都去……”
    不知道後麵該怎麽說，婁曉娥卡殼了。
    “婁曉娥，以前住四合院後院的，跟許大茂離婚以後跟了我。回去京城別跟別人說。”
    對於安陽，魏平安什麽都沒避諱。
    這個兒徒是經過考驗的，忠誠的小戰士。
    安陽開著車，偷偷伸了個大拇指。
    “師傅，接下來去哪裏啊？”
    “回家。”
    “那個……”
    “江蘇路。”
    魏平安懶得再說，轉而問起了鋼廠的事。
    “現在基本都已經熟練了……對了，師傅，武漢那邊好像轉爐效率增幅不太對，想讓劉哥或者我過去一趟……”
    “有預案嗎？你覺得能不能搞定？”
    “師傅，我想試試。”
    因為劉漢學曆和能力都很突出，安陽一直壓力很大。
    對自己有點沒信心。
    但現在畢竟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可能媳婦也給鼓勁兒了吧。
    這次倒也主動，估計也是想要把握機會。
    如果距離師傅越來越遠，哪怕是兒徒，也有些心虛。
    還是要盡可能的跟在師傅身邊。
    “那就你去吧。有任何解決不了的問題，給我打電話。”
    “謝謝師傅。”
    婁曉娥聽著兩個人的對話，心中升起無限的自豪感。
    這還是她頭一回看到魏大哥處理工作的事情。
    真的是帥呆了。
    都有點衝淡了麵見“正妻”的擔憂。
    魏平安跟婁曉娥說了自己在上海的身份。
    是完全跟京城不一樣的戶口背景。
    必須要說明清楚，不然很難堵住眾人悠悠之口。
    雖然現在這個時代並無大礙，可魏平安看的可不僅僅是現在，未雨綢繆才是長久之道。
    “魏永安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當時婁曉娥下意識的問過。
    “算是失蹤人口吧。”
    經曆過那個年代的人都知道，所謂失蹤，幾乎就等同於意外。
    “那你也要十幾個姨太太啊……”
    “有你們就足夠了。別想那麽多。”
    “哦。”
    在一些事情上，婁曉娥乖巧幹脆的可愛。
    江蘇路112弄20號。
    婁曉娥一下車，就喜歡上了這個鬱鬱蔥蔥的老洋房小院。
    諸暉挺著大肚子，站在門口的台階上，扶著柱子，沒有下來。
    雖說心裏已經接受了這個婁曉娥，但主次還是要擺正的。
    “姐姐，你好，我是婁曉娥，你喊我曉娥，娥子都行。”
    婁曉娥小跑著“跳”上了台階，看的魏平安眼角抽搐。
    “師傅，那我……”
    “你先回去吧。”
    “哎，車鑰匙給你。”
    安陽有一輛魏平安手搓版的摩托車，有點哈雷883的影子。
    同樣的車子，劉漢也有，魏平安這個小院裏也有一台。
    是給諸暉的禮物，但諸暉懷孕，就壓根沒騎過。
    放在院裏吃土。
    魏平安回來一直都是開那輛奔馳220s的。
    接下來的兩個嫂子的碰撞，安陽心裏好奇，但也覺得此地不宜久留，走為上計。
    反正以後兩個嫂子都在上海，他可以打進步的機會多著呢。
    不急於一時。
    現在幾乎每個休息日，安陽小兩口都會跑來找嫂子打牙祭。
    說是打牙祭，其實就是給諸暉做做飯，陪她聊聊天，收拾一下。
    安陽媳婦是個地道的上海姑娘，精打細算不吝於於莉，並且風格不同。
    人家看的長遠著呢。
    私下裏說過，讓安陽抱死了他師傅那根大腿，這輩子就衣食無憂了。
    瞧這小姑娘的眼光。
    絕不是於莉這種小格局的小女人能比的。
    等魏平安漫步走到屋裏，就看到諸暉跟婁曉娥挽著手在沙發上聊的起勁兒呢。
    魏平安聽了一下。
    話題不是在魏平安身上，就是在懷孕育兒的話題上。
    婁曉娥以“晚輩”的姿態，像諸暉請教懷孕的經驗，偶爾還對諸暉表達出羨慕和敬仰的神態。
    到底是真實，還是恭維，魏平安也不會深究。
    反正她們二人開了個好頭，讓魏平安能稍稍放心即可了。
    到家沒多久，魏平安打了個招呼就出門了。
    他要去百貨商店購物。
    每次都會買幾條中華，也順帶買點蔬菜和海鮮。
    在京城隻能奉上金華火腿，來到上海，就有鮮活的苞魚可以品嚐了。
    魏平安還是有些期待的。
    來一次上海，魏平安稍作停留就會有源源不斷的事找上門。
    一夜的大被同眠，讓諸暉和婁曉娥再次拉進了關係。
    說親如姐妹也不外如此了。
    魏平安的悠閑都沒能挨到中午，就被上汽的工程師客客氣氣的接走了。
    肯定是安陽不小心泄露了行蹤，要不然哪能這麽快就聞著味兒來呢。
    “老魏就是這麽忙，在上海他認識很多人，也做了好多事，每次過來，躲不了半天就能被人登門……”
    諸暉像是說笑話一樣在描述著自家男人的優秀。
    婁曉娥深有同感。
    “以後咱倆就相依為命了……”
    “是啊，咱倆就相依為命了。”
    諸暉眼眶有點紅。
    這趟她回到老家，見識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連自己懷孕的事都懶得說了。
    上次魏平安回來寬慰了諸暉，也跟她說了會安排婁曉娥過來“避難”。
    諸暉就有打算放棄自己那個“老家”。
    有丈夫如此“坦誠”，對自己不離不棄，並沒有喜新厭舊，還有什麽顧慮呢？
    昨天見到婁曉娥這個姑娘，並不似諸暉身邊那些家庭的太太們說話古裏古怪，冷嘲熱諷的，反而挺直爽，挺單純。
    諸暉覺得婁曉娥單純，不譜世事的樣子。
    畢竟諸暉也是船廠的中層領導，是未來的督造總工，無論能力還是眼力勁兒，都不缺。
    魏平安之所以能拿下諸暉，估計也就是占了先入為主的光了。
    還有諸暉老家對她的傷害和逼迫。
    魏平安在上海一待就是7天。
    前四天。
    魏總師帶頭解決了新款紅旗轎車的發動機技術，對鋼廠的轉爐生產工藝流程又提升了一截，順帶著設計了幾款國際知名建築的拚裝積木版本的兒童玩具。
    當然，這些付出也不是一點私人收獲都沒有。
    經由介紹，魏平安攜家眷婁曉娥參加了兩次民族資本家的內部聚會。
    婁曉娥也是很神奇的一個女人。
    在平日裏單純直接，說白了跟傻白甜沒啥兩樣。
    但在上流人士的圈子裏，言談舉止竟然頗為端莊穩重，就像是突然解鎖了第二人格的婁曉娥，或者披著婁曉娥人皮的諸暉……
    第四天傍晚，魏平安告別諸暉和婁曉娥，“啟程回家”。
    而實際上，真正啟程回去的是翟勇和於姐。
    一開始，魏平安就安排了他們入住啟明大酒店。
    調整了一天之後，他們參加了內部訂貨會，敲定了幾單生意。
    於莉也確實跟著漲了不少的經驗，學了一些談判技能和技巧。
    收獲滿滿。
    或許這一刻，她早就忘記了所有的顧慮和擔憂，一心撲在升職加薪的這個誘餌中，不可自拔了。
    然後，訂貨會結束的宴會中途，魏平安出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