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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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光明正大地蹭吃蹭喝,墨畫自然是來者不拒。
    次日中午,墨畫便前去赴宴了。
    楊統領似乎請了不少人,有道廷司的,有道兵司的,還有不少獵妖師。
    墨畫他爹墨山也去了,不過他去得早,是隨俞長老一同去的,估計是還有些事要商量。
    墨畫練習了幾遍陣法,又衍算了一會複陣,這才動身,所以去得稍晚了點,但應該正好趕上開席。
    墨畫在路上走著走著,誰知竟恰好遇到了張瀾。
    張瀾一臉不情願地晃蕩著,看起來跟自己是一個方向。
    墨畫打了聲招呼,張瀾聽到有人喊他,一看是墨畫,這才提起了些興致,跟墨畫走到一起。
    墨畫問道:“張叔叔,你也是去蹭吃的麽?”
    張瀾糾正道:“是賞臉赴宴,不是蹭吃!”
    “你這麽說也行。”
    張瀾明顯不認同,但隨即又想,赴宴跟蹭吃,好像的確差不多。
    正午時分,大街上還是挺熱鬧的。
    兩人一邊逛,一邊走。
    墨畫忽然想起什麽,又悄悄打聽道:
    “黑山寨有什麽新的消息麽?”
    張瀾有些意外,道:“你想知道什麽?”
    “二當家不是被抓了麽?他有說什麽嗎?”
    張瀾見四周喧鬧,而且沒人聽他們說話,便壓低聲音對墨畫道:
    “二當家嗜殺成性,早已失了理智,隻對幾個名字有反應,其他一概不知曉。問了十來天了,什麽都沒問出來。”
    墨畫有些失望。
    張瀾眉毛一挑,低聲問道:“你是不是還在懷疑什麽?”
    墨畫放開神識,確認安全了,便也小聲道:
    “我懷疑黑山寨背後還有人……”
    張瀾目光微凝,但神色並不意外。
    墨畫一怔:“張叔叔,你也是這麽想的?”
    張瀾點了點頭,“黑山寨勢力太大了,而且盤踞這麽久,沒有本地勢力支持,幾乎不太可能。”
    墨畫直接道:“會是錢家麽?”
    張瀾問道:“那你知道錢家到底做了什麽嗎?”
    墨畫冥思苦想了一會,搖了搖頭。
    他這幾日有空也會想,可想了很久,都沒發現錢家與黑山寨有什麽關係。
    錢家與黑山寨沒有靈石往來,沒有雇傭黑山寨的邪修殺人,黑山寨裏,也沒有窩藏錢家的修士。
    張瀾道:“遇到這種事,任何人都可以懷疑,哪怕是道廷司,俞長老,甚至是我張瀾,你都要試著猜一下……”
    “但是最後下定論時,一定要謹慎,要有根據,不然很容易就會判斷出錯。”
    墨畫知道張瀾是在指點自己,便也認真點了點頭,“張叔叔,我記住了。”
    這個孩子,真的是一點就透……
    張瀾微微頷首,又是欣慰,又有點不是滋味。
    這樣下去,他快沒什麽能教墨畫的了,自然也沒什麽能在墨畫麵前顯擺的了。
    看來是要快點築基了,不然別說在墨畫麵前,就是在楊繼勇那小子麵前,自己都快抬不起頭了……
    張瀾心中感慨道。
    墨畫不知張瀾在想什麽,仍在糾結黑山寨的事:
    “不是錢家,還有可能會是誰呢?又跟黑山寨有什麽勾結呢?到底幫黑山寨做了什麽事呢?”
    墨畫一邊走,一邊琢磨。
    走著走著,兩人便走到了靈膳樓。
    墨畫便暫時將心中的疑問放下,和張瀾一起上了樓。
    這頓餞行宴很豐盛,來人也很多,而且大多都是墨畫的熟人。
    墨畫便也不拘束了,落座後等大家都動了筷子,便也開開心心吃了起來。
    楊統領特意坐墨畫旁邊,席間悄悄問道:
    “墨畫,考慮得如何,想不想進道兵司?”
    墨畫看了眼他爹墨山。
    楊統領又道:“我問過墨山兄弟了,他說全憑你的意願,他不幹涉。”
    張瀾便在一邊嘟囔道:“賊心不死,臉皮真厚!”
    楊統領道:“這可是大好前程……”
    “道兵司算什麽好前程?”
    “總比你道廷司好……”
    一旁道廷司的老掌司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麽都沒聽到,但還是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楊統領這才意識到有些失言,便對老掌司致歉道:
    “我是說張瀾不好,與道廷司無關,掌司不必介意。”
    老掌司沒說什麽,張瀾反唇相譏:
    “姓楊的,當著掌司的麵,我給你幾分顏麵,你別逼我把你的糗事抖出來……”
    “你以為你沒有糗事麽,誰怕誰?”
    兩人又吵鬧起來。
    好在席間客人多,大家推杯換盞,都挺熱鬧,所以氣氛整體看上去還算融洽。
    墨畫一開始還聽他們兩人吵什麽,後來發現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且自己肚子餓了,就自顧自地吃了起來,不管他們了。
    楊統領和張瀾吵了一會,這才想起,自己光顧著和張瀾鬥嘴,差點把正事忘了。
    他又目光炯炯地看向墨畫。
    墨畫正吃得不亦樂乎,見了楊統領的眼神,覺得吃人嘴短,不好直接拒絕,便委婉道:
    “楊叔叔,我還要學陣法,等我陣法有成,再考慮要不要進道廷兵吧。”
    墨畫本以為楊統領會不太高興,卻沒想到他眼睛一亮,讚歎道:
    “該當如此!陣師一心向道,鑽研陣法,這才是正道。加入道兵司的事不急,哪怕你將來陣法有成,不願入道兵司,也沒什麽大不了……”
    楊統領和藹一笑,圖窮匕見道:
    “直接加入我楊家也成……”
    張瀾冷笑,呸了一聲道:“幾杯酒就醉成這樣了?做什麽白日夢呢?要加入也是加入張家,哪裏輪得到你?”
    “我楊家可是大族……”
    “我張家就不是了?”
    “我不與你計較。”
    “說得我願意跟你計較一樣?”
    ……
    兩人又開始吵上了。
    墨畫無奈,歎了口氣,又開始專心吃自己的飯了。
    酒終人散時,墨畫吃得飽飽的。
    眾人來到樓下,寒暄幾句,就要分別了。
    幾日後,楊統領就要領兵走了,修道長路漫漫,再次相見,就不知是什麽時候了。
    離別在即,張瀾也不和楊統領吵了。
    俞長老則代表通仙城的散修,送了一些禮物給楊統領,拱手致謝道:
    “此次全憑楊統領指揮有方,道兵驍勇善戰,這才能順利將黑山寨剿滅,保通仙城安寧。”
    “舉手之勞而已,俞長老客氣了。”
    楊統領拱手還禮,隨即又道:“而且這次說起來,還真要多虧了墨畫……”
    張瀾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差不多得了……”
    不就是想騙墨畫加入道兵司麽,誇個沒完了?
    “不是我囉嗦……”楊統領鄭重道:
    “道兵作戰,陣法至關重要。沒有墨畫這個陣師,這次剿滅黑山寨,真的要費很多功夫。”
    周掌司想了下,歎了口氣,也點頭道:
    “楊統領說的沒錯,幸虧墨畫這孩子是個陣師,否則我們根本發現不了崖間的山路,看不透霧林的虛實,也找不到黑山寨隱匿的山門,更不用說攻破層層陣法加持的黑山寨了……”
    周掌司也跟著誇了一通。
    俞長老與有榮焉地點了點頭。
    墨畫是獵妖師的孩子,他就不好意思跟著誇了,所以隻能矜持地點點頭,表示讚同。
    墨山倒有些不好意思,“兩位過獎了。”
    不過墨畫是自己的兒子,能得兩位築基修士誇讚,他心裏也是很自豪的。
    眾人一番闊別後,墨畫便跟著墨山身後回家了。
    周圍街道繁華而喧鬧,坊市鱗次櫛比。
    墨畫走在街道上,想起楊統領和周掌司誇他的話,心裏開心,臉上也是笑眯眯的。
    隻是笑著笑著,墨畫突然心底一悸。
    他發覺有些不對勁。
    他覺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什麽,但一時之間,又理不清思緒。
    墨畫又將楊統領和周掌司的話,細細想了一遍。
    “……沒有墨畫這個陣師,這次剿滅黑山寨,真的要費很多功夫……”
    沒有陣師……剿滅黑山寨……費很多功夫。
    沒有陣師……發現不了山路,看不透霧林虛實,找不到黑山寨大門……
    沒有陣師……
    墨畫心底一顫,忽然想到一句話:
    散修無陣師。
    散修之中,學陣法的寥寥無幾,晉升一品更不可能。
    墨畫自己是個例外,他有道碑,天生神識過人,遇到了嚴教習,又運氣不錯,成為了莊先生的記名弟子,夜以繼日地畫陣,這才成為了一品陣師。
    正常來說,散修是出不了陣師的。
    “如果沒有陣師的話,又會怎麽樣?”
    墨畫皺起眉頭,細細琢磨了一下,心底漸漸發寒。
    散修中沒有陣師的話,那就沒人能識破隱匿陣,發現萬丈淵藪之上,橫亙著一條通往深山的山路;
    沒人能走進霧林,看破霧陣,發現深山大霧遮掩的真相;
    沒人能找到黑山寨那看不見的山門,更不可能有人知道,深山之中,存在著一個可怕的邪修山寨!
    黑山寨可以在大黑山悄無聲息地存在,是因為陣法!
    隻要散修之中,沒人會陣法,看不破隱匿陣和霧陣。
    他們便可盤踞在此,殺人,修邪功,煉人丹……而且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墨畫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努力思索著。
    不想讓散修學陣法……
    墨畫記得,最初通仙門,是可以傳授陣法的。
    可後來嚴教習離開,無人教授陣紋,通仙門便不再開設陣法課程了,與此同時,墨畫也因學不到陣法,而從通仙門退學了……
    從此之後,散修幾乎學不到陣法,徹底斷絕了陣法之路。
    如果沒有墨畫,那散修之中,確確實實,就沒有陣師了。
    “嚴教習離開,散修學不了陣法……”
    而嚴教習為什麽離開呢?
    墨畫皺眉思索,而後眼中漸漸凝起寒光。
    是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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