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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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全估計是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所以保險起見,不敢貿然進入屍寨,害怕引狼入室。
    更不敢貿然“送屍”,害怕泄露機密。
    但他不知道,“狼”已經入室了,此刻就在他屋頂上看著他。
    墨畫趴在房梁上,蹙著眉頭想了下,還是決定再給張全一個機會。
    這段時間,張全若是送屍,就還能多活點時間。
    不然的話,墨畫立馬就下手。
    通報道廷司,糾集人手,端了行屍寨,抓住張全,送入道獄,嚴刑逼問,狠狠拷打,然後再宰了他,給死在他手裏的礦修,以及百花樓的女修們一個交代!
    墨畫心裏惡狠狠想著。
    張全正與屍修說話,忽然就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他四處打量了下,什麽都沒有,不由皺起眉頭。
    “當家的,怎麽了?”那屍修問道。
    張全略微失神,搖了搖頭,“沒什麽……”
    但他心裏,仍忌憚不已。
    似乎有個強大的神識,冰冷冷地注視著自己。
    “錯覺吧……”
    或許是這些日子,東躲XZ,提心吊膽習慣了,所以有些風聲鶴唳。
    張全自我安慰道。
    見張全的樣子,墨畫心裏也有些疑惑。
    自己隻是心裏想宰了張全,張全竟也有了反應?
    是張全心思太過敏銳,還是說,神識本身,就可以威懾或恐懼他人?
    那如果神識強大了,是不是還可以直接凝成殺伐之力?
    墨畫印象中,還沒見過修士以神識殺人的例子。
    觀想圖中的青麵小鬼,可以寄生識海,吃人神識,算是神識殺人。
    但那是因為,它本身就是鬼祟邪念,才能侵入識海,傷人神識。
    一般修士,似乎無法用這個手段……
    墨畫將這個疑惑記在心裏,想著以後有空,就去問問莊先生,眼下還是要盯著張全。
    可接下來的日子,張全一如既往地謹慎,沒有透露一絲線索。
    墨畫有些不耐煩了。
    就在他考慮,是直接動手,端了行屍寨,還是再等等,看有沒有其他線索的時候。
    張全發現了體內的那根針。
    是司南子母陣中的司南子針。
    墨畫做出來,畫上陣法,交給了白子勝。
    白子勝與張全交手時,趁機紮在他身上的。
    子針一共紮了三根,一根在衣服上,一根在頭發上,一根在傷口內。
    前兩根被張全發現了,第三根還沒有。
    張全服用屍血丹,又屢番鏖戰,狼狽逃竄,遍體鱗傷。
    回到寨內,事務繁多,隻能簡單休養,傷勢好得比較慢。
    這日張全在清理傷口時,忽然覺得有些異常,一些經絡行氣,略有滯澀,似乎血肉之中,夾雜了什麽東西。
    張全取出匕首,重新劃破傷口,在血肉之間,挑出了那根銀白色的細針。
    墨畫看著他把細針挑了出來,不由歎了口氣。
    張全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麽他媽還有??!
    這根針又是什麽時候的事?
    張全心底發寒,神色震驚。
    “那個小鬼,不會已經知道我的位置了吧?”
    更或者,他不會……已經進了行屍寨了吧?!
    張全立馬站起身來,嚇得心驚膽顫。
    行屍寨被人發現了,甚至還有可能,被人偷偷摸摸混了進來!
    那個小鬼的隱匿手法極其高明。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不是沒有可能。
    張全立馬失聲喊道:
    “來人!”
    有個屍修走進來,躬身道:“當家的。”
    張全指著他,聲音略帶顫抖:
    “全寨戒嚴!然後去搜!”
    “寨內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給我仔仔細細搜一遍,看有沒有人混進來!”
    那屍修神情錯愕,“這……”
    張全神情焦急,踹了他一腳,“你他媽的快去!”
    那屍修這才驚惶道:“是。”
    “等等。”
    張全又叫住他,而後取出一個木盒,將細針放進木盒,再將木盒遞給屍修,命令道:
    “找人,將這個木盒,丟得遠遠的……不,丟到河裏,水流湍急的河裏,讓它順流而下……”
    “是!”那屍修領命下去。
    不過片刻功夫,整個行屍寨就都嘈雜了起來。
    屍修帶著劫匪,巡邏搜查。
    每個房間,每個棺材,每個角落,都不落下。
    墨畫搖了搖頭,心裏有些可惜。
    他倒不怕張全能發現自己。
    整個行屍寨,所有修士算一起,都沒誰的神識能強過他,自然也無法識破他的隱匿。
    而且行屍寨是山寨,寨內多建築,建築多陣法。
    在這種陣法多的地方,擅長畫陣和解陣的墨畫如魚得水,先天就有優勢,根本不怕他們找。
    墨畫可惜的是,這下打草驚蛇,張全肯定不會再去送屍了。
    自己也就無從得知,究竟是誰替他畫煉屍的陣法了。
    而且寨內戒嚴,屍修警惕,再想將寨子端掉,就要多費些周折了。
    墨畫皺了皺眉,盤算著,接下來怎麽辦。
    張全卻仍在那裏疑神疑鬼。
    甚至有一瞬間,他恍惚覺得,墨畫不僅摸進了行屍寨,甚至進了他的這間密室,此刻正不知在何處,暗中看著自己。
    張全冷汗直冒,連連搖頭。
    不可能!
    那小鬼再怎麽詭詐,也不可能離譜到這個地步。
    最多也就是摸到寨子的外圍……
    又或者,隻是知道大概位置,還沒來得及追過來……
    此刻張全既希望屍修能查到墨畫的蹤跡,又希望他們查不到。
    很快有手下來報:“當家的,有痕跡。”
    張全一驚,“什麽痕跡?”
    “陣法似乎被動過手腳。”
    “陣法?!”
    張全陡然睜大雙眼。
    那個小鬼,的確會陣法!
    “快,帶我去看看。”
    張全隨著那個屍修出了門。
    梁上的墨畫摸了摸下巴,尋思道:“我哪裏有露出手腳呢?”
    墨畫記得自己這次手腳還挺幹淨的。
    他心中好奇,便也悄悄跟著去看看,想看看自己到底是哪裏疏漏了,下次他好注意一下,查漏補缺,改善一下手法。
    行屍寨一群人鬧哄哄地在找墨畫。
    而墨畫就跟在張全身後不遠處,踩在行屍寨的屋頂上,一直走到了一個牆壁處。
    牆壁上的陣法,的確有塗改的痕跡。
    墨畫看了一眼,神情恍然。
    自己的確解了這裏的陣紋,然後重新描了幾筆,但有些大意了,少畫了幾筆陣紋,平日倒沒什麽,但一細看就暴露了出來。
    墨畫心中引以為戒。
    陣法是嚴謹的,即便是最粗淺的陣法,都要一絲不苟,不能馬虎大意。
    墨畫想明白了,但張全卻沒看明白。
    他皺眉道:“這個……動了什麽手腳?”
    屍修們麵麵相覷。
    他們怎麽知道?
    他們是屍修,是煉屍的,又不會畫陣法……
    張全罵道:“一群廢物!請嚴先生過來看看。”
    過了一會,有人將嚴教習請來。
    嚴教習看了一眼,神色平淡問道:“這陣法怎麽了?”
    張全問道:“是不是被人動過手腳?”
    嚴教習點頭,“我看此處陣法老舊,所以加固了一下。”
    張全皺眉,“你畫的?”
    “是。”嚴教習頷首,而後不解道:
    “這個陣法,有什麽問題嗎?”
    這個問題,把張全問住了。
    他要知道,這個陣法有什麽問題,就不會問嚴教習了。
    但他直覺上,還是覺得,這個陣法有些蹊蹺。
    此時一個屍修突然道:“你既然說是加固用的,為何這個牆壁,不堪一擊?”
    說完他衝牆壁砍了一刀,牆上有明顯的刀痕。
    這是因為墨畫解了陣法,原本的陣法失效了,牆壁沒了陣法加持,這才輕而易舉,就留下了刀痕。
    嚴教習一點都不慌,而是淡淡地瞥了那個屍修一眼,“我還沒畫完,怎麽能生效?”
    那屍修一愣。
    嚴教習又指著牆上的刀痕道:“待會你把這牆補好,劈之前是什麽樣,就補成什麽樣,不然我沒法畫陣法。”
    那屍修訕訕,不知說什麽。
    張全狠狠地瞪了那屍修一眼,對嚴教習抱拳道:
    “手下莽撞,多有得罪,請嚴先生勿怪。”
    嚴教習微微頷首。
    張全遲疑片刻後,目光微閃,又問道:
    “嚴先生,你說這山寨裏,會不會有人,偷偷溜進來?”
    嚴教習皺眉,“怎麽溜?”
    張全微怔,“這……”
    嚴教習不悅道:“這寨裏寨外,都有我布下的陣法,陣法不破,蚊子都飛不進來,更何況是修士?”
    張全道:“那人陣法造詣,有點深厚……”
    嚴教習神情一肅,冷聲道:
    “當家的言下之意,是說我嚴某人學藝不精?陣法比不過別人?”
    張全尷尬一笑,“先生何出此言……”
    嚴教習冷哼一聲,神情倨傲道:
    “不是我嚴某人自誇,我雖未定品,但已有了一品陣師的造詣,這南嶽城,陣法高於我的修士,不是沒有,但想不動聲色,就破了我的陣法,這絕無可能!”
    說完他看了眼張全,“當家的,莫非是看不起我嚴某人?”
    陣師的脾氣,果然又臭又硬,還偏偏得罪不得。
    張全心裏腹誹,但明麵上還是客氣道:
    “嚴先生言重了,我這也是以防萬一。”
    不過嚴教習如此說,張全也就放心了。
    而後他踹了那屍修一腳,“給嚴先生賠罪。”
    那屍修隻好垂手道:“請嚴先生恕罪。”
    嚴教習麵容稍霽。
    張全見狀,這才笑道:“先生,我想請教一個問題。”
    嚴教習頷首道:“當家的請說。”
    張全道:“假如有人,擅長隱匿,想混入我行屍寨,該當如何防範?”
    嚴教習心中微驚,但神色還是如常,輕描淡寫道:
    “區區隱匿小技,何足掛齒。”
    張全麵色一喜,“請先生賜教。”
    嚴教習道:“最好是用顯影陣,顯影陣下,修士無所遁形,隱匿不攻自解。”
    “但這顯影陣較難,寨內也沒有對應的靈墨,而且提防太大,布置起來,也不方便,所以不太適用。”
    “最好的辦法,是用顯塵陣。”
    “布在寨子大門和四周,任何修士隱匿進來,都會被窺破行跡……”
    “好!”張全稱讚道,“不愧是嚴先生。”
    顯影陣他沒聽過,但顯塵陣他是知道的。
    百花樓就布有不少顯塵陣,以防那些有特殊癖好的登徒浪子,偷窺床笫風流之事。
    張全道:“不知可否請嚴先生,在寨中布一些顯塵陣?”
    嚴教習明知故問道:
    “布顯塵陣,是為了提防誰?”
    張全似笑非笑,“這先生就不必管了。”
    嚴教習微露不悅,沉思片刻,還是緩緩點頭道:
    “既然當家的吩咐了,我自然遵從。”
    張全鬆了口氣,麵露喜色道:
    “那就有勞嚴先生了。”
    嚴教習也拱了拱手。
    將張全應付走了,嚴教習也微微鬆了口氣。
    隨後他看著牆上的陣法,神色一陣恍惚。
    這是……解陣吧?
    墨畫這孩子,連解陣都會了?
    而且看這手法,遊刃有餘,明顯非常嫻熟,必然是下了苦功的。
    嚴教習有些失神。
    自己費了心思,認認真真畫的陣法,輕輕鬆鬆就被這孩子解了……
    嚴教習搖了搖頭,既覺震驚,又覺欣慰,心中忍不住喃喃道:
    “墨畫這孩子的陣法,究竟學到什麽地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