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起望遠鏡觀察。
    目標在半山腰上。
    看起來像是很普通的村落。
    隻有一條蜿蜒小路進入。九曲十八彎。
    一般人可能單純覺得道路難走。但是從軍事角度來說，這是典型的易守難攻。
    居高臨下的火力，可以封鎖整條小路。
    個別厲害的槍手，一把步槍就能製霸。
    大部分的房屋，都是用石頭堆砌而成。牆壁很厚。生石灰粘結。一般的迫擊炮可能沒什麽用。
    除非是動用75毫米野戰炮。反射直射。或許能夠洞穿。
    房屋沒有窗戶。隻有一個個的小孔。顯然就是射擊孔。
    望遠鏡看不到人。
    隻有雷達地圖才有顯示。
    可想而知，到底有多麽的難對付。
    然而，這不是最關鍵的。
    最關鍵的是，裏麵有個山窩。外麵看不到的。
    可能野戰炮從外麵直射都打不到。迫擊炮也打不到。射程沒那麽遠。
    有很多白點。估計有三四百人。
    情報錯誤。不是一百多人。是三四百人。全部都有武器。彈藥也足。
    還有五十多個紅點。應該是馬幫的骨幹。
    很有可能是日寇老兵。
    這些日寇的單兵戰鬥力是很強的。
    但是無法確定哪個是曹操本人，暫時看不到。
    一個馬幫，居然苦心經營這麽一個堅固據點。要說沒有陰謀，絕對不可能。
    日寇的滲透手法確實五花八門，防不勝防。
    重慶周圍那麽多的馬幫，可能還隱藏了更多的日寇。有時間必須全部過一遍。
    攻擊開始。
    效果不好。
    “哐哐哐……”
    “轟轟轟……”
    動用了迫擊炮。炮火很猛。
    然而，沒什麽用。根本啃不動那些石頭房屋。
    爆炸過後，往往是刮掉表麵的一層石灰。露出下麵的花崗岩石頭。紋絲不動。
    馬幫都隱藏在房屋裏麵，都不怕迫擊炮轟炸的。
    “上！”
    “上！”
    連續進攻。都被打退。
    和預料中的那樣，那些日寇的槍法很準。很致命。
    一會兒的功夫，中央教導總隊就已經傷亡了三十多人。不得不暫停。
    “混蛋……”
    桂永清的臉有點掛不住了。
    居然連一百多人的馬幫都拿不下？開玩笑呢！
    張庸：……
    無語。這就是國軍的現實。
    戰鬥力和金陵會戰的時候相比，確實是拉胯了。
    甚至不如徐州會戰。
    主要是老兵傷亡的差不多了，新兵又接不上茬。
    青黃不接。
    有心無力。
    新兵的戰鬥意誌，還有技戰術，都是斷層的。
    光頭的嫡係精銳，真的被嚴重消耗了。現在的黃埔嫡係，空有架子，已經沒有昔日的精氣神。
    各個戰場都是如此。
    各個部隊都是如此。
    兵貴精而不貴多。老兵才是戰場骨幹。否則，人數再多，都是魚腩。
    小胡子前期那麽猛，單挑全世界。就是士官非常能打，士兵精銳。
    後來骨幹被消耗的差不多了，自己也成魚腩了。
    前期，一個基輔戰役，能夠俘虜幾十萬蘇軍。
    後期，一個巴格拉季昂，被蘇軍俘虜幾十萬。
    兩極反轉。
    唉。
    “快！”
    “快！”
    桂永清組織第三次進攻。
    這次，直接用上了一個營。足足四百多人。各方麵壓製。
    然而，隻有一條小路能夠展開。其他都是懸崖。再多的人也沒用啊！反而白白的挨槍子。
    “哐哐哐……”
    “轟轟轟……”
    用上了很多81毫米迫擊炮。
    眼看對方要蠻幹。張庸隻好壓一壓。將桂永清叫住。
    蠻幹的話，肯定會傷亡很多人。不值得。
    桂永清很不甘心。還要再來。
    “少龍……”
    “你們不適合這樣的戰場。”
    “少龍……”
    “事實上，裏麵有三百多馬幫，還有五十多個日寇。那些日寇都是老手。”
    “什麽？”
    桂永清頓時愣住。
    其他人也是愕然。
    不是。
    情報不是隻有一百多人嗎？
    怎麽忽然間冒出來三四百人。還有五十多個日寇老兵？
    那是日寇一個小隊了啊！
    難怪……
    “瑪德……”
    桂永清隻好悻悻的將部隊撤下來。
    戰場暫時安靜。
    很多國軍都不服氣，卻又無可奈何。
    張庸也有點感慨。
    中央教導總隊……
    聽起來非常高大上的名字。
    這個名字，的確是光頭自己取的。當時很得意。
    但是……
    很多事情都有個但是……
    最開始的設想，是組建一支精銳，還帶有試驗性質。
    試驗新的武器……
    試驗新的戰法……
    試驗新的……
    總之，什麽都想要搞一點。
    所以，中央教導總隊的編製，一直都是變來變去的。
    一會兒編入一點炮兵……
    一會兒編入幾輛坦克……
    後來覺得炮兵太臃腫，於是取消……
    又覺得坦克也不太合適，也取消……
    各級部隊的長官，有來自步兵科的，也有來自炮兵科的。
    有80人的連隊……
    有120人的連隊……
    也有150人的連隊……
    試驗田嘛！自然是各種編製都嚐試一下。
    結果就是……
    單兵素質比較強。但是綜合戰鬥力並不高。
    在淞滬會戰的時候，張庸就發現了。基層士兵單兵技能都很出色。但是整個教導總隊戰績一般。
    都是桂永清的禍嗎？當時也覺得是。後來才逐漸發現不是。
    是中央教導總隊的地位出問題了。
    你到底要它做什麽？
    繼續做試驗田？什麽都嚐試一下？
    那注定了綜合戰鬥力不可能很強。
    因為都沒熟練。
    摸著石頭過河。
    想要有戰鬥力，必須長時間磨合。
    就好像王耀武的74軍，雖然起步不咋的。但是51、57、58三個師長期穩定。
    從組建的時候開始，74軍就一直都是統轄這三個師。
    相反的，其他部隊，編製經常改變。有調入的，有調出的。編製不穩定，戰鬥力當然上不去。
    按理說，第71軍統轄87、88兩個王牌師，應該是戰鬥力最強的。其實不然。
    因為這兩個師，經常被統帥部調來調去，支援其他部隊。很多時候都不在列。
    第71軍軍長宋希濂，能指揮的，往往隻有一個36師。
    好在這個36師也是當初的德械師之一。所以還有一點戰鬥力。否則，就是空殼子。
    萬家嶺那邊，現在戰鬥還沒結束，雙方還在反複拉鋸，就是如此。
    薛嶽手裏空有好幾個軍的番號，但是都不滿編。
    相反的，日寇那邊，雖然師團番號一直沒變。新兵卻補充的比較快。
    好像那個被打殘的108師團，在返回九江以後，十天的時間，就補充了上萬名新兵。又滿編了。
    日寇的動員能力，實在是勝出國軍太多。
    搖搖頭。
    收回雜亂的思緒。
    大場麵以後再說。現在小打小鬧要緊。
    “林以豐！”
    “到！”
    “將費俠叫來！”
    “是。”
    林以豐去傳令。
    費俠是徐恩曾的老婆。中統在這裏有據點。
    這邊搞出了那麽大的動靜。費俠不可能不知道。就看她是否合作了。
    “少龍，叫費俠來有什麽用？”桂永清不明白。
    “問問情況。”張庸隨口回答。
    地頭蛇嘛！
    肯定知道很多內情。
    這個曹操，絕對有交保護費的。
    否則，不可能在這裏盤踞那麽久。早就被端了。
    以為中統的人都是菩薩嗎？
    “她……”
    桂永清冷哼一聲。
    顯然，對於這個費俠很不感冒。
    她以前是紅黨。後來叛變過來的。還搭上了徐恩曾。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中統的生意，和何家有些衝突。
    是不是叛徒不重要。但是，利益有衝突，那關係指定是好不了了。
    徐恩曾背靠陳家兄弟，和何家是對手。
    張庸沉默。
    雷達地圖顯示，林以豐回來了。
    帶著十幾個白點。裏麵應該有一個就是費俠。坐滑竿來的。
    一會兒以後，張庸看到了費俠。
    確實是很漂亮的一個女人。難怪徐恩曾對其念念不忘。
    “專員大人……”
    “徐夫人，叫曹操投降吧！”
    “專員大人，你誤會了，我不認識什麽曹操……”
    “徐夫人，想好再回答。”
    “我……”
    費俠沉默。
    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
    對方是張庸。
    不是其他人。
    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張庸。一種是其他人。
    其他人或許得罪得起。但是張庸……
    “專員大人……”
    “裏麵有五十多個日寇。”
    “我……”
    “想擺脫關係，就得想辦法。”
    “我……”
    費俠額頭冒汗。
    裏麵有日寇，性質就變了。
    隨時會被張庸扣上裏通外敵的帽子，然後槍斃。
    死在張庸手裏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這個家夥，說殺就是真的殺。或者不說就殺。
    委座剛剛遇刺……
    這個時候，誰撞槍口，誰就得死。
    張庸手裏還有非常變態的權力。就是全權處理。不用報告。
    他將你斃了，你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
    “曹操……不在山上。”
    “抓來。”
    “我……”
    “抓來！”
    “是……”
    費俠答應著。
    安排身邊的人行動。
    很快，附近傳來槍響。有交火。
    雷達地圖有顯示。但是，沒有紅點。說明沒有日寇。
    咦？
    曹操不是日寇？
    難道說，是日寇滲透到了他手下？
    完全有可能。
    以前抓日諜的時候，也有類似的情形。
    日寇都是隱藏在馬幫裏麵。因為馬幫本身的人員就很雜，不可能仔細審核的。
    隻要表現出一點本事，就有可能被馬幫吸收。然後隱藏。
    曹操的手下，有那麽多的日寇。其他馬幫，是不是也有？
    搖頭……
    將雜亂的思緒攆走。
    十幾分鍾以後，槍聲停止，表明戰鬥結束。
    又等了一會兒，五個血跡斑斑的漢子被抓到張庸的麵前。都很頑固的樣子。
    “他就是曹操……”
    費俠指著其中一個麵色黝黑大漢。
    對方死死的盯著張庸。
    張庸神色如常。上去。伸手將對方嘴裏的破布抽掉。
    “張專員，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你窩藏日寇。”
    “汙蔑！都是汙蔑！我絕對沒有……”
    曹操很激動。
    張庸閉嘴。讓對方叫喊。
    費俠打手勢，又要塞住曹操的嘴巴。被張庸製止。
    “你走吧！”
    張庸擺擺手。讓費俠滾蛋。這裏沒她的事了。
    有好處是不可能分給中統的。叫中統的人免費幹活還行。這是基本立場。
    費俠鬆了一口氣。急忙帶人離開。
    張庸坐下來，好整以暇的看著曹操。隨便對方繼續喊叫。
    不累？
    那就繼續。
    喊破喉嚨都沒人理你。
    “張專員，我真的沒有窩藏日寇。我對天發誓。”
    “你寨子裏有五十五個日寇。”
    “不可能！”
    “你從黃崖洞拿回來三個炸藥包。是你親自去拿的。你如何解釋？”
    “沒錯。是我拿的。我從別人手裏買來的。”
    “你要炸藥包做什麽？”
    “炸石頭啊！你沒看到我寨子上麵很多石頭嗎？沒有炸藥，怎麽炸得開？”
    “然後你拿炸藥包去炸委座了？”
    “不可能！你不要汙蔑！我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我想被誅九族嗎？”
    “炸藥包用了？”
    “還沒。”
    “現在在誰手裏？”
    “我交給老五了。他以前當過工兵，會爆破……”
    “叫老五出來。”
    “好！”
    曹操很愉快的答應。
    然後對著寨子大喊。
    這個家夥的嗓門也很大。屬於自帶擴音器那種。
    但是……
    “砰！”
    “砰！”
    寨子裏麵傳來雜亂的槍響。
    雷達地圖顯示，寨子裏麵，多處地方有交火標誌。
    源源不斷的有白點消失。
    曹操：？？？
    桂永清：？？？
    其他人：？？？
    都是迷惑不已。
    怎麽回事？裏麵怎麽亂起來了？
    一會兒以後，更驚人的一幕出現了，寨子裏麵有人跑出來。
    “不要開火！”
    張庸揮揮手。示意垂下槍口。
    寨子裏麵跑出來的人急急忙忙的來到曹操身邊。
    “大當家，不好了！”
    “什麽事？”
    “五當家將二當家和四當家都殺了……”
    “什麽？”
    “三當家正在和他們交手。五當家帶來的人和咱們的人火拚起來了。”
    “啊？”
    曹操愕然。
    張庸一把將他按住。
    同時命令鬆綁。
    “我問你，五當家是不是後入夥的？”
    “是……”
    “他帶來的人是不是五十五個？”
    “具體數字不清楚，後來陸陸續續的有一些人來投靠他，都是他的舊部……”
    “這個老五就是日寇。他帶來的人也是日寇。”
    “怎麽會這樣……”
    “你馬上回去，將老五收拾了。需要支援，我們可以幫你。”
    “好，好，好……”
    曹操急急忙忙的動作。卻發現沒武器。
    張庸擺擺手。讓人搬來一堆武器。啥型號都有。隨便挑。彈藥管夠。
    “快！”
    “快！”
    曹操顧不得多說，拿起武器就走。
    他身邊的人也是急匆匆的拿起武器。然後衝入寨子裏。
    桂永清：“少龍……”
    張庸：“我們耐心等好消息吧！”
    說罷，坐下來。
    中間有點小插曲，幸好沒事。
    其實是好事。馬幫內訌。曹操不是日寇。
    他是被日寇利用了。日寇隱藏在暗處，將曹操推在前麵。
    如果要強攻的話，確實有難度。
    幸好解決了。
    那五十五個日寇……
    等等……
    情況不太妙。
    消失的白點越來越多。
    紅點反而是一個傷亡的都沒有。
    之前是五十五個。現在也依然是五十五個。
    瑪德……
    狡猾的日寇！
    猝然動作，防不勝防啊！
    又都是老兵，平時可能早就有準備。
    曹操估計要吃大虧。
    “林以豐！”
    “到！”
    “準備行動！”
    “是！”
    其他人也是紛紛做好準備。
    這時候，寨子裏麵也有人跑出來。是剛才跟在曹操身邊的。
    樣子有點狼狽。比剛才還狼狽。
    他氣喘籲籲的跑到張庸的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專員，請，請，你們進去幫忙，日寇，日寇很厲害……”
    “好！”張庸點點頭，朝林以豐揮揮手。
    林以豐立刻帶人行動。
    張庸朝桂永清努努嘴。
    “上！”
    “上！”
    桂永清也帶著部隊衝上去。
    張庸自己也提著一把加蘭德半自動步槍，優哉遊哉的跟在後麵。
    忽然轉頭。看著稻葉一鐵。
    “我不知道這件事。”稻葉一鐵急忙開口。
    頓了頓，又連忙解釋，“我看到他行蹤詭秘，於是就注意上了。”
    “那個什麽老五……”
    “和我應該不是一條線上的。”
    “走前麵。”
    “是。”
    稻葉一鐵規規矩矩的走在前麵。
    張庸一邊走，一邊查看雷達地圖。終於發現紅點減少了四個。
    隻剩五十一個了。但是白點消失更多。
    對於他來說，可以準確甄別誰是日寇。但是其他人不行。
    哪怕是曹操，估計也無法甄別到底誰是日寇。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明顯要吃虧。
    進入寨子。
    果然，非常混亂。
    現場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屍體。
    都是被日寇偷襲的馬幫。都是猝不及防的被射殺。
    有的石頭房屋裏麵，有好多具屍體。很多都是背後中槍。根本沒機會做出反應。
    特娘的！
    生氣了。
    一個小隊的日寇，就敢這麽囂張！還真的以為我們華夏沒人啊！
    “桂永清！”
    “到！”
    “安排一門迫擊炮跟著我！大口徑的！”
    “是！”
    桂永清急忙安排。
    很快，迫擊炮就位。張庸親自瞄準。
    “哐……”
    炮彈出膛。
    準確的落在三個紅點當中。
    “轟……”
    一團火光爆發。
    巨大聲響傳來。
    三個紅點消失。
    嗬嗬。
    不過爾爾。
    還以為你們炸不死呢？
    有本事就不要出來，躲在房屋裏麵！
    繼續！
    “哐……”
    “哐……”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