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幹嘛？”
    陳業看著滿地的水桶，隻感覺眼前出現了無數個小問號。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這裏擺什麽降妖除魔大陣……
    “以備不時之需啊！”二胡老人一副很理所當然的語氣，搞得陳業差點還以為是自己的問題。
    陳業好笑道：“你哪怕是要蓄水，直接用個大點的裝不行麽，何必還分這麽多？”
    “上次那水桶不就被狗叼走了？這次準備多一點，省得一大清早起來沒水喝。”
    “……”陳業一時間竟找不到什麽反駁的理由。
    他的氣運之瞳落在了二胡老人的身上，忽然眉頭微微一皺，注意到對方的光環，有異常的地方。
    那一道金芒之中，竟是孕育出一道墨黑的斑點。
    微不可見的黑霧，時而流轉於金芒四周。
    黑色和金色交織於一體，詭異和神聖並存。
    “這是什麽氣運之象？”
    陳業不由陷入了沉默，他當然知道二胡老人的身份很神秘，但沒想到對方的氣運之象，竟然也出現了異常！
    而且，金色的氣運之環，目前隻在二胡老人的身上出現過。
    象征天命！
    但那金芒之中，孕育出的一點墨黑，仿佛為這神聖增加了詭譎之感。
    顯得突兀而矛盾。
    陳業腦海中瞬間閃過數種可能性，但無論怎麽猜測，對二胡老人的氣運光環暫時都沒有頭緒。
    像是這樣的氣運光環，實在太過罕見了！
    但很快，那點墨痕像是潛入了水中，不曾留下半點痕跡，隻剩下耀眼的金色粒子，於光環正中心燁燁生輝。
    “消失了？”
    陳業注意到墨黑的痕跡隱退而去，不由鬆了口氣。
    或許……
    自己應該是瞎操心一場。
    可能隻是途中有什麽不幹淨的玩意，沾染了點氣息，但對二胡老人完全沒用。
    陳業的目光重新放到了那滿地的水桶上。
    他總覺得二胡老人應該是知道什麽事情，但是沒有跟自己明說。
    就在這時，二胡老人拿起了身邊的二胡，笑道：
    “好了，來合奏一曲。”
    “一日不練，如隔三秋！”
    “以賣藝為生，每天都要勤加練習，不可荒廢！”
    聽著這道熟悉的聲音，陳業的心情放鬆了下來，盤坐在二胡老人的身邊。
    嗩呐與二胡的聲音同時奏響。
    悠揚的曲子再一次回蕩於西寧小巷。
    開始的時候，陳業被今天各種事情所困擾，難以集中精神。
    很多地方出現了瑕疵錯誤。
    練習的時候感覺仿佛氣口被堵住了一樣，無論怎麽使勁都吹得不夠流暢。
    “用心。”二胡老人耐心柔和地提示了一句。
    陳業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將腦海裏無關的雜念排空。
    全心注入至二胡的演奏之中……
    他閉上眼睛，放空大腦，隻剩下悠揚的音樂在耳邊回蕩，心神仿佛也跟著進入至音樂的世界。
    這一次……
    陳業感覺那種心如止水般的狀態終於回來了，與此同時，自己對嗩呐的控製力立刻變得完全不同。
    哪怕是在高潮的時候，都能跟上二胡老人的演奏。
    當然，合奏的音樂仍然存在瑕疵，聽起來還有那麽一絲絲不和諧的地方，但對比上次已然有巨大的進步！
    【詭異值+300！】
    【詭異值+300！】
    【……】
    連續一夜的練習，陳業徹底沉浸其中，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不知不覺間，詭異值終於突破了一萬的大關！
    突然間……
    陳業忽然心中一動，意識到自己的身上正在悄然發生著某種變化。
    對於世界的感知仿佛變得比以前更為清晰。
    他閉上眼睛，忽而能捕捉到音樂旋律之中，每一道細微的情感變化。
    過去，陳業隻能依靠旋律的大致走向，聽出這首曲子的感情是什麽。
    跟普通聽眾一樣，完全就是兩隻耳朵聽個響，好聽就是好聽，不好聽就是不好聽。
    但現在……
    他分明能夠聽出音樂中存在的每一道細節處理，用了幾分力道、何種技巧，而演奏者又是以怎樣的心情，賦予音樂新的生命。
    沉浸心神，仔細聆聽……
    終於，陳業找到了自己跟二胡老人的合奏，到底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雖然二胡的旋律帶著歡快和悠揚，仿佛將聽眾帶去一片廣闊的草原，萬裏無雲，駿馬自由奔騰，遠離俗世而沒有煩惱。
    但在這歡快的旋律中，隱隱中藏著一段悲傷的往事。
    那段往事好像在訴說一段回不去的故鄉，那裏有見不到的人，有難以舍棄的念想，但偏偏還有一份執著的希望，化作熾熱的火焰，不斷燃燒著那顆心髒！
    他想忘記這件事情，於音樂世界中創造了一片自由的空間，但那段往事卻不曾磨滅，反而深深烙印於此。
    那顆心髒，不斷在如火燃燒的希望中怦然跳動，但又迅速滑落於萬劫不複的深淵……
    這一刻，陳業的曲子突然停了下來，已經無法保持演奏了。
    因為他無法理解二胡老人究竟要表達的是什麽……
    這時，二胡老人的演奏也逐漸停了下來。
    他靠在低矮的瓦牆旁邊，懶洋洋地拿起水瓢，將裏麵的水灌入口中，望向夜空的神色帶著一點迷離之色。
    過了片刻，看向陳業的目光中，多出了一分欣慰：
    “你今天的進步很不錯。”
    陳業卻沒有展現得很高興，他猶豫一番，正準備開口……
    二胡老人突然自嘲一笑，打斷道：“人啊，在這個世界上，都是要學會分離的。年紀大了，活得久了，誰還沒有幾段悲傷的往事？”
    陳業話到嘴邊，想問的事情又不說了，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行了。”二胡老人伸了個懶腰，舒展筋骨道，“時候也不早了，這個時間點就不演奏了，該睡覺就睡覺吧。”
    剛說完，這家夥直接一卷旁邊的小鋪蓋，活生生裹成了一個“蠶蛹”。
    如雷鳴般的鼾聲從“蠶蛹”中傳出。
    “睡你的吧！”
    陳業略帶嫌棄地小聲道。
    他抬頭望著天空，忽然也開始想念那回不去的故鄉。
    剛才的音樂，那股濃鬱的鄉情，勾動著心中的思念……
    可是，二胡老人那股悲傷的往事來源於哪裏？
    他應該是這座城市的原住民才對，實力超然、身份神秘，想去什麽地方，哪裏不能去呢？
    為什麽會選擇成為一名“流浪的存在”？
    種種問題，縈繞於陳業的腦海中。
    事實上……
    他有點想睡覺，但現在這個階段，怎麽能睡得著？
    本月階段任務的進度不算超前，排行榜目前剛好衝到第十的位置。
    要解決的事情還有很多。
    西江下遊的汙染和繼而出現的食物問題，以及二胡老人金芒中閃過的那道黑色……
    種種不安的因素，仿佛化作耳邊的囈語，不斷催促著陳業必須要快速變強！
    隻有身懷強大的實力，麵對這些有可能接踵而來的問題，才有應對的底氣。
    他從油紙袋中取出一顆糖炒栗子，吞入口中，重新恢複了精神。
    緊接著……
    保持流浪姿態一步六米，離開了棲身之所，開始屬於夜晚的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