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0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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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寶玉剛出怡紅院,正準備帶著焙茗去往東府,見鳳姐來
“我同你去東府看看,不然太太又得說我把她的話當作耳旁”
鳳姐一來便笑
“好!”寶玉爽快答應,又笑問道,“二嫂子看起來精神還不錯,昨兒應該沒有與璉二哥爭吵吧?”
“跟他吵什麽勁?”鳳姐一臉不屑,“我現在也想明白了,爭吵屁事兒不頂,狗改不了吃屎,倘若我與他吵一吵,便能改了他的性兒,那還差不”
“二嫂子這是放任不管的節奏?”
“看他自覺我發現越管,他越向往外麵的花花世不僅如此,他心裏還越恨我,恨不得休了我才”
“那他不”寶玉說
“不說”鳳姐一擺手,“我倒想去問問蓉哥兒,到底與他說了什”
“還能說什麽?蓉哥兒無非慫恿璉二哥幫他追查揍他父子的兩名歹徒,而他答應幫助說服他二姨娘嫁給璉二”
鳳姐聽了鳳眼圓睜,怒道:“這個混賬東西,我得去好好審問審”
寶玉點頭表示同
告訴鳳姐就是想讓她訓斥賈蓉一
賈蓉這小子吃的虧還是不
或者說還需要更多的約束才行,不然無法無天慣了性子收不
當然也不能指望一個鳳姐就對賈蓉能有多大改
這要求本不現
隻能說讓賈蓉多一分顧
這世上若沒有規矩與約束,又有幾個文明人?
到寧府,小廝退去,眾媳婦迎著,簇擁寶玉與鳳姐進
姐弟倆先與尤氏打過照麵,然後便去了賈蓉住
見鳳姐來氣色不善,賈蓉感覺不妙,忙起來請
鳳姐上去便發威:“瞧你幹的好事,平常我也待你不薄,你竟背著我慫恿你璉二叔勾引你姨娘”
賈蓉知道事發躲不過,唬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
“你剛被人打了,還不長記性?天打雷劈沒良心的種子,成日家調三斡四,盡幹些沒王法沒臉麵敗家破業的勾當,你死了的娘在陰曹地府裏也容不得”
賈蓉對鳳姐素來有些畏懼,此時又有虧在先,更是一邊求饒一邊狂扇自
“二嬸子別動氣,隻怪侄兒受辱,一時想不開,恨不得立即找到那兩名歹徒,可又沒臉出去見人,故而以姨娘為餌,慫恿璉二叔追查此事,千錯萬錯都是侄兒的”
果然,與寶玉之前猜想一
“你受辱?分明是你自取其辱,連自己姨娘都不放過,如今被人打了,又慫恿你璉二叔去?是要把賈府子孫的臉都丟盡嗎?若你還知恥辱,不如學你老子做個活死”
鳳姐的嘴從來不會讓人失
雖然她最後一句話極其狠毒,可也正罵到賈蓉心坎兒裏去
先頭賈蓉就懷疑他父親是裝的,這樣能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
倘若他也這樣,今天就不會挨罵
寶玉在旁深深歎了口氣,說道:“怨不得二嫂子罵你,你說你幹的叫什麽事兒?明知你兩位姨娘都相好了人家,還慫恿璉二哥娶你姨若你被揍一頓,仍不知收斂,以後隻怕還有更大的屈辱等”
“我以後再也不敢”賈蓉碰頭著
“就你這張嘴,誰信?”鳳姐怒
“我可以在二嬸子麵前發毒誓,寶二叔作”說著賈蓉舉手向天,“日後倘若我再慫恿璉二叔做那些見不得人的營生,願天打雷劈,老天爺將我立即收”
“這叫什麽毒誓?”寶玉搖頭笑了,“古往今來,有幾個人真被雷劈過?”
“那寶二叔”賈蓉忙
“要我說,以後做一件壞事兒,便剁掉你一根手指,手指剁完了不夠的話,便在臉上劃一刀,這個比天打雷劈容易兌”寶玉看似漫不經心地說
“二嬸子,這樣行不?”賈蓉問鳳
鳳姐看寶玉,見寶玉會心一笑,說道:“行,那便依你二叔所”
這樣,賈蓉重新立誓,也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麽,此刻還以為賈璉已經將他姨娘怎麽著了,所以鳳姐才發那麽大
訓完賈蓉,又激他立誓,寶玉才帶鳳姐到寧府各處查探一遍,然後車
回來的途中,鳳姐帶著些許得意之色笑問:“今兒我訓斥蓉哥兒的表現還行吧?”
寶玉豎起大拇指:“有二嫂子出馬,我放一百個蓉哥兒這性子,一半是他父親帶壞了,就該時不時地敲打敲”
“今兒是你在,我不好失態,不然會罵得更狠,瞧他幹的沒皮沒臉的事兒!”
“二嫂子失態是什麽樣子?”
“女人嘛,一哭二鬧三上吊,撒潑打滾尖牙利嘴誰不會?”鳳姐回眸一
“不過蓉哥兒立誓,已經達到我們需要的效果”寶玉心滿意足地
“倘若蓉哥兒以後幹什麽壞事兒,你真會剁了他手指?”
“一定”寶玉篤定地
“是該好好懲罰,不然遲早有一天會毀在他們手”鳳姐痛心疾首地道,繼而又叮囑,“假若你璉二哥做了壞事兒,我希望你也別手下留”
……
賈蓉被訓斥一頓,帶著複雜的心情,又跑去看他父
這次不同往日,他來了便跪下,然後無所忌憚一頓哭
“好歹快些起來吧,都說你傷透了心萎靡不振,可我知道你是裝”
“再不起來,寧府就要完我畢竟人微言輕,即便出去有什麽用?”
“剛就被二嬸娘、寶二叔訓斥一頓,可憐我連還嘴的機會都沒”
“再不起來理事,寧府怎麽辦?你這大管家的職權到底會不會被人奪去?”
“還有宗族的房長,都需要你主事,且不說我被人欺負受窩囊氣,你希望看到寧府與宗族的權力全都落於他人之手嗎?”
“繼續裝下去也行,可得告訴我怎麽做啊!你躺著,大小事務一概不理,個個都來找我說事兒,可我年輕又作不得”
“如今請寶二叔協理,他原本與我們有嫌隙,兼之寶二叔又變得淩厲可怕,寧府在他手裏還不知會變成啥樣走向何方?”
“別裝了,好不好?再這麽裝下去,我們可什麽都沒”
賈蓉跪在賈珍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聽起來十分悲
盡管剛才的訓斥確實令他不快,但真正令他悲傷的是擔心他最後一句話成真:再裝下去可什麽都沒
倘若他父親一直這樣不理事,那寧國府遲早會落入他人之
即便落他手上,以他的威望與年紀也駕馭不了,隻能做個“傀儡
所以他才會冒險壯膽兒說破,希望能刺激他父親起來主
否則怎敢用“裝”形容他的父親?
然而,當他最後一句話說完時,見他父親依然無動於衷,像先頭一
隻是發現父親嘴唇微微蠕動,然後從嘴裏擠出一個字:“滾!”
短促而有力,充滿了憤
賈蓉又驚又喜,更加確定自己的推測,父親分明就是裝
正想乘勢再勸,卻見父親別過頭
與他母親尤氏一樣,這是他第一次見他父親送回府後有了反
但之後,無論他怎麽求怎麽說,父親都是一副與我何幹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