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 是時候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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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了樓櫓,袁軍失了弓弩箭矢的掩護,張郃和高覽幾次帶兵強攻曹軍營寨都被夏侯淵等人擊退了。
    無奈之下袁紹就想到了公孫瓚的易京高樓,於是打算照葫蘆畫瓢,準備采用地下攻勢來瓦解曹軍營寨的堅實壁壘。
    可惜的是,曹操也有認真研究過公孫瓚的敗亡,提前就挖好了長塹,袁軍的地道戰又沒吃上力。
    袁軍營寨內,袁紹坐在帥椅上,頭歪向一側,以手托腮,“諸位,曹軍堅守不出,可有良策破敵?”
    中軍帳處,這個問題拋出後便是一陣綿長的沉寂。
    麵對死守不出的敵軍,從來都是一個很頭疼的問題,否則也不至於在幽州,窮途末路的公孫瓚身上白白耽擱了一年時間。
    樓櫓、挖地道等方式都嚐試過後,一時間北國謀士集團也陷入了無計可施的地步。
    過去,謀士中最為熱忱的就屬沮授和田豐了,如今田豐不在,沮授又見無人開口,便站出一步作揖道:
    “主公,曹操兵力不足,故而想要死守尋找機會賺取優勢,我們不可繼續遷延,而強攻的傷亡又過大。
    在下建議,派出五路大軍,每路五千人,沿黃河順流而下,在濮陽、雍丘、湮城等多地襲擾,如此曹操後方動蕩,大軍必為之瓦解。
    此舉亦可將我軍兵力優勢發揮,不至於在此地集結數十萬大軍而無建樹。”
    沮授的這個法子不僅是合乎兵法,也算的上是為袁紹量身定製的戰術了,屬於掠地戰的一種。
    唯一的弊端,曹操如果對後方這幾個小城不管不顧,拖遝的時間會長很多。
    當初在幽州的時候,為了引出公孫瓚,袁紹也用過類似的辦法,不斷襲擾周遭縣城,可公孫瓚堅守易京就是不出來。
    此舉當然有可能把曹操逼入絕境,但耗時之長顯然與袁紹的初衷背道而馳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眸子裏閃過一抹遲疑。
    便是這稍縱即逝的遲疑也沒能躲過郭圖的眼睛,狗頭軍師總是能通過袁紹細微表情的變化琢磨出他的內心世界,當即上前反駁道:
    “如此拖遝,曠日之久何時可得中原。主公宜將心思集中於官渡之上,不可分心旁騖。”
    袁紹從渤海太守走到今日的四州之主,要說建樹,郭圖是真沒有什麽助益,但他卻能在北國如雲的謀士群裏混的如魚得水,靠的就是為袁紹代言。
    不管是沮授、田豐,還是許攸、審配等人,隻知道袁紹想一統中原,卻沒人知道他內心裏更渴望的是要快,所以,一切的戰術圍繞的不是勝,而應該是快。
    畢竟,沒有人會認為這場雙方實力不對等的戰鬥有失敗的可能。
    郭圖的這份急智為他賺到了袁紹讚賞的目光,雖然什麽也沒說,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人的地位都是在這種頻頻示好中不知不覺的提升上去的,郭圖深諳此道。
    “主公,依在下看來,那曹操短期內是不會出寨與我們一戰的了,既如此不若留下十八萬大軍與之周旋,遣張郃、高覽領精兵二十萬直撲許昌!”
    許攸昂首挺胸中期十足的說道:“許昌乃曹操的首府,更是偽都所在,隻要許昌失陷,曹軍必亂!”
    這一次,袁紹確確實實的心動了,他甚至換了個坐姿看向許攸,眸子也在不停轉動。
    先下許昌,斷其後勤,之後再殺回來,兩線齊攻曹營,不僅勝算極大,而且用時也短,不出意外的話三個月內就能誅滅曹操了。
    袁紹攙扶著台案重新坐正身子,正欲下決心的時候,袁尚站了出來。
    “父親,先生們俱是北國俊傑、智謀出眾之人,所提亦為安邦之策,孩兒本不該置喙妄言,然心中有一疑惑,不吐不快。”
    “尚兒盡可說來。”袁紹欣慰一笑,有疑惑是好的,證明他心裏有自己的主見,最瞧不上的是隻會聽下麵人意見的主子,這一點袁譚就做的不夠令他滿意。
    “我軍在官渡占據絕對優勢,這種優勢不僅僅是兵力上的,還有糧草、軍械補給上。據報,曹操與呂布在安豐、蕭關幾度大戰,府庫糧倉早已空乏,為了此次大戰他是向世家豪強借了十萬石糧草。”
    袁尚年不過十六七,卻並不怯場,在文武大員麵前自信從容的分析起來,“也就是說,曹軍糧草隻怕撐不過兩個月的時間,此為我軍優勢矣。
    其二,若是貿然分兵,一旦曹軍采取行動,或是漏了破綻,我們兵力上未必有把握將其一擊倒地。
    最關鍵的一點,我軍幾十萬大軍駐紮於此,對曹軍具有極大的威懾力,曹營如今定是人人自危,倘若分兵,一旦曹操選擇魚死網破,反而給了他突破我們中軍的機會。”
    聞言,許攸戰術後仰,這叫什麽話,留下十八萬人固然不是精銳,但如果僅是固守大營配合寨子的防禦,不可能擋不住曹操的進攻啊。
    沒等許攸反駁呢,袁紹已經朗聲大笑了起來,“好好好,尚兒隨軍大日,確實是大有長進,能看到這一層,已算是一葉知秋了。”
    “在下以為,公子之言深諳兵法精髓,在下附議。”
    “在下也附議,不可輕易分兵!”
    審配和逄紀站了出來,擋在了許攸的麵前。
    其實袁尚的話並沒多高明的兵法見識,不過裏麵有一點袁紹卻是極為讚同,一旦分兵,萬一途中曹操露了破綻,自己的精銳不在確實沒法給他致命一擊。
    再加上有審配和逄紀開了口,袁紹一時間又有些猶豫了起來,覺得留在此地繼續觀望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當然了,他更多是欣慰,在袁紹看來,收拾曹操說到底終歸是時間問題,而不存在勝負疑點,但袁尚能在眾多文臣武將麵前提出自己的見解,這就脫離了花瓶的形象,這一點他是很歡喜的。
    他哪裏知道,是許攸這一計在袁尚看來傾覆戰場的機會太大了,他不得不站出來反對。
    作為奪嫡的熱門人物,他其實不願意得罪許攸、沮授這些人的,可眼下又是不得不去反對。
    道理很簡單,青州戰線上袁譚已經吃了虧,那封戰報他看了,根本不像袁紹說的是為了退敵吸引林墨入套,相反是他袁譚在齊山之戰中計損兵折將,已經處於被動之中。
    一旦西線戰局曹操快速崩盤,那麽呂布必然也無力抵抗北國大軍了,原本處於絕對劣勢的袁譚也會得到他不應享有的軍功,這一點,袁尚不想看到。
    反正,這場戰鬥怎麽打也不至於敗了,既然如此可以選擇保守的方式,正麵拖住曹操,讓呂布和林墨想方設法的與袁譚周旋。
    隻要袁譚敗走,或者再吃上一些大虧,即便最後西線戰局崩塌,他袁譚也不過吃了大局的福利,談不上軍功,自然而然,這裏頭就可以做些文章了。
    不得不說,袁尚的用心還是很深遠的。
    不止是袁尚包括郭圖、審配、逄紀等人,都很辛苦,比起曹營謀士和呂營謀士要辛苦很多。
    因為那兩方的謀士獻計考慮的是退敵,勝利;他們除了要考慮勝利,還要考慮自己的利益,不容易啊。
    “我意已決!”
    袁紹眯著眼沉聲說道:“張郃、高覽繼續引兵挑戰,韓猛、呂曠各領兵三千繞道曹營後方,伺機斬斷曹軍糧道!”
    “喏!”四將出列拱手作揖。
    至此,沮授和許攸也明白,多餘的勸阻隻會起到反作用了,隻能低著頭歎息。
    但願,大局能如主公希望的那樣走向吧
    兩人的心態還是不錯的,對於屢次獻計不被采納,更多的隻是一種失落。
    而對於內部矛盾,他們看在眼裏,心中卻很泰然,因為他們都明白,這並不能算是袁家特色。
    事實上,任何的一個王朝乃至諸侯勢力,都會有著這樣那樣的內部矛盾,這一點,隨著袁家江山做大,隻會越發的突出。
    遑論是他袁紹,秦皇漢武何其了得,也不可能把一切的矛盾都扼殺了,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這是亙古不變的。
    也因為這樣,在他們二人眼中,郭圖、審配他們幾個,更像是王朝裏諂諛獻媚的佞臣,或者說是亂政的宦官。
    偏偏最有力的武器卻是握在了這群人你最看不上的人手裏,人生大痛啊。
    青州戰線,呂營推進了十五裏路,來到了先前袁軍駐寨的位置附近。
    在這裏,齊山隻是成為了一個依托,不再具備拱衛效果,反而要時刻小心著袁軍從山頭的另外一側跑上去打麻雀襲擾戰。
    巨洋水的分流也從這裏分走,無法形成天然的保護屏障。
    所幸所處的位置還沒有到完全的開闊地,袁軍即便來攻,也沒法把大軍都鋪開,隻不過呂營將士要出擊,就免不了在曠野上跟北國軍發生碰撞,這樣一來兵力上的缺點會暴露的比較明顯。
    但這是無可奈何的,想拿糧草大營做文章,推進是遲早的事。
    “怎麽樣兩位先生,我這頭算是沒什麽好的法子了。”軍帳內,陳宮和賈詡並列而坐,從帳外走進來的林墨坐到了他們的麵前,雙手一攤,希望能從兩位大才這尋求些安慰。
    “兵力懸殊太大了,袁譚甚至有能力同時在兩邊設伏。”
    陳宮聳了聳肩,苦笑道:“除非我們能誤導袁譚,讓他把精銳都留在大營,如此強攻他的糧草大營還是有機會得手的,不過風險太大了。”
    袁譚有二十萬大軍,當然不可能都是精銳,按照部隊配比和先前掌握的情報來看,他最精銳的部隊除了先登營、大戟士和戰車外,應該就是文醜統率的八千騎兵和一萬兩千步卒。
    這樣算計下來,精銳也就是在兩萬出頭,依照用兵的習慣,先登營、大戟士和戰車這種笨拙的部曲,不大可能被拉到幾十裏外的糧草大營去。
    所以,按照推測,袁譚如果真的想設伏,一定是動用文醜的兩萬人。
    至於說這兩萬人會不會被分開使用,那就要看他下的魚鉤有多大,如果糧草大營確定是魚鉤,那兩萬大軍肯定是梭哈的,道理很簡單,這是值得己方精銳一擁而上的戰鬥。
    “我準備的手段你們也都知道,一次用或可收奇效,但也隻能用這一次,現下也還摸不清楚這糧草大營虛實真假,未敢擅動。”賈詡也附和了一句。
    好吧,看來這倆也沒啥好的辦法判斷出糧草大營到底什麽情況,這種事情又不能試探,一旦試探反而是給袁譚提了個醒。
    明明隻要搗毀了對方的糧草大營就可以輕鬆獲勝的戰鬥,這種感覺讓人心癢的很。
    可惜啊,兵力不濟,咱要是有袁譚那十八萬大軍,能玩出各種花樣來呢。
    盡管老陰貨一把火贏了一場漂亮仗,可終歸隻是優勢,沒有形成勝勢。
    而且,這種優勢不是長久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慢慢消散。
    林墨以手托腮有些惆悵。
    “莫不如就用你的手段去衝袁軍的糧草大營,若是真的有埋伏,我們也不會有太大損失,若是沒有埋伏,便可順勢得其糧草、斷其退路!”陳宮有些急躁了。
    賈詡並不言語,反倒是林墨苦笑了起來,“天知道那糧草大營是真是假,若裏麵根本就沒有糧草,賈先生準備的這一出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這麽一說,陳宮就萎了,鬱悶的歎了口氣。
    很棘手呀。
    而且袁譚比想象中要難對付很多,從齊山敗走後,他甚至都沒有再讓文醜帶兵來挑戰了,大概率是在安撫軍心。
    大營後方的斥候數量倒是明顯增多了,想來應該是在探查己方的糧草位置。
    罷了,存亡之戰,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握,還是盡量別出手,總歸是他袁譚更急。
    其實林墨這麽想是錯誤的,至少沒有全對,因為袁營裏有一人比袁譚更急。
    “先生,這都快一個月了吧,伱暴露出來的糧草大營位置並沒有釣來呂布大軍,我們就這麽幹等著?這可是十八萬大軍,呂布才區區六萬人,有何對峙的必要!
    先生怕是忘了我那兄弟還在曹賊的大牢裏受人淩辱吧?”
    起初文醜還是有些耐心的,想著糧草大營的吸引力應該很充足才對,好家夥,結果對麵自始至終也沒有半點動靜,於是他又不甘寂寞的找到了袁譚和田豐。
    沒辦法,隻要一想到顏良還在許昌大牢裏受苦,他就恨不得立刻跟呂布展開生死決戰。
    武將間的袍澤之情,是可以生死與共的。
    為了顏良,他甚至可以把命豁出去。
    袁譚有些無奈的看向田豐,雖然知道眼下不是動手的時機,可文醜也不能不安撫,隻能轉移一下怒火了。
    田豐捋著短須點了點頭,“已經有一個月了嗎那時間差不多了。”
    旋即,對著袁譚做了個揖,“公子,是時候動手了。”
    “動手?”
    袁譚有些疑惑的皺了皺眉,“先生是說直接攻擊呂布軍寨?”
    田豐搖了搖頭,“讓他來進攻我們。”
    “這怎麽可能,呂布才多少人,借他一個膽子也不敢!”文醜直接接過話來,冷哼了一聲。
    “他不敢,有人會幫他的。”
    田豐露出會心一笑,“張太守在我軍中多日,也是時候出份力了。”
    我發現我有點社恐,不太敢弄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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