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 要拿回我失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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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春時節的許昌,天氣多變,就像人生一樣,上一刻還陽光明媚,這一刻便暴雨傾盆了。
    在四角涼亭下躲雨的曹操探手接住順著簷角滴落的雨水,心情複雜。
    他身後的石桌上,放著一捆竹簡,是繆尚寫來的請降書。
    河內,易主了。
    橫亙在西北方向多年的石頭,今天終於被搬開了。
    他並沒有欣喜若狂,其實眼下這個時間裏,北國內亂,呂布入青州,荊襄自顧不暇,就連孫策都開啟了交州征程,根本沒有任何人能攔住他拿下河內。
    河內,不過一郡之地,兩萬兵馬,他曹操彈指可破。
    中原大戰他是最大的受益者,至少目前是這樣,繳獲的軍械、戰車、甲胄不談,光是戰馬就有六千餘匹,一鼓作氣把騎兵隊伍擴張到了八千之眾,在中原一帶堪稱無敵了。
    而且,因為這一戰的逆轉,也讓兩州世家開始安定下來竭誠相助,原本一戰後隻剩下五萬人的隊伍,再次擴張到了八萬軍。
    所以,他要拿區區一個河內,可以說全力一擊下,哪怕張楊死守也撐不過一個月的。
    之所以這個點一直成為曹操的隱痛,歸根結底還是出在了兩件事,一是曹呂聯盟,二是林墨的錦囊妙計。
    曹呂聯盟終歸隻是過渡期,反目不過是時間問題,尤其在呂布選擇北上之後,這聯盟已經名存實亡了,隻差一個合適的時機。
    最讓他不安的是林墨的錦囊,畢竟中原大戰時是享受過了三計定乾坤逆轉戰局的巨大收益,要說不忌憚是騙人。
    遑論是他,就連郭嘉對此都落了陰影。
    可是今天,河內易主了,而且沒有動一兵一卒,司馬懿竟然隻身一人就把張楊苦心經營多年的河內攪弄的翻天覆地。
    他不敢評說司馬懿的才華是不是壓林墨一頭,但至少證明了一件事,林墨給張楊的錦囊,正如郭嘉所猜測的那樣,是敲山震虎而已。
    不管中原大戰裏種種不可解釋的計謀如何去理解,可事實就是事實,他林允文,肉體凡胎,絕非傳言所唱懂得驅役鬼神、預知未來。
    這件事,比得到河內本身還重要。
    誰會願意自己的對手是個跟世人不在一個次元的人物呢?
    坐在涼亭下石板凳上的郭嘉看著桌上的竹簡發呆,耳邊雨聲滴滴答答,空氣既涼爽又清新,他心中的陰霾,在這一刻,都被驅散了。
    很長一段時間來,他的內心對於林墨都有陰影,跟曹操一樣,他始終無法理解林墨到底是怎麽做到那些事情的。
    雖說張楊的空錦囊是疑兵之計,是敲山震虎,但還是不可否認林墨對人心的拿捏令人欽佩。
    隻不過,這些都是正常人可以辦到的,郭嘉自然不會認為自己是在跟一個神級人物交手了。
    消失了很久的陽光,似乎重新籠罩在了他的心頭之上,讓人心情舒暢。
    “司馬懿這人你怎麽看?”沉默了良久曹操終於開口了。
    “手段不俗啊,僅憑一己之力就把張楊的基業給毀了,最重要的是他能做的不留任何痕跡,如果我們不是受益方,甚至都很難知道這事是他在主導。”郭嘉並不吝嗇自己的誇讚之言。
    單就這件事而言,司馬懿做的堪稱滴水不漏,又能把自己完全摘出來,手段不可謂不高明。
    “而且他還能讓司馬家繼續保持中立,不得罪我與呂布,心術之重、城府之深,了不得啊。”
    曹操補充道,冷笑了一聲,隨後歎道:“此人也算是驚才絕豔之輩,還是想法子把他給吸納了。”
    郭嘉也笑了起來,拿起石桌的竹簡說道:“繆尚信裏說司馬懿因為張楊的死悲痛過度,已經不能起床了,這人的心術玩的好啊,司空想讓他出仕都難。
    從開始到結局,一步一步他全部都算計好了,確實手段了得。”
    這一點曹操當然看出來了,也因為如此,他才更覺得司馬懿是個難能可貴的人才。
    所幸司馬家就在河內,中原兩州在握,關東也在恢複中,作為夾在中間的司馬家想置身事外?
    簡直是笑話!
    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但眼下曹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隻能先把這事放一放,“如今局勢已經明朗,呂布入得北國,短時間內抽不會身了,河內也已經打通,我欲兵分兩路,北取並州,東征淮南三郡。”
    河內的易主,不隻是打通了北上並州的糧道,更重要的是給了曹操信心和底氣。
    他不僅要鯨吞並州,還要利用陳登一鼓作氣拿下淮南三郡,將過去失去的東西統統討回來。
    北國三方大戰雖未打響,但兵馬已動就撤不回來了,並州高幹那幾萬人馬他還是很有信心能拿下的。
    最難的點反而是淮南三郡,因為斥候回報呂布把張遼調過去了,同行的還有兩萬大軍。
    廣陵一戰,張遼大放異彩,威震江東,曹操心知他是呂布麾下的頭號猛將,足以獨當一麵。
    這塊骨頭,還是挺難啃的。
    “如果要兵分兩路,那可就是三軍盡出,許昌會空虛的。”郭嘉提醒了一句。
    “無妨,能造成威脅的隻有劉表,但他想用兵,也需要過蔡家這一關,蔡瑁是個明白人,從過去幾番通信,他也是有意歸順的。”
    曹操轉身看向郭嘉,笑道:“我看你擔心的不是劉表,而是不知道我應該去哪頭吧。”
    郭嘉笑而不語,這確實是個難題,也是兵分兩路最尷尬的一個地方。
    畢竟這支隊伍裏隻有曹操一個主帥,沒辦法像呂布那樣,擁有兩麵軍中大纛。
    曹操沉思片刻,“淮南三郡有陳登做內應,我相信是沒問題的,到時候元讓帶人去便可,我嘛,北上並州,或可震懾高幹,有機會招降。”
    高幹是袁紹一手提拔起來的,袁紹一死,北國又亂了,自己親率大軍才能真正的震懾住他。
    “那在下呢?”曹操北上,似乎也沒什麽不妥,郭嘉轉而關心自己的安排。
    “你去安豐吧,並州邊陲之地多苦寒,伱身子弱未必能受。”
    曹操看著郭嘉,滿眼都是關切與溺愛,“再者,安豐雖有陳登策應,但張遼此人不可小覷,有你在,我才更放心。”
    郭嘉點了點頭,拿出腰間酒葫蘆搖了搖,看著亭外細雨沉思。
    他考慮的不是安豐戰局,而是並州方向。
    他希望,即便自己不能跟隨曹操親征,也能出一番力。
    “司空,此番取並州,有兩個人是可以利用的。”
    “噢?說來聽聽。”
    曹操饒有興致的坐了下來,直接搶過了郭嘉手裏的酒葫蘆,後者尷尬一笑,“太行山,黑山賊張燕,張燕號稱十萬眾,戰力不可小覷,若能引為己用,此番高幹必會首尾難顧。”
    張燕的十萬眾部就跟當年青州黃巾的百萬步眾一樣,都是包括了老弱婦孺的,真正的戰力撐破天就是兩到三成,也就是兩三萬這樣。
    作為山匪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況且張燕盤踞太行山多年,連袁紹都無奈其何,自然是有點本事。
    曹操點了點頭,張燕,一個山匪,許利便可拿捏,問題不大,旋即目光示意郭嘉繼續說下去。
    “第二個,南匈奴的單於呼廚泉,可遣使攜禮謁見,許以重利,邀他一並進攻高幹,便是不成,至少不能讓他摻和進來了。”
    其實無論是匈奴還是鮮卑,在漢末這個時期與中原的諸侯都是有聯動的。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公孫瓚那樣用雷霆手段,事實上無論是袁紹還是曹操,他們對這些胡人多采用懷柔安撫政策,關鍵時候也能為我所用。
    “好,此二人確實可以利用。”
    曹操滿意的頷首,“反正接收河內後也需要一點時間平穩,再者大軍出征荀彧也要時間準備的,先派使臣前往太行山與河西吧。
    若是能得到他們兩人的支持,拿下並州便易如反掌,繼而我便可西南兩個方向虎視北國,坐觀他們三方成敗,取最後的漁人之利!”
    曹操說完這番話的時候,連綿的小雨也戛然而止,一縷陽光驅散了許昌上空的陰霾。
    “司空高見。”郭嘉看了一眼外麵刺眼的陽光,露出一抹笑。
    想要拿回酒葫蘆,卻被曹操瞥了一眼,“少喝些,醫官說你底子薄。”
    “知道了。”郭嘉嘿嘿一笑。
    男人間的浪漫,在這個時代似乎遠比男女之情還能暖人心。
    大方向算是定下來了,但這件事要辦起來還是需要一段時間去運轉。
    最大的問題還是糧草,雖然在中原一帶都啟用了曲轅犁和龍骨水車,但世家們的債務太重,加上又要開發關東地區,許昌的府庫早就是個空殼子了。
    現在一口氣出動八萬大軍,糧草、牛車、奴役各方麵的安排都是錢,就算是荀彧也需要時間去準備。
    所幸現在的局麵於曹操而言是極大的利好,各世家的支持力度肯定要比先前大上許多。
    最後,就是人員的編排問題,自己帶一支大軍北上並州,夏侯惇帶一支去淮南,兵力如何分配,文臣武將的隨行不僅要考慮到合理性,還要講究搭配,都需要細致的運籌。
    但,這種充實感,可遠比先前的中原大戰讓曹操心裏踏實。
    畢竟,這一回,他才是主宰。
    林允文,這盤棋你下的太大了,未必還能收的住手呀。
    曹操撚著手指,嘴角勾勒。
    呂布率軍是提前來到了夏津,當道口上下了大營。
    許多年不做先鋒了,有點不適應,因為他不僅要給自己下寨,還得幫著把袁譚的大寨也給立起來。
    十萬人駐紮需要兩個大型的營寨,縱橫都得過十裏,可見工程量之大。
    當然了,在袁尚的大軍還沒來之前,他們可以安安心心的下營,問題不大。
    兩座大營還沒立好,袁尚的前鋒軍就到來。
    前鋒領軍是步兵校尉馬延,以前是顏良的副將,作戰以彪悍著稱。
    如果四庭柱還有一人在,他也沒有這樣的機會,現在嘛,他已經可以獨立帶著三萬大軍充當先鋒了。
    馬延還是很小心的,嚴格按照審配的要求,距離呂營五十裏開始下寨,同時下寨工作隻能由一萬人開展,剩下的兩萬人分三班日夜防備偷襲。
    畢竟建寨的時候,往往也是一支軍隊最容易被偷襲的時候。
    這樣速度是會慢一些,但他們不在意,隻要站穩了腳跟就好辦了。
    事實上,審配早早的就做了戰鬥分析,了解這一戰自己的優勢和對方的優勢。
    對方的優勢就是呂布這杆槍頭,以如今北國軍的戰力,又沒有悍將開路,確實不能正麵硬拚。
    而己方的優勢就是後勤補給碾壓於袁譚,青州雖臨海,但這收成可是遠遠比不上冀州的。
    世家豪強也多在冀州,加上還有以甄家為首的商會在發力,這一戰打消耗戰和持久戰,一定能贏。
    甚至,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他們據守各處險隘都能把袁譚給耗死,把呂布給逼退。
    隻不過是考慮到現在北國大局不穩,如果麵對袁譚來犯,袁尚不做出敢於正麵接招的反應,會讓各地的平衡出現傾斜,其中就包括了袁熙在內。
    所以,大軍前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做給他們看的。
    呂營這頭,大寨未成,不過容納他兩萬人的先鋒營寨早早就搭建好了。
    中軍帳處,呂布正盤算著要不要搞一波偷襲。
    他當然知道現在馬延做好了防備,但無所謂,主打一個實力的碾壓。
    北國軍中原一戰後,早就成了強弩之末,四庭柱不複,大戟士先登營易主,呂布覺得就算是正麵硬剛,也能撕開一條線來。
    林墨笑盈盈的說道:“嶽丈大人所言極是,那就衝他一輪吧。”
    已經收到了許攸的密信,正好驗證一下這家夥到底是真情實意,還是在敷衍自己。
    呂布正要興奮的出去點兵的時候,一名軍士跑了進來,手裏捧著一杆長槍,長槍的槍穗上還掛著一個錦囊。
    “溫侯,河內急報”
    “河內.稚叔?”
    他立刻衝上前接過竹簡翻看。
    聽到急報兩個字,林墨也是心頭一沉,湊了過去,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說兩點,曆史上張楊是被楊醜殺的,所以主角早早就幫張楊處理了楊醜,眭固這個點他根本不得而知,並且前文也從來沒有提醒過張楊注意眭固,隻是知道他回了河內,曹操肯定不會放過這個點。
    第二,司馬懿入懷縣這件事林墨也不知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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