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八 驚世駭俗呂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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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軍作戰的時候,哪怕是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勝,主帥也不會輕易的敢拿出酒來給將士們享用。

    這玩意,少了,人家不盡興;多了,就怕對麵來偷家。

    所以,想要開懷暢飲的慶功宴,通常隻有大戰結束後才有可能享用。

    除此以外,就隻有壯行酒了。

    壯行酒分兩種,一種是賜予了二爺傲視天下資本的溫酒斬華佗,用來壯膽的;

    還有一種就是眼下曹營裏上演的這種,為掩護大軍撤走,必須要留下一支準備好了埋骨他鄉的敢死隊,在撤走前夕,他們有機會喝上一場酣暢淋漓的壯行酒。

    曹軍中,挑選出了三千人用以斷後,這種部曲的挑選更多時候不以精銳程度論,主要是自願為原則,因為留下來的人,基本是沒有太大可能活著回去了。

    如果不是心中懷揣著赴死的念頭,怕是起不到阻嚇敵軍追殺的作用。

    這些人除了會給予高昂的撫恤金外,也會承諾照顧家小,這也是為了讓他們不再留有任何的顧慮,可以放手一搏。

    僅僅這樣還不夠,還要配備一名足以凝聚軍心、讓將士們甘願舍生忘死的重量級人物參與斷後,一如官渡時候的沮授,以文儒之身定軍心。

    放眼目前潼關戰場上的武將,張合與徐晃都沒有這個本事,就更別提泠苞、鄧賢和劉璝這幾個新拜營的益州武將了。

    不管曹操願意不願意,這虎賁雙雄要麽是都留下,要麽是留下其中一個,其他人可都無法勝任斷後的重任。

    冰城軍帳內,典韋和許褚相對而坐,一人豪氣暢飲,酒液順著戟張的虎須流下,一人黑著臉悶聲喝酒。

    “誒,誒,誒,你有完沒完,差不多得了,這才多長功夫,給你幹了三壇了,這九釀春可是陛下禦用的,總共就那麽八壇子,照你這麽喝我還能剩多少?”典韋一把推開許褚伸來的手。

    難免會換來一陣淩冽的瞪眼,不說一言,隻怒目盯著就讓典韋有些無所適從,於是放開了手,嘟囔道:“伱最多就喝這壇了啊,不然我自個都不夠。”

    許褚不言,揭開酒蓋便是整壇子灌了起來,臉色已經醉紅,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手抱著酒壇,一手指著典韋,大聲道:“老典,你他娘的有什麽好能耐的啊,敢跟我搶這斷後的任務,你給我回去許昌,我留下,我這就去跟司空說去!”

    “得得得,汝不能飲可與稚子共桌。”

    典韋笑嗬嗬的一把壓下許褚,隨後冷嗤了一聲,“老許啊,我知道,你許家呢出身豪強,當初也帶了鄉勇和財帛來投奔司空的,這方麵我比不得你,老典我還是個殺人犯,連縣城都不敢回。

    可要說在軍中的威望,嘿嘿,你也不去打聽打聽,司空治下的這群弟兄,誰敢不服我這古之惡來?”

    “放屁!那司空還喚我虎侯呢,要不讓你的雙戟嚐嚐火雲刀的威壓?看誰差勁些?”

    許褚眼睛瞪成了銅鈴,“你要打不過我,就給我老老實實回許昌去!”

    兩人爭執期間,曹操揭簾而入。

    一看到曹操,這虎賁雙雄就趕忙起身行禮,再不敢造次了。

    依著從前,這種時候定是躲不過曹操一頓罵的,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兩貨喝酒了。

    不過今天,曹操顯然沒這個心情,隻是壓了壓手,隨後就坐到了正中席位上,虎賁雙雄像兩個乖巧的學生端正坐姿,不敢說話。

    “典韋啊,你是初平年間到我麾下的吧?”聽不出是喜是悲,曹操好似拉家常般問道。

    “是是是,跟著張邈將軍投奔過去的,不過司空知曉末將還是在興平年間了,那次也是打呂布。”典韋嘿嘿笑道。

    曹操緩緩頷首,“對,濮陽之戰嘛,我還記得。”

    說完,又長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恍如昨日.”

    言畢,帳內又陷入了沉寂。

    分別的氣氛從來就不會讓人慷慨的。

    曹操少有的自己斟滿一碗酒,敬向典韋,這可把典韋嚇夠嗆,趕忙回敬。

    別看典韋戰功赫赫,不乏救主,曹操呢也實實在在的把他當成曹家人一樣看待和信任,但從來他們相處的時候,典韋都會把這條明晰的界限劃的很低。

    “知道為什麽同意讓你留下來嗎?”曹操舉著酒杯卻沒有一飲而盡。

    典韋自覺搖頭。

    曹操笑了一聲,“宛城那一戰,凶險程度其實不弱於眼前,可你典韋都能挺過來,我知道的,你一定能辦得到。”

    “司空放心!”典韋心底泛起一股暖意,雙手捧著酒碗傾瀉。

    曹操看著典韋,好像有很多的話想說,至少來之前心裏是憋了很多的話,可真正看著他了,又不知道該說哪句,甚至不知道說點什麽好。

    往昔的記憶浮現,典韋在戰場上的凶猛,慶功宴上的憨態,以及貼身保護自己時候的盡責,不免有些鼻頭發酸。

    最後,都化作一聲長歎。

    複而起身,走出軍帳,虎賁雙雄欲起身相送,卻被他揚起的手示意不必。

    帳口處曹操定住身子,背對著典韋和許褚,許久許久都沒有動彈。

    等他轉過身來的時候,眼睛有些晶瑩,雙手搭在典韋的肩頭,“元讓走了,奉孝也走了,留在我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了,我有時候也會想,你說這人要是永遠也不會分別該多好。”

    “司空.”

    典韋方才起韻,曹操就笑著拍了拍他的胸膛,搖搖頭,轉身出去。

    走到許遠才傳來一道聲音,“我在許昌等你,這是命令,記住了。”

    “喏!”典韋重重作揖。

    “老匹夫,厚顏無恥,狗屁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簡直就是個潑皮無賴!”潼關城內的呂布被氣的麵紅耳赤、青筋暴出。

    能讓呂布這麽生氣的人,自然是鍾繇。

    這事還得從魏越接防長安後把鍾繇送到潼關說起。

    原本,偷襲糧草的計劃失敗後,呂布就一直盤算著有沒有辦法將計就計。

    明麵上看,等到冰城自然消融,自己騎兵齊出,那自然是摧枯拉朽的碾壓曹軍的。

    問題是,連呂布都明白,如果曹操遲遲收不到陳到得手的消息,肯定不會一直死守在冰城坐以待斃的,他會突圍,他會撤走。

    這就牽扯到一個追擊問題了,從潼關到冰城足有三十多裏的距離,等到斥候回報再去追擊,顯然是距離有些遠了,殺傷力太有限。

    要說去冰城外立一座大寨起來,一時半會又弄不來這麽多的木料,這玩意你要不是提前準備,根本不可能備著太多,潼關一帶又不比中原,到處都是林木,這裏沙土居多。

    圍城?那更不現實了,別看呂軍兵力占優,戰力也占優,可根本圍不住那座冰城,把兵力分太散了,甚至有可能被曹軍衝破軍陣,反而吃虧。

    根據吳懿交代的消息,他們的任務是燒毀糧草後直奔長安接防,剩下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了,所以龐統推測,為了確保計劃不會出現被利用的情況,得手後負責傳遞消息這一環應該是在鍾繇的身上,這才有了把鍾繇送到潼關的事情。

    原本呢,吳懿也降了,鍾毓也撂了,畫幾個大餅應該可以輕鬆拿捏鍾繇的。

    事實證明,呂布還是小瞧了鍾繇啊。

    這家夥來到後直接來了個一推三五六,抵死不認。

    而且,這種死皮賴臉的方法還有一套能自圓其說的推辭。

    吳懿?他說的話能信?他不過是益州的降將而已,賣主求榮之輩,現在歸降了,為了自保就胡亂攀咬。

    鍾毓?我兒子心理素質太差了,沒見過世麵,所以一看到吳懿甩鍋他就慌了,但是他現在已經清醒過來了,你要不信現在問問。

    同時還不忘表個忠心,自己情真意切的輔佐,卻要是落了個莫須有罪名,隻怕往後天下士人都會寒心的呀。

    呂布當場就被氣的暴跳如雷,恨不得給他來上一戟,奈何你架不住他這說辭啊。

    吳懿作為剛剛投奔曹營的武將,說實話信服力方麵確實不太夠,如果單純以此論罪,傳出去後肯定會引發不小的爭議,這可是潁川鍾家,影響力不可低估。

    如果陳到願意站出來指正就不同了,畢竟他跟了曹操有五六年時間,問題是,這家夥骨頭硬的不行。

    現在倒好,不僅沒能讓鍾繇幫著自己將計就計,連他本身都處於一個可以勉強自保的處境。

    “老匹夫,我給他機會將功贖罪,他卻不珍惜,我早晚拆了他的骨頭!”呂布憤憤不滿的罵道。

    “溫侯,此事鍾繇當然不會承認,畢竟他也知道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甚至那些被他挪用的糧草,他肯定都料理好了賬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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