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奉高附近黑風山上的匪寇首腦昌豨如今伏誅，昌豨的那群手下不說去麵對那個儀態威猛的紅臉漢子，就是紅臉漢子身旁那似乎來自奉高的官軍就足夠讓他們抱頭鼠竄。
    原本勝券在握的張飛盡管很感激二哥帶著兵馬殺到，解了他的圍，無需去擔心不群和奉孝的安危，但是沒等他戳那賊首幾個透明窟窿，這功勞就被二哥搶了去還是讓他鬱悶得不行。
    “二哥，你來得也忒不是時候了，俺老張差點就把這不長眼的家夥戳他幾個透明窟窿去，這手才剛熱起來，你一刀便斬了他的頭叫什麽話。”張飛瞪著那雙環眼不滿道。
    他無趣地下馬，一腳踢在了那頭牲畜黑犬上。
    因白澤之靈的出現被嚇得噤若寒蟬的黑風山山君此刻壓根就不敢動彈什麽，犬類一向通靈，它能感受到踹他的這位黑臉漢子，他身上隱而不發的虎嘯聲給予了它一種同樣恐怖的威懾感。
    不久前還張牙舞爪、耀武揚威的惡犬，此刻像極了家養的土狗，正溫馴地搖尾乞憐。
    “毛手毛腳的，三弟你這是成何體統？”關羽麵露不善，看了眼荀幽他們的方向，不悅道：“大敵當前，你不去護好奉孝不群，反倒逞強出風頭，外人在側我不便多說，不久回奉高後大哥自會教訓你！”
    “雲長！”
    關羽身旁的人甫一開口，張飛這時才注意到他二哥的身邊，竟有個相貌平平的家夥提著杆長槍駐馬而立。
    “翼德，還不快快來見過這位於壯士？羊氏在奉高得知大儒蔡邕竟為歹人所劫的一封密信，大哥便派我來相助，文則更是仗義之輩，率討伐黃巾的鄉裏共來助我，既然撞見了你與不群，當要感激文則。”語畢，關羽便率先做出榜樣，拱手感激道：“救下三弟還有奉孝不群，事後大哥必然也會感文則恩德，公既無一官半職，日後何不共往濟南，為國出力？”
    於禁思慮片刻雖有意動，不過想到臨行前羊氏的囑托，他搖搖頭，沒有急著接受道：“雲長好意我心領，既救下雲長此地，我等還需速去尋找蔡大儒下落方是眼下頭等大事。”
    “你這冰塊臉好不識趣，我大哥乃濟南國相，哪裏還需要推辭什麽？”張飛心情不爽，又踹了教那條趴在地上的黑犬，指了指三輛馬車的方向，道：“如果二哥說的是那位大儒蔡邕，那倒是不用費心了，不群和我早就將他們父女救下，眼下就在那裏呢。”
    “張壯士當真？如此倒是不用繼續費心了。”於禁依舊頂著那張變化不大的臉孔，語調聽不出喜怒，平平道。
    “果然不群就是讓人放心得很，大哥此去濟南，當高枕無憂了。”關羽亦是撫須而笑，這意外的驚喜倒是來得突然。
    看著二哥還有那個叫於禁的家夥策馬向前，張飛左右沒有他事，隻得朝身前這條夾起尾巴的大黑犬出氣，“這功勞怎麽說也有俺老張三分之一的吧，又讓不群攬了去？”
    風波漸平的官道上，張飛覺得有些委屈，不過看上去那條不敢動彈的黑風山山君，要更加淒慘些。
    ……
    “關二哥來得及時，否則我倒真不一定能護得奉孝還有伯喈先生父女安然無恙。”荀幽臉色有些蒼白，略顯虛弱道。
    精神力凝聚到一半又溢散掉，此地殘存的餘寒讓關羽這副向來不畏寒冷的身軀都有些吃不太住。他感覺得到，相比於在廣宗縣下的那次，眼前年輕士子的本事又更上一層台階了。
    “閣下便是潁川荀幽？在下仰慕已久，果真如傳聞所說年少有為，禁欽佩不已？”於禁抱拳一禮，那古井不波的語氣中難得有了股別樣的感覺。
    “這位是？”荀幽看向關二哥的方向，對眼前這個莫名朝自己行禮的家夥有些不解。
    “給不群介紹下，泰山钜平縣的於禁於文則，因為之前征討黃巾被泰山郡的太守看中，也就留在奉高謀了個差事。因為受羊氏之托，來相救為歹人所劫的大儒父女，關某便與其同行，沒想到恰巧撞見了不群。”關羽完全收起了方才麵對流寇的傲氣，同荀幽從頭至尾介紹道。
    一旁的於禁看得嘖嘖稱奇，盡管見麵不久，可他對雲長的滿身傲氣深有體會，眼前的潁川荀幽竟能讓雲長對其另眼相待，果真像傳言裏說得那般厲害。
    “你是於文則？”荀幽驚詫道。
    “荀郡丞過去聽說過我？”於禁露出了個相似的驚詫表情，險險就要化開他那張冰塊臉。
    荀幽撓了撓頭，遺憾道：“那倒沒有，應該隻是過去在潁川聽過一個差不多的名字。”
    他敷衍解釋了一通，接著麵色古怪地打量著眼前兩人，古怪地打量著這對奇怪的組合。
    水淹七軍威震華夏的襄樊主角，加上一世英名卻最後毀於一旦的襄樊配角，他們兩個如今站在一起，荀幽怎麽都覺得頗有一種冥冥中注定的緣分以及讓人想發笑的喜感。
    他對於禁沒什麽意見，能在那位生性多疑的奸雄手下做到五子良將，並且官拜左將軍，足夠稱得上一句當世良將。
    襄樊之敗乃天時不在曹魏，於禁降蜀，而龐德寧死不屈，也是讓他在後世飽受爭議的原因。
    不過對於禁的心性忠義如何，他不想去多做評判，在這個人才如流星的亂世年代，每一位能記載於史冊裏的人物，自然都有其過人之處。
    至於是否會擔心於禁未來會叛投別處？隻要讓他於文則不再輸就好。
    “若猜得不差，這一眾民兵有如此軍容，都出自文則之手吧？”荀幽目光炙熱道。
    於禁重新變回了那副冰塊臉，稍稍頷首，平淡道：“這夥人當初與我同舉鄉裏，共討黃巾，如今也隨我征討奉高左近的賊寇。”
    荀幽轉過身，視線仿佛透過馬車紗簾，與那位凍得不輕的小才女目光交織，沒去看於禁，他嘴角勾起笑容道：“盡管玄德公不在身邊，不過我與主公相交日久，文則既有此本事，主公麾下尚且缺個統兵的都尉候，不知文則可有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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