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聽了牟楠承的提醒，吳主簿這才明白，為何鍾掌櫃給他使眼色是什麽意思了，當即揮手讓人退
    “本官就是馮示憲，你覺得有人敢冒充本官嗎？”
    馮示憲也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又冷哼一
    吳主簿聽得膽戰心驚，這下是徹底沒了脾氣，他是怎麽也沒想到，在這書檔裏，竟然會碰到馮示憲這個江南節度
    平日裏，想見馮示憲，自然是很難的，沒想到在這裏會碰到
    隻得求饒：
    “節台大人恕罪，下官不知節台大人尊駕在此，多有冒犯，還望節台大人看在下官不知者無罪的份上，饒下官一”
    馮示憲卻冷哼：
    “哼！剛剛你囂張跋扈的樣子，本官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是縣衙的主簿，卻敢帶著衙差來抓人，還說帶回去嚴加拷”
    “可見你這個主簿不僅無視規矩，而且毫無顧忌，濫用私刑，藐視王”
    “幸好被本官碰到了，不然還不知道金陵城裏，竟然還有你這樣無法無天的主簿，了不得了啊！”
    “來人，將此人官服脫去，押回節府，本官將擇期親自審判其罪”
    眼下馮示憲正不知怎麽立威呢，沒想到就有人往他刀口上撞，既然是送上門來的，他自然不會放
    “節台大人恕罪，恕罪啊，下官無意冒犯，不知無罪啊，下官……”
    任由吳主簿怎麽呼喊，馮示憲都不為所動，一個正九品的主簿，對他來說，自然是絲毫不用在意的，更別說，他還正準備拿此人來立威
    鍾掌櫃等人見吳主簿就這麽被被革職帶走了，皆是嚇得臉色慘白，低著頭再不敢多說一
    他們是怎麽也沒想到，這家書檔背後的靠山來頭如此之大，後悔不該來鬧事
    “陳光福，這些人是怎麽回事啊？”
    這時，馮示憲指著鍾掌櫃等人問
    陳光福自然是一五一十地說明情
    馮示憲是帶著目的而來的，聽到陳光福說，鍾掌櫃等人是故意鬧事刁難後，當即替陳光福做主，將這些鬧事的夥計全部帶走
    至於鍾掌櫃，隻是口頭警告了一番，畢竟他沒有做什麽過分的舉
    “掌櫃，救救小的啊，小的可是按您的吩咐辦事……”
    麵對自家夥計的求助，鍾掌櫃急忙撇清幹係，他現在自身都難保，如何搭救他
    眼見馮示憲隻是警告了自己幾句，鍾掌櫃趕忙應承，又帶著人匆匆離
    “外麵府衙的人又是怎麽回事？”
    馮示憲掃到了外麵的府衙衙差，便又問
    賈寶玉適時接話：
    “回節台大人的話，是晚生派人去請來的，隻因這裏有人鬧事，所以想著喊府衙的人來看”
    “既然節台大人已經處理完了，晚生這就讓他們離”
    說著，走了出去，跟那衙頭明說了情況，那衙頭則朝著馮示憲拱手行禮後，方帶人離
    一時間，原本鬧得不可開交的店鋪門口，瞬間變得空蕩通暢
    陳光福又吩咐書童，安撫顧客，清掃堂中撒落的紙張書冊等，繼續營
    馮示憲似乎也來了興趣，在堂內走動著，牟楠承緊隨其後，看樣子，是沒打算現在就離
    賈寶玉見此，明白了什麽，便給陳光福了一個眼
    陳光福會意，二人來到一暗處說
    “陳兄，馮示憲肯定是衝著你叔父的麵子來的，等會你就這麽對他說……”
    賈寶玉小聲提示
    陳光福用心記下，又問：
    “寶二爺，你說他若是衝著我叔父來的，為何不直接去找我叔父，何必繞這麽大一個圈子？”
    對於這個疑問，賈寶玉也隻是有點猜測，突然間，腦海中靈光乍現，又朝著陳光福附耳說了什
    陳光福則滿臉驚駭：
    “寶二爺，這事真要向他說嗎？萬一牽連咱們書檔又該如何？”
    賈寶玉冷靜地安撫：
    “放心，他既然繞了這麽一大圈子來幫你，肯定不會懷疑你的，況且，隻要你跟他說了這個情況，他自然就會有成見，絕不會懷疑到你頭上”
    聽了這話，陳光福這才鬆了一口氣，正準備去說，又被賈寶玉製止了：
    “你先別去，待我先和他交談一番再”
    陳光福對於賈寶玉自然是言聽計從，當即點頭讓
    於是，賈寶玉正色地來到馮示憲的麵前，說道：
    “節台大人，晚生有一個問題一直弄不明白，想請教節台大人，還望節台大人不吝賜”
    馮示憲看著他，撫須笑問：
    “哦？還有什麽問題，竟然連賈神童都不明白的？”
    賈寶玉便回：
    “聖人曾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句話，到現在晚生都弄不明白聖人到底是什麽意思，還請節台大人示”
    馮示憲原本還以為賈寶玉要問什麽問題，沒想到竟然隻是一句如此簡單的話，心裏便不由得有些輕視
    沉默須臾，看向了身後的牟楠承：
    “這位牟先生飽讀詩書，學富五車，想來他向你解釋此句，再好不”
    賈寶玉知道馮示憲這是覺得，親自向他解釋一句再普通的話，非常掉價，因而讓身邊的人解
    牟楠承則笑著回應：
    “賈公子既然能在兩年前的院試中奪得魁首，對這句話應該早就熟悉才是，為何一直不得而解呢？”
    賈寶玉笑道：
    “先生不知，晚生對這句話自然熟悉，可是，多有不解，乃前後斷句不同，而引起歧義，方不明白到底何”
    牟楠承聽了，奇道：
    “哦？莫非此句，還有別的解釋？”
    賈寶玉緩緩說道：
    “書上斷句一般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意思是，百姓們隻需要按照規矩辦事即可，並不需要知道為何要這麽”
    牟楠承接話：
    “沒錯，正是此”
    賈寶玉又道：
    “可是，如果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則意思就變為了，如果百姓遵從規矩則順從，如果百姓不遵從規矩，就告知他們，和第一種斷句的意思完全相”
    這話一出，牟楠承臉色微變，就連馮示憲原本一臉漠然之色，瞬間變得有些遲疑起
    “另外，還可以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亦還有‘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或許還有‘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
    賈寶玉接下來的話，讓二人頓時臉色皆變，這時方明白，為何賈寶玉要來問他們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