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吳誌輝聞聲，吐著煙霧看向了裏麵正刀法熟練斬著叉燒的光頭佬：“張生是不是在吹噓你啊？”
    “是不是吹噓，吃了就知道啊。”
    光頭佬把斬好的兩份叉燒飯端了上來，放在桌子上，還不忘記順支煙在手：“好吃就好吃，不好吃就不好吃。”
    “嗬嗬。”
    吳誌輝抽出一雙筷子，夾起一塊叉燒塞進嘴裏：“嗯，還真不錯，張生沒有吹水。”
    他停頓了一下，跟著道：“隻不過，俗話說的好，做生意，位置是最重要的，這位置不好，生意也難做啊。”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看向龍卷風說的：“這麽好的手藝，放在這裏開店，賺不到大錢的。”
    “換個好的地方，賺的多豈不是更好？”
    “道理說的有道理。”
    龍卷風抖了抖煙灰，說話的時候煙霧繚繞：“但是俗話說的好，酒香不怕巷子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要是這麽說，當然也是有道理的。”
    吳誌輝也不多說，掐了香煙把叉燒飯推到阿積麵前：“餓了你就接著吃。”
    “好啊。”
    阿積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吃。
    他吃飯很粗魯，大口大口的，但是看著又讓人覺得很有食欲的樣子，大快朵頤。
    “吃這麽多？還不胖？有沒有天理啊。”
    龍卷風掃了眼吃飯的阿積，目光又看向吳誌輝，主動道：“今天叫吳生過來，是為了感謝你們幫手我靚仔藍信一。”
    他語氣真誠：“這單事，我龍卷風欠你一道。”
    “哇，不是吧。”
    吳誌輝掃視了一眼周圍：“張生，你說你感謝我，哪有感謝人這麽簡陋的。”
    他努嘴示意了一下正在吃飯的阿積：“還有啊，一盤叉燒飯就想打發我們，怎麽說你都是城寨福利會的會長，這麽沒排場。”
    “哈哈哈”
    龍卷風笑了起來。
    他當然知道吳誌輝是在跟他開玩笑的：“走，那就外加一條，帶你去城寨裏看看。”
    “走。”
    吳誌輝也起身跟了起來。
    龍卷風領著吳誌輝在街市裏轉了起來，還別說，龍卷風這個福利會會長的工作做的還真非常不錯。
    街坊鄰居見到他，都主動的跟他打著招呼，氣氛不錯。
    當然了。
    這些表現上不錯的，呈現出一個有溫度的城寨，實際上陰暗更多。
    有在巷子中修仙的、棋牌室裏麵置身煙霧中賭的雙眼猩紅的賭徒、被紅色氛圍燈籠罩的發廊、坐在凳子上穿著快到大腿根對外騷姿弄首的海鮮商人。
    “我在城寨裏待了這麽多年，早已經習慣了這裏。”
    龍卷風俯身欄杆，抬頭看著正在天台吹著風的小孩子：“一說要拆遷，我還真不知道這裏如果拆了以後，都怕連份工都找不到啊。”
    “哈哈。”
    吳誌輝聽著笑了起來：“那就提前退休咯。”
    說話間。
    他從兜裏摸出一份身份證明出來：“陳洛軍，你要查的人，幫你查了，阿占的兒子，狄秋要殺的那個人。”
    吳誌輝看著他，笑了起來：“鬼佬比特警司不是找過你？”
    “答應他們，幫他們操作，勸勸狄秋，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嗯？”
    龍卷風聞言先是一詫。
    他詫異的是，吳誌輝怎麽知道這些情況，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
    吳誌輝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話，這點事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難事。
    至於他怎麽知道鬼佬警司找過自己，這就不得而知了。
    “不一樣的。”
    龍卷風搖搖頭：“我知道那個人，投資行的呂文濤，幫他一起把拆遷價格抬起來，賺多的隻是他們。”
    他深呼吸一口：“我的想法，這裏的業主，不管大小，都希望他們真的能夠拿到屬於自己的那份拆遷費。”
    “他們信任我，推我出來做這個福利會的會長，我就有必要對他們負責。”
    “哈哈哈”
    吳誌輝背靠著欄杆，看著天台上吹風的小孩：“沒想到啊，張生的理想還挺偉大的。”
    兩人站在中間的連橋上，兩棟樓之間距離有限，頭頂的天空同樣也不過巷子大小。
    黑夜中，明亮皎白的滿月高掛，月光明亮，照在兩人身上。
    “所以。”
    龍卷風吐了口煙霧，看著吳誌輝：“所以，我叫你進來。”
    “跟我合作？”
    吳誌輝同樣也是吐了口煙霧，手指彈了彈煙灰：“想好了？”
    “是。”
    龍卷風應聲點頭：“不過我需要一個前提。”
    “不管你想怎麽樣多拿，隻要這班業主撐你，那你得到的好處，要適當的分出來一點給他們。”
    他沉沉吐氣，鼻孔往外冒著煙霧：“不要跟投資行的呂文濤一樣，吃人不吐骨頭，將這班業主逼到死。”
    呂文濤這個人，說好聽點那就是做投資起來的。
    說不好聽一點，那就是各種歪門邪道，連哄帶騙，軟硬兼施一並下手，他的手段，黑的多。
    “沒問題。”
    吳誌輝點頭答應了下來：“放心，給他們的價格，絕對公道。”
    龍卷風點點頭：“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吳誌輝挑眉：“這麽相信我？”
    “一個掌控著和聯勝這樣大社團、擁有香港仔圈子話語權的人，竟然不賣麵粉不賺這筆修仙費用。”
    龍卷風撇嘴笑了起來：“我實在想不出來他會有什麽理由來吞這筆錢。”
    他幽幽吐了口煙霧，扭頭看著吳誌輝：“沒理由的，你不一樣。”
    “哈哈哈。”
    吳誌輝笑了起來：“張生誇人這麽有水平，但是我中意聽，說多點。”
    “撲街啊。”
    龍卷風笑罵了一聲，嘟囔了起來：“隻要你樂意，我可以說多。”
    “行啊。”
    吳誌輝點點頭，也不廢話，直接進去主題：“既然你不準備跟呂文濤合作，現在他們手裏捏著陳洛軍身份這張牌，怎麽說？”
    呂文濤既然沒跟龍卷風接觸成功，那麽他自然會去找大老板。
    隻要在這件事情上稍微發力，狄秋跟龍卷風就會鬧掰，狄秋是城寨的大業主之一，那還不好操作麽？
    無疑。
    現在的陳洛軍就是他們中間的爭奪點，在這件事情上發力，事半功倍，簡單的多了。
    龍卷風要麽交人，要麽就跟狄秋鬧掰，城寨內亂。
    “走一步看一步吧。”
    龍卷風思考了一下：“我跟阿占雖然是不同陣營，但是我們很好的朋友。”
    “當年能夠打下來城寨，其實是阿占故意讓我一手的，要不然，我也沒有這個本事。”
    他吐了口氣：“所以，怎麽說，現在遇到了他的兒子，我會護著他的。”
    龍卷風斟酌了起來，已經打好了主意，琢磨著就這一兩天的時間，把陳洛軍送出去，讓他不要再來香江了。
    他已經在安排了，把人送走容易，安排條蛇船就好了，關鍵是以後。
    龍卷風還是希望，這個故人之子，以後的日子還是要安穩一點。
    “嗯”
    吳誌輝沉吟著吸了口煙：“人送走，不行的，陳洛軍的事情，哪怕你把人送走，狄秋一樣會跟你翻臉。”
    “沒辦法。”
    龍卷風搖搖頭：“翻臉我也不可能把洛軍交出去的，這是我的底線。”
    “狄秋如果跟你翻臉，那城寨的事情，就沒有那麽好處理了。”
    吳誌輝終於是抬起頭來，掐了手裏的煙蒂：“不過，我倒是有一個不錯的想法，可以處理這件事。”
    龍卷風當即看著吳誌輝：“什麽想法？”
    “美人計。”
    吳誌輝笑嗬嗬的看著龍卷風：“隻不過，藍信一跟他的小女友可就要做出點犧牲，貢獻一下了。”
    “嗯？”
    龍卷風看著直勾手的吳誌輝，立刻湊了上來，聽著他的話，表情捉摸不定。
    龍卷風帶著吳誌輝在城寨裏轉了好久。
    再次回到餐廳的時候。
    光頭佬正目光警惕的看著坐在坐位上吃飯的阿積，手裏還攥著自己的那把斬肉刀。
    座位上。
    阿積正在大快朵頤，夾著叉燒往嘴裏塞，順帶著扒了口米飯。
    旁邊。
    已經堆了五個盤子裏，吃的幹淨。
    阿積停下筷子，抬起頭來，這個動作，把光頭佬看的緊張：“這下終於是吃飽了吧？”
    他搶先開口，把自己掛著的叉燒藏了起來：“再吃也沒有了啊，叉燒！”
    媽的。
    吳誌輝怎麽帶了個吃貨進來？
    他是跟著龍卷風出去溜達了，留下這個吃貨在這裏禍害他。
    光米飯就吃了自己五盤，叉燒更是斬了兩路給他。
    再吃，真讓這個白毛仔吃完了啊。
    櫃台後麵。
    藍信一叼了根牙簽在嘴裏，翻動著手裏的雜誌看著，是不是掃一眼光頭佬的表情，暗自偷笑。
    撲街。
    叫你顯擺你的手藝，現在知道，碰上對手了吧，吃光你啊。
    “嗝”
    阿積打了個飽嗝，摸了摸肚子舒坦的點上一支香煙：“大佬，你回來了啊。”
    “不是我說，光頭佬的叉燒做的真是一絕啊，越吃越好吃。”
    他的誇讚，並沒有贏得光頭佬被肯定帶來的成就感。
    “哈哈哈”
    吳誌輝笑了起來：“撲街啊，少吃點，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不給你飯吃呢。”
    他看著龍卷風：“今天晚上，多謝張生的款待了，咱們的合作，再說。”
    “嗯。”
    龍卷風點點頭：“走，我送你出去。”招呼著藍信一：“信一，跟我出去送人。”
    “好的。”
    藍信一合上手裏的雜誌，立刻起身從櫃台裏走了出來。
    幾人剛要動身離開。
    外麵。
    一個馬仔匆匆的走了進來，喘著氣語氣焦急：“大佬，不..不好了，喵喵出事了。”
    “什麽？”
    藍信一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瞪著他：“怎麽回事。”
    “洛陳洛軍飲多杯，衝進了喵喵的房間裏，欲圖不軌。”
    馬仔說話語速很快：“我們被他打了一頓，攔不住，現在門鎖在裏麵呢。”
    “什麽？！”
    藍信一聲音拉高。
    龍卷風腳步快速的朝著那邊去了，吳誌輝也不走，跟著過去看看。
    幾人很快就來到了房間，聽著裏麵傳來喵喵呼救的聲音，藍信一對著門就衝撞了上去，但是連續兩下，門沒有撞開。
    “阿積。”
    吳誌輝喊了一聲。
    阿積一個助跑衝了上去，精準的踢在門鎖的位置，門板碎屑崩裂被踹開。
    裏麵。
    陳洛軍正把喵喵壓在身下，伸手去抓喵喵的衣服，但是被喵喵誓死抵抗。
    “放開！”
    藍信一臉色黑的難看，衝上去一抓陳洛軍，被陳洛軍彈開。
    兩人打在了一起，不相上下。
    龍卷風嘬了口煙，猛然跨步上去，抬手一拳直接把陳洛軍打飛出去，撞在牆上起不來。
    吳誌輝掃了眼出手的龍卷風，嘖，功力很深啊。
    陳洛軍在地上掙紮著沒爬起來。
    “屎忽鬼！”
    龍卷風冷冷的盯著陳洛軍：“我是看你可憐，才留你在這裏給你一口飯吃，飲多兩杯，不知道自己叫什麽了？！”
    陳洛軍手撐著地麵，掙紮了幾下硬是沒起的來。
    “城寨有城寨裏的規矩，我這裏有我的規矩。”
    龍卷風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喵喵什麽人啊？你欺負他？”
    他提氣喊道：“割了他。”
    馬仔作勢要上前。
    “等一下。”
    龍卷風再度嗬斥一聲：“我親自來。”
    “不要啊龍哥，畀多我一次機會。”
    陳洛軍表情恐懼，看著持刀上來的龍卷風，搖著頭掙紮往後退去。
    龍卷風鐵麵無私，拽著陳洛軍就進了廁所，不多時一聲慘叫。
    放水的聲音響起。
    “把人丟出城寨。”
    龍卷風甩著手上的水漬，麵無表情的走了出來：“誰要是敢欺負義嫂，就跟他一個下場。”
    他看向吳誌輝：“不好意思吳生，讓你看笑話了，我送你走。”
    “我倒有個事。”
    吳誌輝組織了一下語言，抽出陳洛軍的身份來：“我聽說，狄秋一直在找他仇人的兒子，我就關注了一下。”
    他夾著紙張的手在空中揚了揚：“這個陳洛軍，是阿占的兒子。”
    “什麽？！”
    此話一出，周圍的眾人皆是一詫，這些人自然都知道狄秋跟阿占之間的恩怨。
    “阿占的兒子？！”
    龍卷風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目光看著洗手間：“地獄無門你自投羅網啊？！”
    他一伸手。
    馬仔把刀遞給了龍卷風。
    龍卷風攥著短刀就再度走了進去。
    幾個呼吸之間。
    龍卷風渾身染血的從洗手間裏出來：“吳生，你不是要跟秋哥談合作？他的屍體你帶走，秋哥會很開心。”
    “那我就不客氣了。”
    吳誌輝欣然點頭：“多謝張生。”
    袋子把陳洛軍裝進去，扛在肩膀上就出去了。
    換了身衣服的龍卷風把吳誌輝他們送出城寨，寒暄兩句。
    不遠處。
    一個軍裝路過，指著吳誌輝他們：“站住，扛的什麽？放下，身份證件拿出來。”
    “嗡！”
    阿積把人丟進後備箱，一腳油門直接開出去了。
    軍裝當即追了出去。
    “呼”
    龍卷風吐了口氣，看著藍信一：“信一，這件事過去了，你不會怪大佬看走眼收錯人吧。”
    “不會。”
    藍信一沒所謂的搖搖頭。
    他看著消失的轎車，心裏門清的很，陳洛軍自己都打不過。
    真想欺負喵喵，怎麽可能喵喵攔得住他。
    他們進去了，連喵喵的衣服都沒有拽開，這件事
    “那就好。”
    龍卷風點點頭：“去安慰一下喵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