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也可以談,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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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線話筒前。
    一身白色燕尾服的老許嗓音舒柔,身邊的兩個伴奏合著他的拍子,音樂在酒吧響起。
    蘇格蘭風笛悅耳,在酒吧上空回蕩。
    奇異恩典。
    這是一首日不落帝國的福音歌。
    兩百多年前日不落帝國牧師創作的一首歌曲,很多年以前了。
    歌詞的意思翻譯過來:
    一個犯下罪惡的人,被忽然出現的一個領路人,不計前嫌幫他撥開迷霧,帶領著他重回正途。
    這是對他來說是一種恩賜、恩典,這種恩賜讓他非常感激。
    老許這個人,很精明、很上道。
    在這個時間點,在這裏,在這麽多人麵前,他拿著話筒獻唱了這首歌。
    唱給誰聽的。
    毫無疑問。
    正對著他台下獨自一人坐一桌的大圈豹石則成。
    我們的石廳長。
    唱給他聽的。
    用奇異恩典這首歌來表明自己的態度,表明了自己對大圈豹石則成的感激。
    石則成賜與了他恩典。
    “哇,真看不出來,老許唱歌還挺好聽的嘛。”
    “深藏不露啊,我今天也是榮幸,能夠聽到老許唱歌。”
    大D等人不知道奇異恩典這首歌到底什麽意思,隻聽了個響,對老許的歌喉評頭十足。
    吳誌輝吸著煙,看著台上盡情獻唱的老許,嘀咕了起來。
    撲街老許,這麽上道啊?
    借著這首歌,明著舔大圈豹,可謂是態度極佳。
    吉米仔則是不說話,嘴裏叼著煙仿佛入定一般.
    他看著台上沐浴在奇異恩典中的老許,若有所思。
    白色的射燈燈光打在吉米仔身前桌子上擺著的花束上,讓花束看上去紅豔豔的。
    半個小時後。
    眾人從酒吧裏離開。
    東莞仔心裏雖然不喜,但還是強忍著不耐,把吳誌輝跟大D送上車以後,這才上車離開。
    吉米也是上了車。
    回想起老許給自己透露的信息:師爺蘇在內地搞六合彩,現在公安在嚴打。
    於是電話便聯係師爺蘇,但是並沒有打通,再度嚐試依舊是聯係不上,吉米仔也隻能作罷。
    東莞仔這邊離開以後,驅車回到大埔區,找到了大浦黑。
    “東莞仔。”
    大浦黑嘴裏咀嚼著檳榔,看著坐下的東莞仔:“晚上談的怎麽樣?”
    “阿輝跟大D他們是什麽態度?”
    大埔黑前一陣子去了趟灣灣,從那裏回來以後就喜歡上了嚼檳榔。
    幾個月咀嚼下來。
    原本精瘦的他臉頰兩側咬肌明顯,都快成國字臉了。
    但即便是這樣,大埔黑每天依舊保持著高頻率的檳榔咀嚼。
    不為別的,就為了這一口檳榔配著香煙,法力無邊。
    “撲街吳誌輝。”
    東莞仔活動了一下脖頸,沒好氣的回應道:“他今天竟然問吉米仔想不想出來當辦事人。”
    “這麽大火氣?”
    大埔黑遞了個檳榔給他:“來啦,嚼多個檳榔降降火。”
    東莞仔看了眼,搖搖頭不接。
    他賣搖頭藥丸,但是他自己不會嗑這個玩意,檳榔對口腔危害很大,他一樣也不會碰。
    “吉米仔那麽醒目,那麽會賺錢,身邊一班小弟都跟他揾食,當然想他來做。”
    大埔黑見他不接,自己吐了嘴裏又塞了個進去:“其實,辦事人也就那樣,沒什麽好爭的。”
    他看著東莞仔:“如果吉米仔真的出來爭,那就讓他選好了,你等下一屆吧。”
    “撲街,我等?他怎麽不等下一屆。”
    東莞仔聽著大埔黑的話,火氣更大了:“不就是手裏有幾個臭錢?我一樣有很多老細撐的啊。”
    他看著大埔黑:“大佬,你撐不撐我做辦事人啊?!”
    “嗬嗬。”
    大埔黑察覺著東莞仔直勾勾的眼神,笑著點上一支煙:“撐,你想選辦事當然可以選。”
    說到這裏。
    他話鋒卻一轉:“不過話說回來了,這如果你當辦事的話
    我們的搖頭藥丸的業務,怕就不是那麽好做了。”
    大埔黑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自己的搖頭藥丸的生意,會不會因為東莞仔而受影響。
    吳誌輝其實就是大D的話事人,也就等於吳誌輝是和聯勝的辦事人。
    現在社團都在轉型,大家都跟著吳誌輝揾食,本來社團就灰不溜秋的,賣藥丸就讓它更黑了。
    他們肯定不會願意的,東莞仔如果選辦事,那自己的搖頭藥丸的業務就得徹底擱置。
    要不然,吳誌輝他們不會願意的。
    所以。
    一番斟酌下來,大埔黑還是不讚同東莞仔去選這個辦事的。
    聽到東莞仔這麽說,他立刻就表達了自己意見。
    “大不了就不做!”
    東莞仔咬咬牙,冷聲說道:“等當上了辦事,那就由不得他們了,我當辦事人,大埔以後就是社團中心。”
    “嗬嗬。”
    大浦黑輕笑一聲,並沒有繼續再說這個話題:“行,那就全力去選就是了。”
    他拿出手裏的賬目來:“和勝群這筆賬,他們什麽時候給啊?”
    “正在溝通。”
    東莞仔點上香煙,煙霧繚繞籠罩著他:“和勝群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出不了問題的,給他們點時間。”
    “獨眼威那個撲街前一陣子在濠江賭錢輸了幾百萬,資金周轉困難,給他點時間吧。”
    東莞仔在這件事情上還是給自己留了一個心眼,並沒有把和勝群跟鄧威這條路堵死。
    他總感覺,和聯勝辦事人選舉,自己沒有那麽容易上去。
    先留一手預案吧。
    時間過得很快。
    一眨眼幾天時間就過去了,吉米仔也是再次坐上火車,通關去往內地深市。
    通關以後,換了台火車,坐在火車車廂裏,吉米仔看著遠處的那座山,還是憧憬的。
    這塊地,馬上就是自己的了。
    他這次上來就是為了批文的事情來的,錢都帶上了。
    一個小時後。
    風滿樓酒店。
    吉米仔他們走在前麵,何科長他們走在後麵,幾人落座以後,簡單寒暄兩句,直入主題。
    吉米仔看著何科長拿出來的批文,確認沒有問題以後,也是示意手下拿出來自己的箱子。
    一千萬。
    這是吉米仔給的好處費。
    也就是這個時候。
    好巧不巧。
    一直聯係不上的師爺蘇竟然也出現在了這裏,在另外一個桌子坐下。
    吉米仔這才發現,周圍坐著的幾個食客竟然都戴著耳麥。
    最角落裏。
    吉米仔看到了熟人。
    他在香江見過,跟著大圈豹石則成一起在老許的酒吧裏出現過。
    吉米隨即拿過紙張寫下有公安三個字,示意服務生送給師爺蘇,提醒師爺蘇跑路。
    誰知道。
    服務生反手把這張紙給了旁邊布控的公安。
    抓捕過程就顯得很流暢了。
    有意思的是,何科長帶著錢跑路的時候,摔跤錢都掉出來了,但是沒有人管他。
    這批人是石則成安排的,不管反腐,所以並沒有攔截何科長。
    石則成在辦案這方麵還是老練的。
    他隻需要簡單的施展一個鉤子,就把原本沒關係的吉米仔給抓起來了。
    因為。
    他們是來抓師爺蘇的。
    吉米仔給師爺蘇遞了信,那他就是師爺蘇的同黨。
    至於師爺蘇為什麽會這麽巧合的出現在這裏。
    到底是師爺蘇配合了石則成他們的行動還是偶然,這就要問師爺蘇本人了。
    至於鉤子,在香江的時候就埋下了,通過老許的嘴告訴了吉米仔。
    隻要吉米不管師爺蘇,那也套不到他頭上去,但是他要管了,那就可以抓個正著。
    吉米跟師爺蘇被關在了看管室裏,也沒有人管他們。
    幾個小時後。
    光著腳的吉米仔被帶進了辦公室裏。
    大圈豹石則成早已經坐在裏麵了,白襯衫黑西裝,胸口還別著一枚紅色的徽章。
    “坐。”
    他叼著煙,看著坐下的吉米仔:“你跟師爺蘇鄭誌立兩個人在內地搞地下六合彩,你不知道這是違法的啊?”
    “我”
    吉米看著說話的石則成,剛想說話,卻被他抬手打斷。
    “行了,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
    石則成把吉米的證件丟在桌子上:“以後來內地觀光旅遊歡迎你,投資做生意不行。”
    吉米回過味來,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用。
    “用不著這麽絕情吧!”
    吉米仔為自己辯解:“我跟輝哥的,你不信可以問他,我很幹淨的。”
    “幹不幹淨你說了不算,幹不幹淨,你自己心裏有數。”
    石則成深吸一口香煙:“不用跟吳誌輝比較,你跟他比不了。”
    “那天晚上我不是跟你說過?多跟吳誌輝學習學習?你應該像他那樣。”
    他努嘴示意了一下:“你看看跟呂博士合作的砂石開采公司,多順利。”
    “就這樣吧!拿上東西走人吧,以後就不要再來了。”
    石則成隨即起身,準備離開。
    “為什麽?!”
    吉米心有不甘,叫住了要走的石則成,反問道:“那老許也是社團人員,為什麽他可以?!”
    他的語氣中已經有些質問的意思了。
    “我們已經跟他談好了,況且,他是愛國的!”
    石則成轉身過來,給了吉米仔一個側臉。
    “我也可以談,我也可以愛國。”
    “你在和聯勝是什麽身份?”
    石則成終於是拋出了那天晚上跟吉米提及的話題:“老許是新記的辦事人,你跟人家能比嗎?”
    吉米聽著石則成的話,多多少少已經聽明白了。
    也明白了。
    為什麽那天晚上在香江,老許會向自己引薦石則成。
    石則成為什麽會問自己對和聯勝話事人有沒有興趣。
    “是不是如果我選上,我是不是就可以做生意?”
    “嗬嗬。”
    石則成沒有說話,隻是輕笑一聲,長長的吐了口煙霧,然後轉身離開。
    吉米仔站在原地,看著石則成的背影,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
    這個時候,再回顧整個事件,那就很顯然易見了。
    吉米仔已經明白,這就是特地針對自己做的一個局。
    目的。
    就是想讓自己出來選和聯勝的辦事人。
    ···
    一天後。
    香江。
    吉米仔在有骨氣酒樓定了位置,邀請吳誌輝、大D兩人食飯。
    “輝哥,大D哥,我想出來選和聯勝的辦事人。”
    吉米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改主意了?這麽快啊?”
    吳誌輝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吉米:“看來,石總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啊,這麽快就跟你談好了。”
    吉米仔嘴唇蠕動了一下,跟著點點頭:“是,我們已經談好了。”
    吉米其實是很不想當社團辦事人的。
    因為樹大招風,社團很多事情都會找到他頭上的。
    他也不想跟社團扯上什麽太大的關係,他現在已經有錢了,他想脫離社團。
    即便甩不掉社團的身份,但是也可以最大化的變透明。
    但是他沒有辦法。
    郭先生跟自己,前前後後為了這塊物流園投資了這麽大一筆錢進去。
    金主的錢可比自己的錢多得多,如果現在就這麽放棄了,被限製進內地。
    不說自己的錢,光是金主郭生的錢,那損失就不是自己能夠承擔的起的。
    最最主要的,還是自己的一片大好光明。
    他要成為上流人士,他不要做矮騾子。
    他不願意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卻又前功盡棄。
    很不甘的。
    “我沒意見。”
    吳誌輝搖搖頭,看向大D:“大D,你覺得呢?”
    “當然夠資格。”
    大D哈哈笑了起來:“現在和聯勝裏麵這些靚仔裏麵,最數吉米你最威水。”
    “你出來選,當然好多人都支持你的,我看勝算很大,東莞仔有競爭對手咯。”
    雙方簡單的坐了十多分鍾,吳誌輝跟大D就起身離開了。
    車子行駛在公路上,吳誌輝靠著車窗,漫不經心的說道:“安排幾個醒目的靚仔。”
    “嗯?”
    “看著吉米仔。”
    “啊?”
    “吉米出來選,你說跟東莞仔接觸的鄧威這班人,會不會對吉米有想法啊?”
    “我懂了大佬。”
    大D立刻聽明白了。
    現在的吉米出來選辦事,也更像是一個誘餌。
    吉米這種人在和聯勝這麽醒目,他們應該會很有興趣跟他接觸的。
    如同吳誌輝預料的一樣。
    吉米仔出來爭辦事人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和聯勝。
    東莞仔聽到這個消息,臉都氣黑了。
    同樣跟東莞仔接觸的鄧威,這個時候也收到了鄺智立的指令。
    跟吉米仔接觸,探探他的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