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蔣天養在短暫的思考以後，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既然阿輝你這麽有想法，我蔣天養肯定也不是沒種！”
    他深嘬一口雪茄，目光看著吳誌輝：“說說吧，你們準備怎麽做。”
    “我們洪興出錢、出人跟你們一起過去，去荷蘭佬的地盤上，狠狠的掃射他們！”
    陳耀在邊上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也是不由得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
    我頂你個肺啊。
    殺到荷蘭去，吳誌輝跟蔣天養是真的有想法啊，足夠大膽。
    他自己肯定是沒有想到這一點的。
    陳耀從來沒想過安排人去荷蘭給蔣天生報仇，摩洛哥黑手黨，不是浪得虛名的。
    “出錢，出人。”
    吳誌輝聽著蔣天養的話，不由得咧嘴笑了起來。
    他笑嗬嗬的搖著頭，裹了口香煙：“那你覺得，我吳誌輝有沒有人，有沒有錢呢？”
    “如果隻是讓你出錢出人，怎麽可能還需要在香江等著你回來呢？！”
    麵對吳誌輝的話，蔣天養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吳誌輝不會準備玩的更大一點吧？
    果然。
    吳誌輝湊了上來，目光灼灼的看著蔣天養：“讓你們洪興出麵，跟荷蘭佬勾搭上，再掃他們一批貨再說。”
    “你什麽意思？”
    蔣天養聽著吳誌輝的話，不由得坐直了身體：“用洪興的名頭，用我的名頭去跟荷蘭黑手黨做交易。”
    “如果這樣子一搞，這批貨出了事，以後我蔣天養在這個圈子裏就徹底吃不開了。”
    蔣天養自然是不想答應吳誌輝的這個說法。
    如果以他自己的名義以洪興的名義去髒黑手黨塔吉的貨。
    那麽以後。
    他在暹羅的麵粉生意也就全部崩盤了，誰敢再跟他合作啊。
    “小了，格局小了啊蔣生。”
    吳誌輝笑嗬嗬的搖搖頭，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腕表：“我問你，今夕是何年啊？！”
    蔣天養不明所以，隻是回答：“一九九五。”
    “一九九五。”
    吳誌輝再度一笑，跟著道：“既然蔣生有意回來洪興主持大局的話，那麽問題來了。”
    “一九九七，七月一號，香江就要回歸。”
    他說話不停，跟著反問道：“那麽，在這個時候，回歸以後，如果洪興還在賣麵粉。”
    “你覺得，洪興還能存在多久？！”
    不等蔣天養回答，吳誌輝跟著就搖搖頭往下說道：“按照我的預估，洪興怕是會不複存在。”
    “賣麵粉，我覺得可能是不會被容忍的，是不是？！”
    “……”
    蔣天養聽到這裏，一時間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吳誌輝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內地一直對麵粉是零容忍的，如果洪興在回歸以後還要賣麵粉，那估計會很慘。
    “所以我覺得，蔣生你現在需要思考的是，洪興應該處於什麽樣的位置？”
    吳誌輝一字一頓，繼續往下說：“如果要放在一個正確的位置上，那從現在開始就可以做起來了。”
    “蔣生，你還年輕，千萬不能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啊！”
    蔣天養不說話，隻是一味的低著頭繼續吸著香煙。
    吳誌輝的話，無異於就是讓他蔣天養割肉了。
    這麵粉生意，中間的利潤可想而知，讓他放棄，對他來說本身就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反正這次要做荷蘭佬，那就做的徹底一點，你們洪興也找個機會，好好表現一下。”
    吳誌輝咧嘴笑了起來，端著茶杯抿一口：“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表明一下自己的誠意嘛。”
    他頓了頓，又道：“時間不多了，不知道我這麽說，有沒有道理。”
    “給我點時間。”
    蔣天養並沒有立刻做出回答，端起茶杯來衝吳誌輝示意了一下：“我思考一下。”
    做這個舉動，蔣天養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飲杯。”
    吳誌輝也是端起茶杯示意了一下，笑道：“我也隻是隨口提一嘴。”
    “洪興的事情洪興自己解決判斷，我吳誌輝就不指手劃腳了。”
    兩人在坐著閑聊了幾句以後，蔣天養隨即起身告辭。
    他們離開後沒多久。
    別墅裏麵。
    一直坐在一樓書房抽煙的大圈豹石則成走了出來。
    他拉了拉敞開的西裝外套，在吳誌輝的對麵坐了下來。
    “飲茶。”
    “多謝。”
    石則成接過茶水：“也多謝阿輝你跟我提了一嘴這個事情。”
    洪興做不做麵粉，以後要怎麽走，跟吳誌輝一點關係都沒有。
    吳誌輝之所以會在這裏提起這件事情，讓蔣天養考慮一下，完全就是為了幫大圈豹石則成問也一嘴而已。
    這種事情，是石則成的工作。
    和聯勝、新記、以及現在要死不活大不如以前的號碼幫，都已經挨個解決掉了。
    那麽剩下的這個第二梯隊的洪興，成了石則成眼下這個階段的工作主要目標之一了。
    “不用客氣。”
    吳誌輝笑嗬嗬的看著石則成，虛了吧唧的說道：“都是為了大業嘛，有什麽我可以幫得上的，我肯定要幫手了。”
    “哈哈哈”
    石則成聞言大笑了起來。
    看得出來。
    石則成很喜歡聽吳誌輝的這番話。
    石則成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蔣天養會不會回應.”
    “我覺得，應該大差不差吧。”
    吳誌輝做出了自己的判斷：“按照眼下洪興的這個局麵。”
    “這個選擇，倒是蔣天養的一個契機，完美掌控洪興的契機。”
    “他如果借著這個機會，咬咬牙把洪興身上的髒東西甩掉一些，對他蔣天養來說，絕對是好事一樁。”
    時代不一樣了。
    那些不能做的生意，該收手收手，該不做就不做。
    麵粉有什麽好賣的，生兒子沒屁眼。
    蔣天養的回信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快。
    回到家沒多久。
    他的電話就打進來給吳誌輝，詢問吳誌輝的意見。
    “你準備什麽計劃，我聽你的安排，洪興也會全麵配合的。”
    “好的！”
    吳誌輝知道蔣天養的態度，也就沒有再跟他客氣什麽了。
    “那麽現在，肥佬黎這個棋子，就可以用起來了。”
    ·····
    第二天。
    北角。
    一家高檔酒店裏。
    蔣天養坐在座位上叼著大雪茄，大口的吸著。
    背後的玻璃落地窗。
    能夠一覽無餘對麵尖沙咀的風景以及維多利亞港的風味。
    “靠，我說黎胖子，你能不能把這個襪子穿一穿啊。”
    蔣天養皺著眉頭，訓斥了起來：“這裏這麽高級的高檔場所，你襪子都不穿。”
    “還有，你那個腳，不要在那裏摳來摳去的了，斯文一點行不行啊！”
    “哦哦。”
    肥佬黎連忙賠笑點頭，把鞋子穿上：“好的蔣生，我一定多多注意。”
    蔣天養回來香江了。
    肥佬黎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早上忽然就被通知，蔣天養要找他。
    他在這裏摳腳，也是故意的，故意試探蔣天養，畢竟他跟蔣天養也不熟悉不知道他什麽水平。
    肥佬黎聽到蔣天養剛才這番話，心裏也就大概的有個數了。
    原本還緊張的心也是放下來，蔣天養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生意人。
    隻不過。
    肥佬黎剛剛放下的心很快又懸起來了。
    因為。
    外麵的門打開，吳誌輝帶著阿積從外麵走了進來，在對麵的沙發坐下。
    吳誌輝這兩天可是出了名的，帶著人直接光明正大的幹掉了波爾斯他們這班槍手。
    再加上雷耀揚地盤賣貨出了問題，估計都是吳誌輝的手筆。
    所以他在看到吳誌輝，懸著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猜不到吳誌輝來這裏的目的。
    “嗬嗬。”
    吳誌輝摸出香煙來夾在手裏，目光掃了肥佬黎一眼：“怎麽？看著你長的這麽胖吃的這麽好，都不認識我？！”
    “認識，認識！”
    肥佬黎連忙點頭，支支吾吾道：“輝輝哥”
    吳誌輝出現在這裏，他就緊張。
    身邊。
    蔣天養抬手一巴掌拍在肥佬黎肩膀上，嚇得肥佬黎一哆嗦。
    “這麽緊張？都冒汗了？！”
    蔣天養笑嗬嗬的嘬了口雪茄，比劃示意他的額頭：“你看這虛汗冒的，要注意身體了，黎胖子。”
    “是，是啊。”
    肥佬黎心虛的抬手擦了擦額頭。
    吳誌輝掃了眼肥佬黎，轉而看向阿積給了他一個眼神。
    阿積隨即伸手從兜裏掏出來一小包麵粉來，直接丟在了桌子上。
    “這是差佬給我的。”
    吳誌輝努嘴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麵粉：“他們在雷耀揚的地盤，掃的全是這樣的貨。”
    他翹著的二郎腿放下，手小臂撐著膝蓋身體前探：“黎胖子，你見多識廣，幫我看看，這是哪裏出來的貨。”
    “是啊。”
    蔣天養也是看向肥佬黎：“幫吳生看看。”
    “荷荷蘭出來的貨。”
    肥佬黎越發緊張，抬起花衫下擺擦拭著額頭：“這不是在新聞上差佬已經放過了嘛。”
    他陪著笑臉：“荷蘭荷蘭的貨，差佬說的。”
    “那你眼神挺好，新聞上那麽快速的給了個鏡頭，你就識得了。”
    吳誌輝卻咄咄逼人，伸手一指肥佬黎：“騙你的，其實這根本不是差佬找出來的。”
    他環顧一圈周圍酒店的設施：“知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要在北角挑個酒店，跟你見麵啊？！”
    肥佬黎目光閃爍，看著吳誌輝，再看著蔣天養。
    “這包貨是從你的貨倉裏找出來的。”
    吳誌輝眼角微眯，注視著肥佬黎：“說說看，你的倉裏麵，怎麽會有荷蘭佬的貨。”
    “這是我的貨，我說怎麽這麽眼熟呢。”肥佬黎試圖狡辯。
    “你剛才還說是荷蘭佬的貨！”
    吳誌輝不由得瞪了他一眼：“真以為我不知道啊？！”
    “你跟荷蘭佬搞在一起，偷偷摸摸在東星賣麵粉，你好跟著分錢，是不是？！”
    吳誌輝語氣肯定：“我都已經查的明明白白，你倉裏小弟也什麽都說了！”
    “嘭！”
    蔣天養聞言臉色大變，抬手一巴掌拍在麵前的桌上，冷聲訓斥了起來：“肥佬黎，你好大的膽子！”
    “荷蘭佬幹掉阿生，你卻轉手跟他一起合作？難怪你在荷蘭沒有出事，原來是你出賣的阿生！”
    說到這裏。
    蔣天養朝著外麵喊了一聲：“來人！”
    立刻。
    好幾個馬仔走了進來，虎視眈眈的盯著肥佬黎。
    “噗通！”
    肥佬黎膝蓋一軟，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蔣生，你誤會我了，你誤會我了啊！”
    “真的不是我啊，生哥的死跟我沒有關係的，你一定要查清楚啊！！！”
    肥佬黎說話語速飛快，為自己辯解。
    不過。
    很快他又戛然而止沒了聲音。
    門口。
    居居帶著雷耀揚走了進來。
    雷耀揚站在原地，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靠，黎胖子，你們真是廢物啊，生意讓你們做成了這個樣子！”
    雷耀揚本來都跑了，躲在鄉下暫避鋒芒。
    誰知道。
    這個居居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消息，帶著人又把自己從鄉下地方挖出來了。
    沒辦法。
    雷耀揚隻能出麵了。
    “……”
    肥佬黎這下徹底沉默了下來，整個人如同泄了氣一樣，跪在地上求饒。
    “生哥的死真的跟我沒關係，我跟那些荷蘭佬合作，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
    肥佬黎一邊求饒，一邊快速的磕頭，隻為撇開自己的關係。
    “急什麽，慌什麽。”
    蔣天養打斷了肥佬黎的話，跟著道：“我又沒說阿生的死跟你有關係。”
    “我也沒說，不允許你跟那些荷蘭佬合作。”
    “啊？！”
    肥佬黎聞言不由得愣住了。
    “我想跟荷蘭佬做生意！”
    蔣天養抽著大雪茄，往下道：“洪興的市場很大的，眼下我在暹羅的生意也不成氣。”
    “跟他們合作的話，洪興市場這麽大，大家一起賺的盆滿缽滿！”
    “不過，如果他們要跟我合作的話，一定要給我一筆賠償金，他們幹掉了我哥哥，一定要給我賠償！”
    “啊？！”
    肥佬黎徹底呆滯住，得有好幾秒以後，立刻朗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哈蔣生說的對！”
    “我有這個機會，我一定好好鋪墊，跟他們把這門生意談妥下來，拿捏到位！”
    “這就對了嘛！”
    蔣天養滿意的點點頭：“就是要你這種醒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