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禽獸。”
    小狐狸的聲音不大，但電話另一頭的蘇衛民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心頭頓時升起一股狐疑，他皺起眉頭，咳嗽了兩聲，沉聲問道：“陳羽，你小子難不成要給我一個驚喜？！老實交待，小狐狸是不是懷孕了？！”
    陳羽見蘇叔都已經問起來了，他也隻能坦誠相待，呼出一口氣，擠出一抹笑容，回道：“爸，你在我心目中啊，還是那麽英明神武！神機妙算！就連你要當外公了，都能一猜就中！”
    “…………”
    蘇衛民瞳孔一震，小狐狸居然真的懷孕了！！
    陳羽這小子還真是夠厚顏無恥啊！
    我當初就不該相信他的鬼話！
    蘇衛民深吸一口氣，不斷平複自己的情緒，倒不是因為憤怒，而是這個消息太過於震撼！
    但平靜下來後，蘇衛民又覺著，小狐狸懷孕這件事，從她搬出去跟陳羽同居的那天開始，就已經注定，哪有守著魚兒還不監守自盜的貓啊？
    “爸，你沒事吧？”陳羽試探性地問道。
    “還問我沒事吧？你爺爺的！陳羽，你當初怎麽答應我的？你個臭小子，小狐狸才多大啊？19歲，過幾天才上大二！你怎麽下得去手的？你給老子滾過來！立刻！馬上！”蘇衛民罕見地跟陳羽爆了粗口，但他的語氣卻是帶著幾分笑罵，並不是真的生氣和憤怒。
    陳羽聽到蘇叔這樣罵自己，他心中反而鬆了口氣，然後笑著調侃道：“爸，你這麽凶，我怕過去會被你剁成肉醬啊。”
    “你這個主意不錯，我這兒剛好有菜刀。”蘇衛民又氣又笑，“都是全新的！”
    “爸，不至於吧？你忍心小狐狸年紀輕輕就守寡？”陳羽笑著道。
    聞言，蘇小狸跑過來兩步，拉著他的胳膊，搖搖頭，可憐巴巴：“不要，不要。”
    陳羽揉了揉她可愛的腦袋：“傻丫頭，我跟咱爸開玩笑呢，你當真了啊？”
    “小羽，不要。”小狐狸依舊可憐巴巴地望著他，我見猶憐。
    陳羽這才知道剛剛的玩笑，開得過火了。
    這憨憨丫頭實在太在乎我了啊！
    電話那頭的蘇衛民也隱隱間聽到了女兒哽咽的聲音，他瞬間就啞然了，在這個受氣包一樣的女兒麵前，蘇衛民很是無奈，但這麽多年過來，他也習慣了。
    小狐狸這丫頭，真是沒出息啊！
    蘇衛民笑著說道：“小狐狸，你別多想啊，爸爸跟陳羽開玩笑呢。你不喜歡，我們以後不開這種玩笑了，你要是哭哭啼啼的，對寶寶也不好啊。”
    蘇衛民對陳羽做自己女婿是非常認可的，在這小子還小的時候，蘇衛民就覺著他跟自家閨女天生一對，所以在得知小狐狸懷孕後，他震驚之餘，倒也生不起氣來。
    反而產生了一些別樣的思緒。
    自己四十出頭，就要當外公了，也不知道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隻是自家媳婦如果得知了這個消息，不知道會不會暴跳如雷？
    蘇小狸聽到爸爸這樣說，再加上陳羽把她摟在懷中，甜言蜜語地哄她開心，她很快就抹了抹淚花，不哭了，乖巧地站在陳羽身邊，就挽著他的胳膊。
    陳羽跟蘇衛民說道：“爸，你先忙吧，我把小狐狸哄好了，就到你那裏去。”
    蘇衛民嗯了一聲，又提醒道：“陳羽，這麽重要的消息，到時候你親自跟小狐狸的媽媽說，聽到沒有？”
    “當然，媽的雷霆之怒，我來承受。”
    “你小子……叔真不知道怎麽說你。”蘇衛民有些不同意陳羽給他媳婦的評價。
    “哈哈……我知道，吳姨沒那麽可怕，她其實可疼我了。”
    “知道就好，路上注意安全。”蘇衛民叮囑了一番他倆，便掛斷了電話。
    陳羽摟著小狐狸，坐在沙發上，看著這個小受氣包，陳羽淺淺地欺負了一下她，像擼小貓咪一樣，親親貼貼，再吸一吸，把這丫頭弄得麵紅耳赤。
    “小羽，幹嘛呀？”
    小狐狸忘記了剛才的傷心，此刻已經破涕為笑，抱著枕頭，把腦袋埋在裏麵，又羞赧，又開心。
    而陳羽淺淺調戲一番她後，也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將她摟入懷中，安靜地抱了一會兒，小狐狸也隨之乖巧地將腦袋輕輕趴在他的肩膀上。
    “小羽，我擔心媽媽會生氣。”
    “不會的。”
    “可是，剛剛爸爸就生氣了呀。”
    “咱爸沒有生氣，他偷著樂還來不及呢，你以為咱爸媽為什麽跑去重開超市，還不就是無聊，想要找點事兒做嗎？咱們生個乖寶寶，爸媽不僅能享受天倫之樂，還能充實他們的晚年生活，是吧？”
    “小羽，什麽晚年生活呀？爸爸媽媽才四十多歲呢。”
    “哈哈……”陳羽刮了刮這丫頭的鼻尖，捏捏臉蛋，笑道，“敢反駁你老公了？有出息了啊？”
    “不敢。”蘇小狸微微搖頭，軟乎乎地輕語道。
    陳羽心都快化了，他抱著這丫頭起身，然後將她輕輕放下站在地上。
    “放心吧，不管發生什麽，我們都會永遠在一起。再說了，咱媽多通情達理，是吧？”
    “嗯。”小狐狸乖巧點頭。
    陳羽拉著她的手，笑了笑：“出發，我們去店裏吧。”
    小狐狸開心一笑：“好。”
    ……
    南門，錦城湖旁。
    附近一條寬闊的馬路上，吳春雁騎著小電驢，不緊不慢地行駛在非機動車道，她哼著小曲，心情美美。
    如今自己女兒身家不菲，未來女婿更是川渝新晉首富，吳春雁雖然同丈夫還保持著樸素、低調的生活，但不再為金錢而發愁的她，心態已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仿佛天變得更藍了，水變得更清了，一切都變得更美好了。
    她活了四十多年，也就這段時間，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做“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今天吳春雁就閑來沒事，騎著小電驢，去找了幾個要好的姐妹，敘敘往日情誼。
    但希望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
    她的每一個姐妹，都還在為生活而奔波，雖然都是做小生意的人，看上去不怎麽操勞，但她們閑暇的時光總是不多的，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守店堪比守寡”。
    因此今天聚了沒多久，就隻剩她一個閑人了。
    吳春雁一開始有些失落，但就在騎車回衛民超市的途中，她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看著為了生活辛苦奔波的人們，再對比一下自己的生活，雖然無聊又空虛，但無比輕鬆，沒有壓力，自在愜意，她瞬間就釋然了。
    “我已經很幸福了！”
    吳春雁如是想著，夏風徐徐吹在她的臉上，拂動著她的秀發。
    卻是就在下一瞬，忽的一輛汽車的影子從她的餘光中殺了出來。
    嘟――
    喇叭聲刺耳無比。
    汽車似乎是衝她而來！
    吳春雁瞳孔驟縮，她本能地想要避讓，眼見那輛跑車越來越近，她嚇得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然後，電光火石之間，吳春雁選擇了棄車。
    她跳了下來。
    無人的小電驢飛了出去。
    砰――
    一聲巨響陡然而至，吳春雁摔坐在地上，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她的小電驢撞上了那輛粉色保時捷718跑車。
    跑車停在斑馬線上，一個戴著棒球帽和墨鏡的年輕女人走了出來，她踩著高跟鞋，查看了一番跑車的受損情況，旋即眉頭緊皺，蹬蹬蹬地朝著吳春雁而去。
    來到她身邊，這個墨鏡女人根本不屑於打量她，怒斥道：“你怎麽騎車的？！沒長眼睛嗎？！”
    吳春雁坐在地上，怔怔地看著這女人一會兒，雖然戴了棒球帽和墨鏡，但似乎有點眼熟，可究竟是誰，在哪裏見過這人，她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吳春雁沒有回答她，而是翻過來手掌，看了看被蹭禿嚕了皮的掌心，流出了汩汩鮮血，裏麵夾雜著灰塵和柏油渣，疼痛的感覺也隨之而來。
    嘶~
    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戴著墨鏡的年輕女人皺眉，繼而怒斥道：“跟你說話，沒聽見嗎？！耳朵聾了？！”
    吳春雁臉色不好看，目光直視她，然後緩緩站起身：“你吼什麽？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怎麽開車的？剛才是綠燈，我直行，你右轉過來，不知道禮讓行人和非機動車嗎？”
    見吳春雁不卑不亢地反駁，年輕女人怔了怔，旋即大怒：“你直行就可以不長眼睛不看路嗎？！我告訴你，如果不是我及時撥了一下方向盤，你這會兒已經沒命了！還敢在這裏跟我神氣？你神氣什麽？”
    吳春雁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這人怎麽這麽無恥？
    我才是受害者，你是全責！
    她鼻腔中噴出兩股熱氣，沉聲道：“我不想跟你爭論，讓交警來處理吧。”
    說著，吳春雁就掏出手機，一旁的年輕女人卻是臉色一變，她衝過去，奪過了手機。
    她作為一個頗有名氣的公眾人物，並不希望這件事鬧大，要是招來記者就很麻煩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這會兒沒有時間跟人糾纏，十分鍾內，她必須要處理完這件事。
    “你做什麽？”
    “你不就是想要訛錢嗎？說個數，我給你便是。”
    “訛錢？！”吳春雁瞳孔一震。
    “難道不是嗎？”
    “你欺人太甚！把手機還給我！”
    吳春雁想要奪回自己的手機，但那女人直接就將她的手機給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
    手機被摔了個稀碎，內屏都露了出來，吳春雁嚇了一跳，而那年輕女人還在已經碎掉的手機上，用她的高跟鞋狠狠地踩了幾下。
    “你、你……”
    吳春雁的眼淚陡然流了出來，她委屈極了，不僅是自己受了這女人的欺負和羞辱，而且那手機裏還存儲著她和家人的照片、視頻，全都是她一生中最寶貴的記憶。
    就這麽被眼前的這個女人踩壞了？
    她還沒有從震驚和痛心中回過神來，那個女人就已經從包裏拿出了一疊紅鈔票。
    “喂！”
    啪的一聲，一疊紙鈔硬生生地砸在了吳春雁的臉上，然後散落而下。
    啪的一聲，又是一疊紙鈔，砸在了她的肩膀上，最終全部散落地麵。
    “大嬸，你不是想訛錢嗎？這裏兩萬塊，都是你的了。”
    年輕女人嗬了一聲，語氣神態中全是嘲諷：“咱們的事，到此為止。”
    但是，就在她要離去的時候，吳春雁卻衝了過去，死死地抱住了她。
    “你做什麽？有病吧你？放開我！”
    “你把手機還給我！”
    “你真是個瘋婆子，我已經給你錢了，買你那破手機，買十個都夠了！”
    “你把手機還給我！”
    “放開我啊！你要幹什麽？啊！！！痛痛痛！！！你鬆嘴！！別咬了！！！”
    大馬路上，兩個女人扭打在一起，頓時吸引了無數路人和司機的目光。
    年輕女人發現越來越多的目光投了過來，她趕緊壓低了帽簷，拚命護著臉，同時試圖掙脫吳春雁幾乎發瘋似的扭打，而就在這時，一道平靜的聲音陡然響起。
    “這不是我們的大明星鄭一萌嗎？”
    “我不是！”
    名叫鄭一萌的年輕女人本能地否定道，卻是在看見來人是老相識之後，又鬆了口氣。
    “秦少爺，是你啊，快幫我把這個瘋婆子拉開！”
    “求我。”
    “啊？”
    鄭一萌懵了一瞬，旋即想起這個富二代的平日作風，又瞬間理解了。
    她毫無心理壓力地喊了一聲：“秦少爺，我求你，幫我解決掉這個麻煩。”
    “不錯，果然是我印象中的鄭一萌，毫無底線。”
    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玩味地笑了笑，動了動手指，就讓身旁的幾個保鏢衝上前去，將鄭一萌和吳春雁分隔開來。
    秦元明上前，雲淡風輕地笑道：“有話好好說嘛，光天化日之下，動什麽手啊？”
    鄭一萌反咬一口：“秦少爺，剛剛這女人碰瓷，我認了，賠了她兩萬塊，她還要纏著我。”
    “碰瓷？”
    秦元明看了看吳春雁，倒是一個樸素打扮的中年女人，隻是披頭散發的，看不出顏值，但肯定不是什麽富貴人家，大概真是碰瓷的吧。
    吳春雁沒有說話，她隻是目光死死地盯著鄭一萌，就像一把鋒利的冰刀。
    鄭一萌被她看得汗毛聳立，她隻覺這女人是個瘋婆子，還是趕緊逃離為妙，然後，她指了指旁邊的勞斯萊斯，甜美地笑了笑，問道：“秦少爺，我待會兒有一個藝人慈善活動，要遲到了，能借用一下你的車嗎？”
    秦元明笑了笑：“鄭小姐，我的車不是誰都可以用的。”
    “晚上，我到你家去，咱們上次的英語課，還沒上完。”
    “哈哈……”
    “秦少爺，怎麽樣？”
    秦元明揮了揮手，他身後的兩個保鏢立刻會意，護送著鄭一萌上了勞斯萊斯，迅速離去。
    他看著吳春雁，笑了笑：“阿姨，你沒事吧？”
    秦元明的一個眼神，他的貼身保鏢就蹲下去，將散落在地上的鈔票一一撿起，同時另一個保鏢，拿著鈔票，去讓周圍人不許拍照，刪掉之前的照片。
    吳春雁手中緊緊地握著碎掉的手機，沒有說話，淚水啪嗒啪嗒地掉落下來。
    秦元明看著這一幕，思索了一瞬，看著不像是碰瓷的啊？
    倒是像極了一個被欺負了的老實人。
    但他也不在意這些，待到保鏢將散落的紙鈔全部撿起，給到他手中的時候，秦元明笑著將錢遞了過去。
    “阿姨，無論如何，不要跟錢過意不去，收下吧。”秦元明笑著說道。
    吳春雁沒有理會，站起身，雙手握著手機，堪堪朝著她的小電驢走去。
    秦元明眉頭一皺，然後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搖了搖頭。
    他不打算再管閑事，正欲離去。
    而就在這時，一輛黑色保時捷911徑直衝了過來，秦元明連連後退，保鏢們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睜睜地看著那輛保時捷朝著秦元明撞了過去。
    沒有一絲絲猶豫，也沒有一點要刹車的痕跡。
    砰――
    秦元明連滾帶爬翻越了欄杆，僥幸躲過了一劫，但他的確是嚇尿了。
    “他媽的！誰？是誰？！”
    秦元明站起身怒吼著，卻是見到車裏駕駛位鑽出來一個年輕男人，約莫二十歲，一身休閑裝，身材高大挺拔。
    而就在那人側過頭的瞬間，秦元明剛剛直了的膝蓋，頓時又一個撲通，軟得跪了下去。
    “大佬陳！！”
    而另一頭，小狐狸跑了過來：“小羽，小羽，你沒事吧？”
    “我沒事。”
    陳羽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一點血漬，笑著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