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麻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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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隻是一瞬
等張逸再仔細看時,眾人已經埋頭吃飯,各忙各的,根本沒有人往這邊
張逸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可方才眾人怨恨的目光卻是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
看起來,真的如戴茉莉說的那樣,這些戲班子裏的“人”快要醒了,自己必須盡快逃出
“好,這就”
蔣平和三蛋啃著包子站起來往外
“我跟著去看看”
張逸放下手上的包子跟了上去,畢竟這是唯一的線索,自己跟上去,說不定能找到什麽有價值的信
臨走還不忘把桌上的水瓶帶
“等等,我也去!”
五子站起來,臨走不忘拿兩個包子揣在懷裏,跟著屁顛顛地就跑出
“吱吱……”
雜物間的門被推開,五子找了個箱子坐下來,嬉皮笑臉地說道;“嘿嘿,領班還是怕”
“五子,你說怕了是什麽意思?”
張逸隨口問
五子咧著嘴:“還能是什麽,班主打算今晚戲台上,讓人扮慶嫂還魂”
“真的假的?”
三蛋瞪大眼睛:“這不把人都嚇跑了麽?”
“你懂什麽,人們瞧的就是這個熱鬧,況且又不是真還魂,借她的名頭給咱們班子裏打個名”
“哦、”
三蛋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問道:“那讓誰來扮慶嫂啊?”
“其實原本內定的,是楊姐來著,可楊姐突然……哎,頭天晚上還好好的呢,應該是李哥”
“李哥”
“李哥?”
張逸也有些意外:“他不是男的麽?”
“反串啊,有什麽稀奇”
“哦!”張逸點了點頭,想起來了,戲班裏是有這樣男扮女裝的唱
“我不信!”三蛋搖著頭,“水鍋、管匣、檢場、打簾、班底,哪一樣都缺人,咱們班子裏麵,能上台的也不少,怎麽可能輪得到”
“哼,愛信不信,李哥人家是有真本事的,我親耳聽到班主和李哥聊天,今晚上就讓他上台,扮慶”
五子說完,雙手撐著箱子,仰起頭:“我這輩子就沒想過成角,能當個班底,多吃幾個肉包子,就知足”
“出息!”三蛋撇著嘴:“不能成角,這輩子都白”
“你也就是演小鬼的”五子不客氣地回懟
“我要做小鬼,我先吃了”
“你們兩個別吵了,快點幫忙把喜神請出”
蔣平看兩人吵得沒完沒了,隻能開口催促他們倆過來幫
張逸走到神龕前,看著上麵供奉的照片:“你們確定,這就是喜神?”
“是啊,喜神就是這個樣子,小耿,你沒事吧?”
“沒事,我隻是問”
“趕緊搬”
四人抬著桌腳,把神龕緩緩抬起
“哎,小心!”
突然,五子的手沒抓住,神龕一歪,照片從裏麵跌出
張逸本能地伸手一把抓在相框
就在他的手掌觸碰到照片的同一時間,張逸就覺得胸口一陣熾
這時他看到,被他拽在手上的相框裏,那個讓他咬牙切齒的男人眼睛突然一歪,斜著看向自
張逸心裏微微一沉,然而,正當他打算放手時,手中相框一下變輕了起
他視線也隨之變得模
耳邊再次傳來唱戲的聲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很熟悉,是自己第一次找慶嫂時聽到的曲
這時張逸發現自己竟站在戲園的戲台
而且那陰柔的唱聲就在自己身
他轉過身,視線裏出現了一個女
梳偏鬢,插鳳釵,鮮紅色的紅衣水袖,手指拈花,站在戲台中舞著唱
張逸不知道這到底是做夢,還是自己精神失常出現了幻
直到女人抬起頭望向自己時,張逸才注意到女人喉嚨上有一根繩
粗糙的繩扣緊勒在她皮肉
血珠漸漸浸透麻
女人木然的臉龐看向張逸,伸出手指,指了指頭頂戲台上的大
張逸緩緩地仰起
沿著女人脖子上的麻繩向上
一道五官扭曲的黑影,正攥著麻繩的另一端,蹲在房梁上,兩眼直勾勾地盯著
四目相對刹那,張逸的肩膀被人狠狠朝著自己拍了一
一回頭,卻見三蛋的手正拍著他的肩
“沒事吧,你怎麽了,額頭都是汗?”
張逸深吸一口氣,露出了個很勉強的笑容:“沒”
他低頭看向被他攥在手裏的黑白相
把相框重新丟進神
四人抬著神龕往前麵戲台
喜神一般都是要供奉在後
特別是演員進出戲台的位置
四人將神龕放好後,五子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包子,坐在一旁啃起
“怎麽沒見人來啊?”
蔣平看後台裏也沒人,不禁感到有些奇怪,說好的這會來供喜神,怎麽現在一個人都沒
“現在也不早了呀,再等一會,就準備開門了,五子,你去找周領班問”
“我不去,要去讓三蛋”
五子搖了搖頭,指了指三
“我也不去,我看到周領班話都說不利索,少說又要挨頓”
蔣平將目光看向張逸,發現張逸早就沒影
“算了,我去喊,你們在這裏可小心點,東西千萬別亂碰,不然挨打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蔣平歎了口氣,隻能自己去喊周領
從後台側麵的上揚門走上戲
空蕩蕩的戲台,站在上麵就會讓人感到一種被聚焦到的壓
張逸抬起頭往上
剛才自己通過照片,看到的人,應該就是慶
她脖子上被一根麻繩吊著,以及麻繩上麵的惡鬼,是在暗示我她不是自殺,而是被人給害死
又或者說,她想要提醒自己什麽?
戲台上麵有一根很粗的大梁,張逸沒有看到那根上吊的麻
“小耿,你跑這裏做什麽?”
李哥從上揚門裏走出
“我隨便看”
張逸看了一眼地上李哥的影子,確定影子正常後,心裏鬆了口
“這地方你別亂跑,班主看到會罵的,等再過幾年,你也有機會站在這個地”
李哥走到戲台中
“李哥,我聽三蛋說,你今晚就要登台了麽?”
“”
“恭”
李哥沒說話,從戲台上走下去坐在一張椅子上:“可我覺得這樣更舒”
“不用這樣看著”
李哥翹起二郎腿,摸了摸屁股下麵的椅子,“我師父給我說,人的一輩子很短,隻能做好一件”
“確實如”
“既然這樣,為什麽我一輩子都要站在上麵給別人唱戲?”
張逸靜靜地看著這位李
“小耿,你為什麽這麽緊張?”
見張逸不說話,李哥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張逸身
一隻手背在衣袖裏麵,隻是袖子另一端卻被撐出了一個棱
兩人的距離很
李哥每靠近一步,張逸會不自覺往後退上一
“沒有!”張逸搖了搖頭:“您師父是誰?”
“死了,死了很久了,那年冬天一卷草席,匆匆就給埋”
“那您師父還有家人麽?”
“我師父是個孤兒,哪來的什麽家”李哥側著臉看向他,“你的問題有點”
“隻是有點好”
“隻是好奇?”
李哥眼睛盯著
張逸後背觸碰到牆壁上,他感覺自己的嘴唇開始發顫,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起
張了張嘴,說道:“這個班子裏,誰不想成為角”
李哥一怔,旋即笑了笑,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蘋果丟給張
“快點回去吧,今晚這場戲很重要,以後你也有機會站在這個戲台上,到時候我保證,你會發現其實站在上麵,並沒有那麽快”
“哦!”
張逸點了點頭,轉過身往後台走,手指挑開門簾,回頭瞧了一
發現李哥坐在戲台下麵,一隻手握著蘋果,另一隻手上正握著一把匕首,不急不慢地削起蘋
似乎是察覺到了張逸的目光,李哥抬起頭,朝著張逸笑了
張逸心底沒由來地生出一股寒意,頭也不回往後台
張逸走的很快,心跳砰砰砰的快要跳到了嗓子眼,腦海中不斷閃過關於慶嫂的信
老王:“慶嫂從小就是孤兒,死的時候隻有一卷草”
三蛋:“李哥,你是本地人,你知道慶嫂怎麽死的?”
小五:“李哥人家是有真本事的,我親耳聽到班主和李哥聊天,今晚上就讓他上台扮慶”
李哥:“死了,死了很久了,那年冬天一卷草席,匆匆就給埋了……”
李哥有個師父,他有扮演慶嫂的能力,他師父是孤兒,死的時候也是冬天,也是一卷草
如果……李哥的師父是慶嫂,那麽他會不會就是殺死慶嫂的凶手??
張逸心裏不自覺地想到凶手在殺人前,向受害者推心置腹的模
步伐開始加速起
“咦!蔣平他們呢?”
一進後台,張逸發現蔣平他們三個不見
“蔣平、三蛋、五子!”
眼看無人回應,張逸心裏的不安越發越
“咣!”
一個包子從後台淩亂的箱子後麵滾到張逸麵
“五子?”
張逸一步步走上前,箱子後麵,一陣咀嚼與吮吸聲越來越
目光下,箱子後麵趴著兩個人,隻見三蛋正趴在五子的身上,大口大口地撕咬
沒有鮮血淋漓、血肉紛飛的畫
可五子的胸口卻是被撕開一個大口子,露出竹子和白紙沾粘起來身
三蛋抬起頭,青灰色的臉頰上,咧嘴朝著他笑起來,從五子胸口撕下來一大片紙:“小耿,一起”
張逸胸口一緊,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上一步,卻感覺到身後撞到了什麽
回頭一瞧,發現是周領
“小耿,你在這裏做什麽,今天晚上的戲,你可不能搞砸”
周領班的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洞穿出了一個口子,露出竹骨和紙
“好……我……我這就去燒”
張逸低下頭要從周領班身旁走開,然而,周領班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誰說要你燒水了!”
張逸本能地想要掙紮,可下一秒後腦勺像是被人錘了一記悶棍,整個人眼前一黑,身子重重地摔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