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想吃鱉肉呐！”
    喬海髒兮兮的小臉蛋凍的紅裏透青，鼻涕像幹漿糊一樣烤在嘴唇上，拎著菜刀過來嚷嚷要殺
    上輩子勞力少，家裏窮，喬韋上大學後他實際成了小半個勞力，沒少幫襯家
    想到這，喬韋鼻子一酸：“二妹，殺鱉吃肉！”
    晚上，一家人美美的吃一頓老藕燉老鱉，想著喬見山在醫院需要營養，又多殺了一隻，準備第二天送
    晚飯後，喬韋把剩下的19隻老鱉放在水缸裏，河哈脫水會臭，用草繩紮緊袋口扔進門前的河塘裏養
    他思忖，上輩子是十二月二十日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第二年三月十九日去大學報到現在喬見山斷了腿，傷筋動骨一百天，就張文秀一個勞力，家裏六張嘴等食明天去城裏看看，老鱉大補，不要票，這東西有人要…
    第二天五更，叫醒二喬韋挑著喬見山的貨擔，一頭換成木桶裝河哈，一頭裝老鱉，二妹提草焐子，裏麵焐著燒好的鱉兩人趁著天未亮，就往醫院
    上輩子，喬韋在老家時沒幹過這事，後來在網上看過，1978年分田到戶，農民有了自留地後才開始把吃不完的瓜角蔬菜偷拿到野集上賣，完全放開是1980年以後的事
    他不知道現在公家抓不抓，弄個棄農從商，這一輩子大學可就上不成
    一路上，兩人專抄小進了城，天剛麻麻亮，上早班的正匆匆往廠子趕了，大夜班的人打著哈欠，慢悠悠的往家
    喬韋沒去菜市場，不敢冒這個他記起上輩子在縣裏上高中，看過城中橋那邊有人擺過野攤，心想去那邊碰碰運
    到了城中橋，天已放亮，路上行人也多了起他看一個小夥子在橋頭晃來晃去，不時將手中的籃子朝路過的行人掀開，小聲嘀
    他知道這小夥子肯定也是來賣私貨的，心裏有了底，索性靠著橋邊放下貨擔，坐了下
    小夥子詫異望著他，正好目光撞在一起，兩人心照不宣，相視一
    喬韋讓二妹把草焐子送到醫自己坐在橋沿上，既不敢叫，也放不開象旁邊的小夥子主動逗
    他上輩子可沒幹過這營
    幹坐了好一會兒，一個五十上下、穿著幹部服的中年男子蹬著車子路過擔子，突然停下車子，隔著幾步問：“小朋友，老鱉賣的吧？”
    喬韋笑著點
    中年男子將車架在擔子前，蹲下來拎著一隻老鱉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兒，問：“這老鱉什麽價？”
    “叔，論斤，三斤重的一塊七角，二斤重的一塊五角，一斤重的一塊三！米票按市價降每斤一”
    “太貴了，河哈呢？”
    “一角三！”
    中年男子慢吞吞的自語：“兒媳婦不下奶，孫子光喝米湯了！”
    “叔，老鱉大補，養血補虛，下奶好著呢！”
    突然，中年男子虎著臉，瞪起了眼厲聲說道：“小朋友，你膽子好大啊，敢在這賣私貨？”
    喬韋一聽傻眼了，心裏一緊：這人不會是工商所的吧？
    旁邊那個小夥子繃緊身體，也跟著緊張起
    “噗呲！”中年男子看他這樣，忍不住笑了起其實，他也知道來這的都是私貨，隻不過虛張聲勢，嚇唬一下，好壓
    喬韋看他這一笑，心也放了下來，知道這人想買，忙接過老鱉，掛在稱上，手抬得高高的稱了一下，說：“叔，我剛來還沒開張，知道您誠心想買，這樣吧，三斤二兩算整三斤，再讓您一角一斤？”
    中年男子滿意的誇道：“小朋友，會做買賣，就按你說的，這老鱉我要”說著，從兜裏掏錢數了大小幾張票子遞給了
    萬事開頭難，第一單一開張，喬韋臉皮沒那麽薄了，路過的三三兩兩也圍了過
    兩個時辰不到，隻剩下木桶還有十一二個河哈，十九隻老鱉賣得一個不剩，上下四個口袋塞得鼓鼓囊
    正準備收擔去醫院，二妹急衝衝的跑了過來問：“哥，老鱉還有嗎？爸同屋的一個大爺要一隻，另一個屋要兩隻…”
    “沒了，全賣了，你看這！”喬韋得意的衝二妹拍了拍口
    “哥，賣了多少？”二妹驚喜的要過來摸他的口
    喬韋使了個眼色，挑起擔子，拉起二妹就往橋後河邊小路上
    到了沒人處，喬韋放下擔子，把四個口袋裏翻過來全部倒進空下來的貨簍
    二妹癱在地上，數了一遍又一遍，激動的手都抖了起來，最後終於數清了，突然趴在貨簍上，臂膀一抽一抽起
    喬韋嚇了一跳，以為她魔症了，忙過去推
    二妹抬起頭，原來菜色的臉紅通通的，笑了一會兒，終於屏了一口氣，問喬韋多少錢？
    喬韋想了一下，說：“應該有六七十”
    “六十六塊一角二分，三十五斤米票，七斤肉票，還有一斤糖票…”二妹一臉興奮的
    喬韋囑咐她：“別跟爸媽說，他們膽小，被他們知道，以後就幹不成”
    二妹使勁的點了點頭，把錢票藏進了棉
    喬韋領著二妹去魚市口拿票換了二十米、一斤肉，又買了半斤大白兔，一共花了三塊六角五
    送了十斤米、半斤肉到醫院，剩下的六塊三角五分也一股惱的全給了奶奶，她們在醫院代火要呢！
    喬韋在門口望了一眼，沒敢進去見喬見山，他一生膽小怕事，怕他擔心這是投機倒把，影響養
    上輩子，喬韋一直跟他不在老家時，喬見山雖然在外老實可憐，但骨子裏很倔，在家極少露笑年老後嗜酒如命，每天二三斤，喝壞了腦子，經常打罵張文秀，最後得了阿爾茲海默症，也就是老年癡呆，跌了跟頭，躺了三天就死了，享年七十八
    此時，喬韋見他孤獨的躺在病床上，心裏又有點可憐他，其實上輩子他一生沒享過什麽
    喬韋歎了一口氣，這輩子盡量讓他過好一
    出了醫院，喬韋看二妹很在後麵，走走停停，心裏不舍，花了八分錢坐機帆船回到了鄉
    下了船，喬韋又買了五條麻袋、一隻木桶放在擔子
    鄉裏離老家隻有四五裏地，兩人回到村裏，太陽已經到中
    張文秀和喬海正坐在門口，焦急的等著他
    待看見他們，滿臉歡喜迎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