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思是帝都人。
    雖然她很少跟曹陽說家裏的事，但是曹陽也能從隻言片語之中猜到方思思的家庭背景不簡單。
    不過對方沒有主動說，他倒也沒有追著問。
    哪怕是枕邊人，終歸也是有一些自己的秘密的。
    就像是他不管什麽時候都不會告訴方思思自己是重生者一樣。
    “思思，你怎麽有空來看我這個老頭子了？”
    在帝都一處環境優雅的小區，方思思跟一個兩鬢斑白、看上去很有氣度的人在聊著天。
    “大伯，按照聯合國對中青年人的定義，你現在才是中年人呢，怎麽能說老呢。”
    方思思拿著水果刀快速的削了一個蘋果，並切好塊遞給了對方。
    “你之前大學畢業之後，鬧著要去國外看看，然後去了東瀛。”
    “現在又覺得外麵不好，跑去了羊城。”
    “平時可沒見你那麽溫柔的說話，說吧，今天過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很顯然，方思思的大伯對她還是很了解的。
    “大伯，看您說的，沒事我就不能來看你啊？”
    方思思忍不住有點臉紅，不過嘴上卻是在做著狡辯。
    “那我可就給你掰扯掰扯啊，你上一次來看我的時候，還是過年的時候。”
    “據說你連回帝都都不情不願的，過來看我就更加不用提了。”
    “再上一次是從東瀛回國的時候，當時你是過來跟我打聽一些事情。”
    “然後……”
    沒等對方把話說完，方思思趕緊往他嘴裏塞了一塊蘋果，道：“哎呀，大伯您記那麽清楚幹什麽呀，我這不也是忙著工作嘛，以後我多來看看您就是啦。”
    “行了，我這看著你長大，你心裏頭想什麽，我還能不知道。到底找我什麽事情，趕緊說！”
    咬一口嘴裏的蘋果，方思思的大伯臉上多了一絲寵溺。
    他隻有一個兒子，平時也不在身邊。
    甚至他幾兄弟的下一代，除了方思思之外，都是兒子。
    自然而然的，兄弟姐妹幾個對方思思的寵愛就更多了幾分。
    有時候各自的兒子在家中的地位，都比不上方思思這個侄女。
    “大伯，怎麽現在市場上已經有了那麽多的汽車企業，新成立汽車公司的投資準入門檻還是那麽高呢？”
    方思思也沒有客氣，直接就進入主題了。
    反正自己的心思已經被看穿了。
    “你都知道國內已經有那麽多汽車企業了，要是不搞投資準入門檻，豈不是數量要更多，陷入到更加無序的競爭當中？”
    方思思的大伯，想都沒有多想就說出了反駁的話。
    “到這個月為止，國內已經有超過120家具備生產資質的整車企業，這比世界上主要的汽車生產國加起來的數量還要多。”
    “很顯然，我們華夏的汽車企業，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
    “再說了，汽車項目往往都是重投資項目，要是不加以管理，很容易陷入到各種重複投資和浪費之中。”
    “特別是有些項目的資金，大部分都是依靠貸款，更是應該嚴格審批了。”
    “現在別說是新設立的汽車公司，就是先有的汽車企業要去到異地設廠，都需要采取兼並原本工廠的方式，才有希望獲得審批。”
    大伯剛剛說完，方思思就忍不住發問了一句，道：“可是我怎麽聽說羊城豐田的審批，鐵定就能通過呢？”
    “那不一樣！”大伯看了方思思一眼，繼續說：“豐田汽車是世界知名的汽車巨頭，他們有一係列先進的車型，豐田生產模式更是值得世界所有的主機廠去學習。”
    “這種情況下豐田汽車願意加大在華夏的投資，自然是值得鼓勵的。”
    在方思思看來，這明明是一個雙標的事情，但是從大伯口中說出來，卻是讓人難以反駁。
    想來想去，方思思還是單刀直入的說道：“可是我覺得像是南山集團這樣子的企業去造車，才是更加值得鼓勵的啊。”
    “南山發動機如今已經是國內許多自主品牌都在采用，各項性能參數就算是放到國際上也是名列前茅的。”
    “至於南山變速箱就更加不用說了，人家的6at自動變速箱是獲得了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一等獎的。”
    “不僅比亞迪等國內車企在使用，就是福特汽車、通用汽車和大眾汽車這些國際巨頭也都在使用。”
    “除此之外，南山在esp、儀表、音響、軸承等各種零件上麵，也都是掌握了核心技術，能夠直接跟國際汽車零部件巨頭競爭。”
    “這種情況下，南山集團成立星辰汽車，進軍汽車整車生產，不是應該值得鼓勵嗎？”
    “怎麽人家星辰汽車想要獲得你們的審批，都那麽的艱難呢？”
    方思思這麽一說，大伯算是徹底的反應過來了。
    感情自己的侄女今天是替人過來當說客了啊。
    “南山集團確實是做的非常不錯，許多人對他們的評價都比較高。”
    “不過他們好好的生產汽車零部件，把這塊的業務做大做強，不是更好嗎？”
    大伯這麽一反問，方思思就有點無語了。
    感情我零部件做的好，就不能去做整車了嗎？
    “我聽說南山集團的總經理非常的年輕，你們……”
    感受到自己的侄女的“不滿”，大伯有點八卦的問了一句。
    “大伯，我跟曹陽是什麽關係，跟星辰汽車的審批沒有什麽關係。”
    “我隻是單純的覺得這樣子厚此薄彼，不合適。”
    “如果今後包括羊城豐田在內，所有的車企都隻能通過兼並重組其他的公司獲得汽車準入資格，那麽我無話可說。”
    “但是現在又不是這樣子，如此雙標的做法，我覺得難以接受。”
    “國內不是要鼓勵汽車行業的發展，希望到了2010年的時候能夠讓華夏成為汽車大國嗎？”
    “我覺得星辰汽車這樣子有著雄厚實力的自主品牌企業，才是最值得支持的啊。”
    “可是現在呢？”
    方思思的語氣說的有點激動。
    這倒是讓大伯對她跟曹陽的關係更加好奇了。
    不過自己的侄女不說，他也知道繼續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麽來。
    “你說的這個事情，我會認真考慮一下的。”
    “好不容易回一趟帝都，你不會就是找大伯吵架的吧？”
    看著有點委屈的方思思，大伯忍不住覺得有點好笑。
    小姑娘已經長大了啊。
    “哪有！”
    “我哪敢跟您這個大主任吵架啊！”
    感受到了自家大伯口氣的鬆動，方思思倒也沒有得寸進尺的繼續揪著星辰汽車的話題。
    隻要不談正事，氣氛自然就融洽多了。
    ……
    “領導，星辰汽車的審批工作，突然加快了。”
    “按照這個情況，今年內肯定可以獲得批準，甚至下個月就可以走完所有的手續。”
    一大早，羅毅就去給劉天武匯報了一個好消息。
    不過，這個消息卻是讓劉天武感到挺意外的。
    因為半路上殺出來一個羊城豐田，他都覺得星辰汽車按照正常審批，估計是要通不過了。
    所以才開始給曹陽吹風。
    怎麽過了一兩個星期，情況又完全不同了？
    難道南山集團自己去帝都跑部了？
    沒聽說曹陽這段時間有出差啊。
    “小羅，你這個消息靠譜嗎？”
    “可別到時候空歡喜一場呢。”
    適逢反常必有妖。
    沒想明白其中緣由的劉天武，心中多了不少的疑問。
    “應該還是比較靠譜的。”
    “現在都已經通知星辰汽車去準備最新的資料了，說是委裏已經基本上通過，後麵隻是走流程而已。”
    羅毅的這個回答，更是把劉天武搞懵了。
    最近汽車產業的政策有變化嗎？
    沒有聽說啊。
    還是說大家終於意識到了星辰汽車跟其他的車企不一樣，值得大力鼓勵？
    懷著滿肚子疑問，劉天武給曹陽直接打了個電話。
    “曹總，星辰汽車的投資審批那一塊，你這有什麽新動靜不？”
    劉天武隻覺得應該是曹陽使了什麽力氣，才會有這個變化。
    但是他又想不到曹陽到底是跟誰有聯係，居然能夠搞定這種事情？
    “沒什麽新動靜，我們都在按部就班的準備著工作。”
    “不過，如果需要購買生產資質的話，倒是有了一些候選的廠家。”
    “非要說新動靜的話，這就是新動靜了。”
    曹陽自然知道劉天武很關係星辰汽車的事情，所以倒也沒有隱瞞什麽。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他這麽一說，劉天武心中的疑問就更深了。
    沒有新動作？
    這個事情不是曹陽做的？
    那麽怎麽突然之間審批流程就加快了呢？
    “曹總，你有沒有想過找找人，看看能不能讓這個事情加快一下進度？”
    劉天武試探著提出了一個建議。
    有關係就沒關係，沒關係就有關係。
    這也算是國內許多時候辦事的一個特色了。
    當然了，這個邏輯其實在哪裏都是差不多的。
    隻不過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在國內，並不清楚國外的情況。
    所以就以為隻有國內是這樣子。
    甚至有一些不滿。
    “我倒是想找，但是連審批部門的大門朝哪裏開我都不知道，我也沒有辦法找啊。”
    劉天武對南山集團的情況是非常了解的。
    曹陽有沒有大背景，劉天武也非常清楚。
    所以這個時候自然沒有必要打腫臉充胖子。
    “我過幾天親自去一趟帝都，跟進一下這個事情，看看能不能有什麽突破。”
    本來還想直接告訴曹陽審批的事情有新進展了。
    不過聽了對方的話，劉天武覺得還是先不說了吧。
    自己親自去跑一趟，確定羅毅沒有搞烏龍，然後再把這個消息告訴曹陽，也許更加合適。
    指不定再過兩周，相關的手續直接就走完了。
    那自己直接就可以凱旋而歸了。
    ……
    “阿陽，我回來啦！”
    “晚上要不要加班呀？”
    方思思不是一個很粘人的人。
    所以不管是回帝都也好，還是從帝都回來，都沒有讓曹陽去接送。
    “必須有空啊。”
    “我最近招待客戶發現了一個新的私房菜館還是不錯，等會我去接你一起品嚐一下。”
    雖說事業為重，不過偶爾的放鬆也是應該的。
    所以曹陽沒有任何猶豫就準備下班去找方思思。
    這幾天她不在羊城，曹陽居然有點想念了。
    “你這頭發昨天肯定沒洗，不會又在公司熬夜了吧？”
    見到方思思，兩人自然是要溫存一番。
    曹陽身上的變化，對方也是非常關注的。
    “這段時間是星辰汽車發展的關鍵時期，我得盡快的把外觀設計給確定下來。”
    “然後在底盤設計和各種電子電器設備的配置方麵，也要定下一個開發方向，要不然就趕不上明年底投產的大日程了。”
    “星辰汽車各個部門現在都在組建當中，很多人員也正在補充，千愁萬緒的，恨不得能夠七十二變，多變出幾個分身出來。”
    說自己忙，絕對是一個非常好的借口。
    不管是現在的實話實說，還是以後需要找借口，這都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畢竟南山集團家大業大，隻要曹陽想忙，每天不睡覺都忙不過來。
    “你也不用有那麽大的壓力。”
    “南山集團有自己的發動機和變速箱，你在汽車外觀設計方麵又那麽厲害。”
    “到時候生產出來的車型肯定不會差的。”
    方思思倒是很願意幫曹陽分擔一下忙碌，奈何她一個記者，汽車公司的具體業務，她還真是幫不上忙。
    不過，看到曹陽壓力那麽大的樣子，她倒也忍不住說了一句，道：“我聽說部委對於星辰汽車的審批，有了一些新的看法，投資許可應該很快就會批準下來。”
    “後麵隻要按部就班的把各種手續走完就可以了。”
    原本沒去想這個事情的曹陽，聽方思思這麽一說，立馬就感受到一絲的不對勁。
    今天劉天武打電話問自己審批的事情，話裏話外似乎在套自己話。
    現在方思思又主動的提到這個話題。
    這裏麵難不成有什麽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不過，沒有搞清楚情況，曹陽倒也隻是把這事埋在心中。
    回頭找人了解清楚情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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