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桃樹化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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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離國,席州,漓陽縣城
山南水北謂之陽,漓陽縣位於漓水北岸,故得名漓
漓陽縣路縣丞建在漓水邊上的別院裏,有一株桃樹,化妖
沒有高人點化,未經千年修
不過是路縣丞的父親路財主,幾十年前附庸風雅種的桃林裏一棵普普通通的桃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突然就化妖,開口說話
可把看守別院的仆人嚇了一大
這老仆五六十歲,也是個見多識廣的主,發現桃樹頂端有幾綹天藍色的枝
知道這必是藍色道印的妖物,哪裏還坐得
連夜出了別院,央求守城的士兵用吊籃把他拉上
又到路縣丞家中,把他從夫人的繡床上叫了起
路縣丞新婚燕爾,折騰半宿,好不容易睡了一會兒就被叫醒,這脾氣好得了才
推開門,劈頭蓋臉把老仆罵了一
但聽老仆說完緣由,他頓時天靈蓋發涼,哪還管什麽小嬌妻,匆匆起身叫開城門去了別
第二日一早,路縣丞家出了藍色道印妖物的事,鬧得滿城皆
親朋好友烏泱泱擠滿小小的別院,眾人圍著桃樹妖指指點
“路兄真是時至運來啊,得了這藍色道印的妖物,獻與鎮守宮上仙,必能官進一步!”
“是極是就算獻與其他門派上仙,也能獲得莫大的仙”
“我回家就跟老父說,這路家之主就該是叔父,他一把年紀,早該退位讓賢”
路縣丞是漓陽本地人,親朋好友來恭賀他自然不惱,隻樂嗬嗬地守著桃樹妖,不讓人群靠近驚
忽然,院外一道中氣十足的嗓音喊道:“知縣老爺到!”
話音剛落,幾個衙役便費力地擠開人群,護著一個身穿鸂鶒音:西赤)補子的中年男子朝路縣丞走
知縣伸著手走了幾步,抓住路縣丞的手,一臉羨慕地說道:“路老弟,恭喜恭喜”
“這可是藍色道印的妖物,此等鴻運,步步高升指日可”
“兄實在是羨慕得”
滿麵春光的路縣丞,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桃樹妖上收回,語無倫次地回道:“啊,縣尊,勞駕勞駕,同喜同”
正當二人要深入交談時,一道虹光從天邊激射而
轉瞬之間,一個紅臉壯漢禦空而
因為速度太快,他落地不穩踉蹌了幾步,差點摔了個狗
“哈哈哈哈,哈哈哈”
紅臉壯漢放聲大笑,絲毫不為剛才的失態窘
他一頭紫色長發歡呼雀躍著,仿佛要活過來一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
“不枉老夫雲遊多”
“時也命也,終於等到你了啊,我的小可”
說完,右手就要去觸摸嚇得縮成一團的桃樹
“住手!”
半空傳來一聲少女的嬌嗬,聲音化作音線襲向紅臉壯
紅臉壯漢頓時一驚,左手外翻,掌心現出八卦
八卦陣光芒大作,把音線擋了下
一個白衣白裙的妙齡少女,手持玉笛從天緩緩而
仙氣飄飄,容貌絕佳,宛如九天降臨的神
少女擋在紅臉壯漢身前,瞪著眼氣鼓鼓地說道:“袁老頭,休動吾徒!”
紅臉壯漢定睛一看,一句國粹差點脫口而
怎麽這麽倒黴,碰上這位姑奶奶
隻見壯漢臉色在一個呼吸的時間裏,從紅轉黑,從黑轉青,從青轉
最後,他歎了口氣,用可憐巴巴的聲音說道:
“鶴仙子,老夫徒留禦空鏡四百餘載,開悟遙不可及,終身怕是止步於此”
“道界傳言,仙子秀外慧中美麗大方,今日一見,果如傳”
“仙子可否割愛,把這徒弟讓與老夫,老夫定有厚禮奉”
鶴仙子淡淡說道:“袁來道長,既是修道中人,你應該知道,草木開竅,萬中無”
紅臉壯漢伸出一根手指,“一千靈”
鶴仙子漫不經心說道:“這可是藍色道印的妖”
紅臉壯漢咬咬牙,把攥在手裏的法寶露出來,輕輕撫摸一下,才萬分不舍地說道:
“此乃小八卦鏡,可阻擋禦空境道長的道術攻擊,願獻與仙”
“聽說……”
眼看鶴仙子對出價還不滿意,紅臉壯漢急得快要哭出來
他淒然說道:“我看仙子尚缺飛舟,此寶名曰虹光,日行五千裏夜行三千裏,特贈與仙子,懇請仙子割”
說完他掏出一件三寸長、渾身赤紅的梭
口中默念法訣,梭舟落地化為丈餘長的飛
鶴仙子盯著飛舟看了一會,又歪頭想了一下,心滿意足地說道:“也”
“可惜,此徒與我無”
袁道長彎腰拱手道:“多謝鶴仙子割”
內心暗呸道,p的無緣,誰不知道你就是仗著師父來頭大,趁人之危訛人錢財
臭表
想歸想念歸念,袁老道還是一臉肉痛地把靈晶和法寶給了鶴仙
然後取出個看起來像瓷瓶的法器,默念幾句咒
桃樹妖在“呀呀呀”驚恐的尖叫聲中,從十數尺高縮成半尺大小,飛向瓷瓶法器,紮根在靈土
桃樹妖猛吸一口養分,抖了抖枝葉,用糯糯的聲音叫道:“嚶嚶嚶,好虛浮”
袁道長輕輕摸了下桃樹妖的葉子,惹得桃樹妖的樹枝張牙舞爪一陣抵
又重重歎了口氣,袁道長一言不發對著鶴仙子拱了拱
然後一飛衝天,晃悠悠從天上飄走
缺少虹光加持,看起來甚是滑
鶴仙子收了飛舟,把玩一會,轉身朝人群說道:
“桃樹妖已被袁來道長收為徒弟,自有一番造化,無事都散了”
又轉回身,對路縣丞等人說道:“爾等護靈有功,不日鎮守宮自有獎”
“今後遇到此類情況,務必及時上報本州值守使,不得有”
眾人諾
在眾人恭送聲中,鶴仙子蓮足輕點,躍上半空,又輕飄飄落在院外不遠的白色駿馬上,晃悠悠消失在天地
……
漓陽縣城北不過十餘裏有群
方圓數十裏,奇峰羅列,風景秀麗,漓水東流而
一條距河百餘丈的官道一路向北延
傳說數百年前有鶴在山中證道,故得名鶴鳴
煙霧繚繞的鶴鳴群山中,一個年輕男子一動不動地仰臥在不知名的山峰
看模樣約莫十八九
隻見他呼吸均勻,麵部平靜,仿佛熟睡了一
白晝過去,黑夜到
日月輪換,鬥轉星
一日複一日,一月又一
大雨滂沱,寒雪紛飛,雨水浸濕他的衣袍,白雪覆蓋他的身
他沒有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野草淹沒他的身體,落葉遮住他的麵
他沒有
藤蔓爬上他的身體,遠處的草木在節節長
羸弱的蝴蝶在他身邊飛舞,凶猛的大蟲嗚咽著匍匐繞
一年、兩年、三年,不知過了多少
時間仿佛沒有在年輕男子身上留下任何痕
衣袍依舊如新,麵龐保持年
清脆的鳥鳴聲在山穀回響,山間小溪在淙淙流動,遠處的山巒不時傳來猿猴的吵鬧
年輕男子睫毛輕輕動了一
縷縷陽光透過樹葉照在他身上,暖暖的,有點刺
他伸了個懶腰,緩緩睜開雙眼,自言自語道:
“唔,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