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味？”
    夏紅菱回憶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麽。
    “好像是有一次聞到過，那時的我還以為見鬼了。”
    據夏紅菱所說，有一個夜晚，她曾接到過姐姐的電話，讓她騎車到江城的一處公墓去接她。聽到公墓二字，當時剛讀高中的夏紅菱不由得心中發怵，可再三確認，電話卻被姐姐掛斷，回頭撥打時，已經被告知電話關機。
    無奈之下，她帶著手電，頂著昏沉的夜色一路騎行，來到了所謂的公墓門口。
    那片公墓有些年頭了，牆壁都是青綠色的，長滿了苔蘚，由於江城比較早流行火化，這裏頭存放的大多都是骨灰，鮮有土葬的人，所以也幾乎沒有人來挖墳偷竊。
    公墓的守墓老頭也就是個半吊子，迷迷瞪瞪的，每天看看報紙混混時間，哪怕有人出入公墓也不多問。
    於是乎，夏紅菱就徑直跑了進去。
    那時的夜裏有些寒冷，高低不均的墓碑一排排地延伸出去，整體呈一個四方形，從內向外一圈圈地擴大。
    她四處張望，尋找著姐姐的身影，在數以百計的墓碑前轉來轉去。
    哎呀！
    正當她找得心急的時候，她撞到了一個孩子，對方一屁股坐倒在地，手裏拿著皮球隨即順著台階一路彈跳下去，砸翻了一些盛裝香灰的飲料罐子，叮叮當當的聲音在夜裏極為清晰。
    “啊......我的球。”男孩的聲音像是要哭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夏紅菱也是嚇了一跳，但見對方是個活人，又當著自己的麵在哭，心中還是有些過意不去，隨即摸了摸對方的小平頭，“我幫你去撿回來，好不好？”
    男孩不說話，隻是捂著眼睛在哭，但在月光下的臉頰，卻看不到一顆淚水。
    不過夏紅菱沒有注意到那麽多，想來她也是要找人，也便順著球滾落的方向走了走捷徑，從幾座墓碑之間跨過，嘴裏說著：不好意思，借過借過。
    可是，當她來到最後見到皮球的位置時，本該停留在這附近的球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用手指畫出的箭頭，灰色的，想必是蘸了一旁的香灰。
    夏紅菱年紀雖小，但腦子卻很靈光，這圖案一看就是剛畫出來的，因為這些香灰很輕，又沒沾水，但凡公墓內有幾陣貼地的風，分分鍾就消失了。
    那會是誰在捉弄她呢？
    她不由得想到了那個孩子。
    總不能是拿著球一個人玩吧？怕是帶了個玩伴，躲在某個角落裏等著傳球。
    於是乎，她轉頭看向來時的方向，果不其然，小男孩早就不見了，隻剩下迎麵而來的冷風。
    風中夾帶著孩子的嬉笑......
    她有些害怕了，心跳跳的很快，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於是乎，她做了一個決定：
    順著箭頭找下去！
    她望了望，箭頭每隔十米就出現一次，但從不連續，而是不斷地帶著她拐彎，繞過一個又一個墓碑。
    她不確定自己走了多久，也許經過了二十個，亦或者三十個拐角。
    終於，她在一處較為小型的墓碑前停下。
    墓碑前，正點著幾根蠟燭，在晚風中搖曳著燭光，幾盤貢品就擺在墓前，上方蓋著一層圓形方孔的紙錢。
    至於那個球，正擺放在中央，於燭光的照射下，隱約能看到表麵閃著詭異的光。
    夏紅菱不假思索地將其撿了起來，入手感覺黏糊糊地，攤開手掌，就是一層能牽出絲線的液體，散發著一股子怪味。
    她皺了皺眉，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乍一看，皮球表麵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牙印。
    難道這人是用嘴叼著球嗎？夏紅菱感覺一陣悚然，下意識地鬆了手，後退了幾步，而就是這樣，她踩翻了裝著貢品的碟子，上頭盛著的東西滾落了一地。
    呼——
    一陣寒風貼著她的耳後吹過，她趕忙回頭看去，目光有意無意地聚焦在了墓碑之上，隻見昏黃的燭光下，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異常凸顯，而照片裏的人......
    正是剛才的孩子！
    她尖叫一聲摔倒在地上，手指卻碰到了誰的鞋尖。
    精神緊繃的她隻感覺一種油然而生的恐懼從腳爬上她的腦袋，她連忙轉頭一看。
    夜色裏，那男孩就直直地站在她的麵前，低著頭麵無表情地望著。
    夏紅菱趕忙用手擋在臉前，以為這樣就能抵擋襲擊。
    誰知，男孩幽幽的聲音響起：“姐姐，球找到了，謝謝你！”
    夏紅菱慢慢放下手，從指縫中偷看小男孩的表情。
    男孩讓出半步，在他的後頭，一隻漆黑的小狗跑了出來，髒兮兮地，直奔著皮球而去，然後叼在嘴裏，艱難地發出嗚嗚的聲音。
    原來牙印是這麽來的......
    夏紅菱長舒了一口氣，有些心有餘悸，但還是對男孩充滿戒備，畢竟，墓碑上的照片還沒有解釋。
    “那個是我的哥哥，前幾年就死掉了，爸爸媽媽剛才祭奠過，她們還在另一邊祭拜爺爺奶奶呢。”男孩似乎能讀懂她的心思，繼而解釋道，隨即指向一個方向，“姐姐，你要找的人可能在那邊，我下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了，她喝醉了。”
    “真......真的嗎？”夏紅菱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喜悅，眼淚頓時就從眼眶裏流了出來，於是，她簡單道了別，在男孩的注視下快步離開。
    男孩說的沒錯，最終她確實是找到了躺在路旁的夏紅怡，當她攙扶起對方，問到為什麽會待在公墓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夏紅怡隻是說：“來開個會......”
    開會？夏紅菱感到莫名其妙，誰會來公墓開會，而且就是這個時候，她聞到了姐姐身上濃鬱的香火味。
    “事情就是這樣了，經曆還怪驚悚的吧，池殷素也知道。”夏紅菱說著，望向了程寂。
    程寂配合地點了點頭，不禁感慨當時的夏紅菱當時的單純，和那時作弊玩威脅，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格。
    當然，這也是題外話，心中調侃一下罷了，程寂很快回歸到了主題：
    “公墓的位置可以幫我標注一下嗎？”
    程寂想看一看位置是否和之前跟蹤李朝光的路線有所重合。
    果不其然，當夏紅菱在手機上標出位置的那一刻，程寂瞬間敲定，這個公墓，極有可能就是李朝光口中的禮拜地點。
    雖說李朝光多次行走的路線都不一樣，但是，將這些路線延長，最終包裹的區域裏，公墓就是其中的一個標誌性地點。
    “怎麽了？對你有啟發嗎？”夏紅菱問道。
    “啟發很大，多謝！”程寂的眸眼裏閃著光，他這一趟收獲很大。
    不過，他還有一個沒想通的地方。
    “夏紅怡當初為什麽是喝醉酒的狀態去禮拜？哪怕是開會，也不該是那種模樣。”
    這一點，夏紅菱也沒有搞清楚。
    “還有，如果當初撿球的是那隻黑狗，那畫在地上的箭頭，是出自誰的手筆呢？”
    程寂緩緩地吐出這句話。
    夏紅菱的臉，也漸漸發白。
    難道......
    真的有鬼？
    ......
    “好啦好啦，都過去的事了，還說它做什麽。”池殷素不耐煩地從座位上回過頭看，她的注意力幾乎都被兩人的談話吸引了過去，就如同卡文一樣，一個字母都打不出來，前邊運行的邏輯也都開始報錯。
    聞言，夏紅菱這邊變了變臉色，重新恢複回那古靈精怪的模樣：“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過段日子，我可是要進願境了，再找可不一定找到我了。”
    程寂撓了撓頭：“那你總能告訴我，為什麽會坐上前往騰達小區的公交車，也提前預知到車上的人是扮演者？”
    夏紅菱用鼻子呼了呼氣，無奈地撇了撇嘴：“告訴你也無妨，我每次都會在願境開始前用願點實現願望，2000願點一次，提前七天知曉願境發生的地點。至於那天，我額外許了願，用3000願點包了一輛車和願境的短信通報，讓一部分扮演者提前上了車。”
    換句話說，她的作弊行為，全都是基於花費大量願點的基礎上才得以實現的。
    畢竟，願境支持扮演者們許下任何願望，隻要你有願點能支付，它就能幫你做到。
    有這層因素在，購買願境開始前的事宜也不是不行，隻不過，很多人並不會想到這一點，更多的是兌換道具用在願境裏。
    “原來是這樣！”程寂恍然大悟，說實話，到現在他連一次願望都沒有許過，加上第三次的願境，他可使用的額度已經到了6000點。
    但這麽算來，也僅僅夠夏紅菱花費一次啊......
    夏紅菱得有多少願點進賬才夠回本？
    “你就別學她了，她已經欠了我不知道多少願點了。”
    見程寂麵色有些古怪，池殷素站起身，也不打算隱瞞自己的扮演者身份。
    想必，就是她借給夏紅菱願點，才得以支撐這般揮霍。
    “哎呀，總會還的嘛。”夏紅菱叉著腰，目光卻被電視裏的畫麵吸引去。
    程寂轉頭一看，隻見新聞播報裏，正講述著一個墜樓事件。
    現場的視頻回放裏，隱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被逼到一棟樓上，而後，有幾個人撲上前去抓，結果被連帶著一齊墜下樓去，無一幸免。
    見狀，程寂走上前一步，眼睛眨也不眨，隻是有些不可思議地搖著頭：
    不可能吧，他們為什麽要那樣做？
    馮定安和李朝光......
    都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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