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啊——”
    沒等程寂開口，女兒身的楊俊騰地就撲了上來，雙腿夾著程寂的後腰。
    “奇恥大辱啊，我tm扮演了個沒把的！”楊俊搖晃著程寂的肩膀，試圖讓程寂好好體會體會他當前的悲愴。
    “你倆認識？”夏紅菱在一旁抱著手臂，說實話，她也沒想到楊俊人前人後是兩副模樣，不久前，當她率先找到楊俊的時候，對方正蜷縮在房間裏，默不作聲地摸褲襠。
    沒錯，就是那種懷疑人生的動作。
    不論她怎麽詢問，楊俊就是一副不愛說話的內向樣子。可是，現在程寂在場，這楊俊突然就變得十分外向了，各種怪話不經思考就說了出來，饒是作為旁觀者的她都替人感覺害臊。
    “差不多夠了啊，摟摟抱抱的，一會家長進來看到，你倆就完蛋了。”夏紅菱翻了個白眼。
    聞言，程寂也才就此脫身。他很理解楊俊的個性，對兄弟和對外人確實是截然不同的，可以說，當身邊多一個熟識的人的時候，他那隱藏的性格就會被激發出來。
    “看樣子，咱們這組屬於是小孩子的同盟了。”夏紅菱叉著腰說道，經她自我介紹，程寂知道了她扮演的是三姨的女兒，叫方亭瑤，已經快步入初三了。
    至於楊俊，則是小舅的女兒，甚至比程寂扮演的張以翔還要大一歲，名字叫謝玲琦。
    “你確定人齊了嗎？下定論是不是太早了。”楊俊撇了撇嘴，對著夏紅菱說道。在他看來，隻是還沒有碰到其他的隊友罷了，畢竟願境不會好心到替扮演者指明方向。
    “嘿，我說齊了就齊了，你沒感覺到我們碰頭後，那種指引的感覺就消失了嗎？”夏紅菱說道。
    “並沒有這種感覺。”楊俊直截了當地回複，繼而瞥了程寂一眼。
    程寂也是搖了搖頭。
    看樣子，這種感覺隻出現在夏紅菱一個人的身上。
    “或許，同一隊中隻有一個人會負責尋找隊友吧，屬於是潛在的規則。”程寂給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聞言，楊俊點點頭：“沒錯，我也是這個意思，可能願境覺得你適合當這個工具人的角色。”
    “拉倒吧......你怎麽不說是當隊長的象征？”夏紅菱瞪了瞪眼睛，哼了一聲，“算了，不和你爭，你先適應當女孩再說吧。”
    “嘿，這有什麽難的，我適應能力很強的好吧，對吧，兄弟。”楊俊也是被刺激得有了好勝心，當即拍了拍胸脯，展現著自己的力量。
    “行了，別鬥嘴了。”程寂伸手捏了捏鼻梁，謀得一絲清明，“假如我們之間能湊成隊伍，大概率其他扮演者也有各自的同伴，再加上檢舉的規則，這次的任務會難纏很多。”
    程寂雖然這麽說，但有一點他沒有告訴其他人，就是他們目前的狀況，三個孩子，一是在生活上處處要受到掣肘，二是總體素質上要比其他成人稍微差上一點。
    不少關於體能上的行動，總不能指望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去達成。
    “那怎麽辦？硬拚不行，隻能夠智取了。”楊俊說道。
    “簡單！我們的就能找到下一個願意幫我們的人，而且，受到懷疑的幾率也比其他大人低上很多。”夏紅菱說道，“哪怕有危險，其他人多半也會幫我們頂一會。”
    試想一下，一個成人著急忙慌地跑過來求助，和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孩跑上門，會對哪一方抱有的警惕度更高？
    所以，夏紅菱的說法在程寂的心中還是有不少的可信度的，實踐起來也不會有太多變數。
    “你這樣說的未免也太冷血了吧，那不是把其他無辜的人當作擋箭牌了嗎？”也就是這個時候，楊俊卻持有了反對意見，他此前並沒有經曆過有其他非扮演者的活人在場的願境，因此在出發點上，還是較為人性化。
    “你總得先活下來吧，你喜歡舍己為人是吧？”夏紅菱伸手戳了戳楊俊的肩膀。
    “我就是不同意這點，遇到危險，我自己會想辦法！”楊俊劈手拍掉夏紅菱的手指，雙手環抱在胸前。
    “貧嘴。”
    “略略略——”
    程寂無奈地搖了搖頭，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轉而麵向夏紅菱：“關於你的道具......”
    “願點不夠用了，所以這一次沒安排，真沒作弊！”夏紅菱雙手合十，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不過，我還是留了一手的，現在還不是公布的時候。”
    “那暫時指望不上了，要不，咱們各回各家，先調查一下？”楊俊癟了癟嘴，想了一個折中的方法。
    “也隻能這樣了，我們現在還沒有長時間碰頭的理由，先各自逛逛看吧，注意安全。等有了關於這次任務的關鍵線索，再群策群力。”程寂安排著，其餘人也沒有異議，這才各自出門散去。
    程寂是最後一個出門的，此時此刻，張以翔的外公已經躺在棺材裏，被一眾人擺到了搭建好的靈堂之上。
    不知怎麽的，明明這個緊閉著雙眼，已經發生了屍僵的老人，在擺上靈堂的一刹那，卻有種正朝著程寂投來視線的幻覺。
    可當程寂回望向視線傳來的方向時，那種感覺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隻見不遠處，諸位幫忙抬棺的親戚擦了擦額前的汗，朝著老人的遺體鞠躬拜了一拜，似在請求逝者體諒一路上的顛簸。
    而後，大家簇擁著出門，連帶著清空祠堂內的其他人，包括程寂在內。
    他看了看時間，八點鍾，已經不早了。
    按照安排，第一撥守靈的人會代替其餘的人留在祠堂裏照料，而根據鄉裏的規矩，其餘人在換班前是不能進門的。
    為此，在出門後，程寂特地問了問其中的說法。
    結果，他被一個來幫忙的村民告知，這是為了讓親屬一心陪伴已逝之人的靈魂才這麽做的。
    在村民看來，剛剛逝世的人隻是肉體上的死亡，他的靈魂並不會因此而快速消散，而是以一種很慢的速度像是沙漏一樣一點點地流逝。
    他說，人的身上，有三魂七魄，死後，三魂中的主魂就會最先離開，飄入天界，晉入輪回之道，至於剩餘的兩魂七魄，則會在體內再停留些時日。
    老一輩曾有種說法，叫七日散一魄，所以才會有“頭七”、“三七”、“末七”亦或者守靈七七四十九天的講究。
    也正是這樣，在所有人眼中，老人並不算完全意義上的“死亡”，隻是肉體陷入永久地沉睡，而他的意識與靈魂，還盤桓在屍體的旁邊。
    而在這個時候，需要老人潛意識裏還認得的至親在旁守護，確保七魄能夠穩定地待著，而不是趁此機會到處在生前的家鄉四處遊蕩，繼而迷路變成了孤魂野鬼。
    “原來是這樣。”程寂點了點頭，知道對方看他是個孩子，沒有說太多玄乎與可怖的故事，隻是簡單地提了一嘴。
    “害，小孩子不要了解那麽多，好好休息，守靈時乖乖聽話就沒問題的，到時候啊，讓你外公保佑你平安長大，學業有成。”村民一副過來人哄小孩的語氣，隨後站起身，晃晃悠悠地朝著家裏走去。
    望著對方的背影，程寂心中總有種說不出地怪異感。
    死去之人的靈魂還停留在身邊......
    雖說是至親，但對於程寂這些扮演者來說並不是，他們歸根到底還是一個外人的靈魂。
    所以，那種感覺，就像是將要和陌生的鬼魂獨處一室差不多。
    他打心裏難以接受。
    “還不是打退堂鼓的時候，還沒正式開始呢。”程寂說服著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他重新抬眼，看向那位村民離開的方向。
    奇怪的是，不知何時，在對方消失的黑暗深處，產生了一道道朦朧的白霧。
    就跟當時祠堂內存放靈牌的神秘房間類似。
    仿佛那種白霧在下一刻，就會再度凝聚成猙獰的鬼臉。
    它們圓睜著，那流著血淚的空洞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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