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捏造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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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
    那老太太就像是預知了兩人前來的目的。
    程寂頓了頓腳步,雖說對方至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特殊的舉動,但光憑對方超越常人的言行就足以讓他提高警戒。
    那她想要做什麽呢,她也沒有給他們太過奇怪的東西。
    難道是將含有厲鬼的傘或者紅包遞與他們,進而在喪葬的人群中引發騷亂?
    “不對,還不能就此斷定對方的意圖。”程寂蹙著眉,順便檢查了一下從老太太家中帶出的東西,一切正常,哪怕是最常見的靈異手段:將真錢變成冥幣,都沒有出現。
    事態十分平靜,直到程寂回到祠堂,被謝麗虹抓住一頓數落。
    “誰讓你亂跑的!”
    一巴掌就打在了程寂的屁股上,發出嘭的聲響,程寂整個人都跟著跳了起來。
    “哎呀,五姨,是我讓小翔去的,您也別責怪他。”倒是大表哥笑著上前解了圍,身旁跟著他的那幫關係較好的親戚。
    小侄女在這個時候很識相地跑到了對方身後,一臉畏懼地回望著謝麗虹,仿佛她才是最惹她害怕的存在。
    “您看把孩子們嚇的,她沒怎麽見過您,還有些麵生。”大表哥摸了摸孩子的頭,從程寂的手中拿過了紅包袋,有意無意地望了一眼謝麗虹的眼眸。
    一旁,程寂揉著屁股,知道這幫人明著沒說什麽,但打心底裏在諷刺這個女人的蠻橫。
    “哦,原來是這樣啊。”謝麗虹臉色一轉,表情也從原先的慍怒轉變為了和善的笑,“我就說我家孩子怎麽會不打招呼就亂跑呢,以前可聽話的,對吧?是媽媽誤會你了。”
    程寂被謝麗虹揉著腦袋,但從力道來看,對方並沒有致歉的心思,反倒是挖空心思反擊外人的諷刺。
    或許在這個節骨眼上,謝麗虹總是有著超乎常人的感知力。
    在輩分上小了一級的大表哥笑了笑,也不氣惱,這種事在這個看似龐大的家族體係中似乎已經成了常態。
    “走。”謝麗虹拽了拽程寂,帶著他就要離開。
    “回頭見啊......”大表哥像是在跟程寂道別,朝著程寂擺了擺手,然後一邊轉過身麵向其他人,一邊麵露嘲諷地嗤笑。
    人影漸漸遠去,然後被無盡的白霧覆蓋,他最後的視野裏,隻剩下了小侄女手中那鮮紅如血的紙傘。
    “讓你再得意,被其他人坑了都不知道。”謝麗虹撇了撇嘴,剛才的話語還積壓在她的心裏,如同一根刺,無比地膈應。為此,她隻能找著解氣的話題,來加以排遣。
    “坑了?”程寂心中不解,這段時間除了大姨一家,確實很少見到其他幾戶家庭的蹤影。原本的土屋自然是容納不了多少人的,想必,是各自在村裏找了幾個熟識的人下榻。
    “你別多問。”謝麗虹看了程寂一眼,繼而帶著他來到了一間兩層的水泥民房前停下,這在村裏大部分都是土房的建築群中已經是比較顯眼的存在,能住得進的,也都是在外發展得不錯的人。
    一進門,就是一個大院子,連地都用水泥鋪平,兩側留了點泥土地,用木樁圍起來種了點花草。門後,則搭著一個遮雨的鐵棚子,底下用防水的帆布蓋著一堆堆砍好的柴火。
    和其他村民的院子一樣,家裏同樣有著一個大水缸,隻不過常年不更換裏頭的積水,此時踮腳一看,裏頭已經是一汪死水,不少死去的飛蟲在表麵漂浮著。
    汪汪——
    水缸的後頭是一隻通體漆黑的狗,至於為什麽要說是通體,那是因為它不僅腳掌黑,就連鼻子和舌頭都是黑色或泛黑的。
    程寂曾聽人說過,說這種五黑的狗(包括腦門和尾巴呈黑色),是驅鬼辟邪的象征。誠然,很多時候,黑色往往寓意著恐怖與死亡,但是全黑的狗卻被賦予了截然不同的定義,沒有雜毛的它就類似於傳統概念裏的“純陽之體”,能通陰陽,見邪祟。
    奇怪的是,當程寂進門後,這黑狗就不斷地朝著他狂吠,雙腳朝前撲騰,似乎要向著程寂撲來。
    好在,它被脖子上的項圈束縛著,粗壯的鏈條捆綁著不遠處的鋼柱,繃緊時鐺鐺作響。
    “回來啦?”房屋的主人從屋裏推門出來,出言嗬斥了那吵鬧的黑狗,狗叫聲這才勉強消停,隻剩下它用鼻子發出的烏烏聲。
    “嗯,我丈夫呢?”謝麗虹拽了拽程寂,讓他向對方叫一聲叔叔。
    “不用不用......”房主擺了擺手,指了指屋內,輕聲說道,“還在忙呢。”
    見狀,程寂眨了眨眼,聽著兩人說了會話,這才知道這房東之前跟張定亮做過一段時間生意,賺了不少小錢,考慮到這層情麵在,這才同意讓謝麗虹一家居住。
    而且這人也並不是村裏土生土長的,而是外來入住的,平時和其他村裏人關係一般,這也是受張定亮信任的一個原因。
    推開門,程寂第一次看到了張定亮的正臉。
    對方正伏在桌麵上,借著燈光,在一張照片上臨摹著什麽。
    程寂遠遠瞥了一眼,發現那是張以翔外公生前寫的一些字帖,老人以前很有文化,是村裏出了名的文化人,逢年過節不少村民家門口貼的對聯都出自他的手筆。
    當然,張定亮肯定不是閑著沒事情做,抄寫以前的對聯玩,此時此刻,他在做的,是參照筆跡寫出一張遺囑。
    沒錯!憑空捏造一張遺囑!
    這可不是一項小工程。
    同時,這似乎也不是一個罕見的主意。
    有人比謝麗虹夫婦下手得還要早!
    “我三姐真是荒唐,拿著一張做舊的遺囑跟我們討價還價,上麵的歪歪扭扭的,一看就不是我爹寫的,怕是出自她那不成器的廢物老公。”謝麗虹哼道,“還說什麽爹生前都是她家照料最多,所以承他們的情,留給他們百分之五十的遺產,那狐狸尾巴都藏不住了。”
    “你是沒看到二姐和四姐的表情,恨不得活剝了她,算盤都打到臉上了。”謝麗虹在丈夫旁邊坐下,側著腦袋看了看這複刻品,“真像,得虧你做過幾年精細活,到時候輪到我們守靈,就借我爹的手指頭一用,這遺囑就算成了。”
    “還用你說,保管比其他人拿出來的還要真!”張定亮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咧著嘴笑了。
    他們還是有些慶幸謝家老三的糊塗操作,讓他們更加注重起了字跡以及指紋。
    在這個誰都可能跳出來爭遺產的關鍵時候,沒有這些“硬通貨”證明,那幾乎是不受其他人認可的。
    而這個家,就屬謝麗虹心思最縝密,她甚至考慮到了謝家老頭最疼愛兒子這一層麵,也就是張以翔的小舅。
    試想一下,既然老人生前在六個孩子中最喜歡這個小兒子,真要是有遺囑,假如不是平分,那麽最大一份的財產肯定是歸到小兒子的名下,怎麽可能落到這些個姐妹手中呢?
    所以,考慮到這一層,張定亮很聰明,讓小兒子謝麗斌拿大頭,抽三成;他們則是跟其他姐妹平分剩餘的七成。
    而且,這分成也有說法:
    謝麗斌看似拿了大頭,但這三層,全都是表麵上的價值,包括了屋裏的鍋碗瓢盆、金銀珠寶、家電現金,但凡是能換現錢的,都算在裏頭,包括了外邊代收的莊稼以及部分老屋的地皮。
    至於姐妹幾個均分的七成,則分為老屋剩下的地皮以及外邊的莊稼地,莊稼地又細分為後續開發牽涉到的部分以及未牽涉的部分,代表著潛在價值。
    謝麗虹要拿的,就是後續城市開發要收購到的那片莊稼地,未來價值最大的那一塊。
    她敢百分百斷定,沒有人會像她這樣提前預想到這一點,隻會覺得這樣也有一定的道理,且不失偏頗。
    這樣一來,這看似比其他人的遺囑更合理的劃分方式,極大概率會成為最被人接受的方案。
    一旦采用。
    得益最大的,將會是謝麗虹夫婦!
    看著眼前相視一笑的男女,程寂深吸了一口氣。
    看來除了鬼怪,算計的人心也開始精彩起來了......
    【作者題外話】:今天端午節,祝各位讀者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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