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這位同學，都已經結束課間活動了，你怎麽還在這裏。”
    等程寂再回過神的時候，自己正坐在一條長椅上，手裏正拿著那張磁帶。此時此刻，一個皺紋很深的教師正站在他的身邊，有些疑惑地搖著他的肩膀。
    程寂現在的位置，就距離後花園的入口不遠，所以一般走進來一小段路就能看到他的身影。
    一切好像就是在撿起那張磁帶的一瞬間發生的，當時的程寂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在那個狀態下，他鬼使神差地選擇了將其撿起。
    他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在那一刻，他瞬間明白了什麽，那個程曉強並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是一道殘影，真正的他已經死了，或許是被埋在了土裏，亦或者，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現在已經幾點了？”程寂習慣性地去看手裏的表，可惜，杜子杭並沒有帶表的習慣。於是乎，他隻能有些慚愧地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教師叉腰直視的樣子。
    奇怪的是，這名教師似乎理解什麽，並沒有真的批評程寂，而是擺了擺手，催促著程寂盡快返回課堂，這個地方若是沒有必要，就不要再來了。
    聞言，程寂有些配合地點點頭，回想著剛才的一幕幕場景，感到有些苦惱。
    這校園裏究竟還藏有多少秘密？剩餘的怪談難不成也是這樣，臨近的時候就會自主觸發？
    磁帶，還有之前那未知的錄音機，究竟起到何種作用？
    “好了，你哪個班的？我去和你班主任說一聲。”教師拍了拍程寂的腦袋，語氣溫和。程寂如實地告知了班級，這才在對方帶領下回到了班上。
    班裏的氣氛依舊很古怪，全班都一臉平淡地念著書，教師則是坐在教堂上冷眼監督著，似乎對程寂的消失並不在意，直到程寂出現在教師門口，才顯得有些後知後覺般對著程寂擺出慍怒的表情。
    讀書聲戛然而止，全班的人都在望著門外的程寂。那齊刷刷的目光異常瘮人，大家都是同樣的麻木表情，仿佛那一雙雙倒映著燈光的眼睛裏已經丟失了靈魂。
    程寂沒有聽教師在和班主任說些什麽，他隻是習慣性地看向班級裏，不出所料，那一張張生疏的麵孔中並沒有出現程曉強，教室裏也僅剩下一個位置。
    唯獨他自己的位置是空缺的。
    除此之外，班裏已經不再少人了。
    “程曉強呢？”
    程寂下意識地說道，可是，沒有人搭理他，班主任隻是假笑著朝著老教師道了聲謝，隨即沉著臉將程寂推回位置上。
    “程曉強，直接從班級學生的名單裏被抹除了嗎？”
    程寂的心中暗自想著，望見了在班級中央突兀的一個空缺，是連桌子都消失不見的那種，靠著牆，以至於剛才站在門口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
    殺死程曉強的厲鬼根本不想著毀屍滅跡，就是把對方生存過的鐵證擺在程寂的麵前，它深知，光憑程寂一個人無法影響什麽。
    班級裏沒人與程寂對話，哪怕是原本聊得不錯的隔壁桌，都不曾向程寂詢問什麽。
    朗朗的讀書聲環繞在程寂的周圍，反倒更顯嘈雜。
    程寂，冷靜下來......
    程寂將書豎起，如同牆壁一般擋在自己的臉前，繼而蹙眉思考。
    他還記得程曉強當時說了什麽話，似乎是宋應航交給他了這個磁帶，所以他把磁帶埋在了那個後花園裏。
    隻不過，這要了他的命！
    從另一方麵看，值得注意的是，宋應航也是一名學生，不再是老師的身份。
    會不會當下所處的時期，就是宋應航參賽後不久？如果真是這樣，找到對方或許是解決麻煩的一大關鍵。
    “當年的得獎，編造的怪談成為現實，究竟是機緣巧合，還是厲鬼有意而為，換句話說，被證明成真的怪談在被宋應航編寫時就可能存在，是它們變相操縱了宋應航將其付諸筆端。”
    程寂沉著臉，突然感受到了有人投來目光，他轉過頭去，看到了董立銘同樣也在凝視著他。
    課程很快就結束了。
    天色也暗了下來，被夜幕籠罩。
    刺耳的鈴聲響起，學生們各自從座位上起身，三三兩兩地離去。
    “杜子杭，你等等。”董立銘踢了一腳程寂座下的凳子，看著程寂站起身來，“課間的時候你去哪了？我讓人找你找了一大圈，你是不是找打啊？”
    “你說什麽？找我？我們不是一起出門找程......”程寂本想說話，但話到嘴邊，就硬生生憋了回去。
    多說無益，看著這幫人的眼神，顯然是對程曉強的存在沒了印象，與其搞得大家都莫名其妙，不如自己繼續保守著這個秘密。
    “是不是又躲後花園裏看小說了，我說你啊，還是喜歡做這種蠢事，你在那能聽到到鈴聲？”董立銘用力地戳了戳程寂的肩頭，臉色比早晨更加慘白。
    我？看小說？
    程寂起初還感到莫名其妙，隨後，他忽地意識到了什麽。
    在程曉強消失後，其他人就把對兩個人的印象合二為一了。
    所以，此時的程寂，算是杜子杭和程曉強的聚合體，這也是董立銘說派人去找程寂的原因。
    “你找我有事？”程寂問道。
    “那肯定啊，你家裏不是給你備了點治療睡眠的藥嗎？給我來點。”董立銘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要求著，無奈之下，程寂隻好打開抽屜，在裏頭找著藥物包裝。在這個過程中，反倒還是董立銘眼尖，率先從桌子裏拿走了一整盒藥品，也不道謝，徑直就離開了。
    幾分鍾後，班裏的人終於是散盡。
    程寂將磁帶藏在身上，順手帶上了一支圓規。
    夜裏的校園並沒有多少燈光，不少人在路上閑逛著，說說笑笑，在巡夜的老師吹起哨子之前，他們還有一段放鬆的時間。
    程寂沒有過多停留，一路回到了寢室內，推開門，寢室裏一片漆黑，僅僅在過道中間，擺著一方凳子，凳子的四角，點著蠟燭，就像是要舉行某種神秘的儀式。
    “人呢？”
    程寂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左右環顧著四周，試圖找尋著藏匿著的影子。
    進門後的右手邊，就是衛生間，平時寢室裏最為擁擠的場所，洗漱、嘮嗑，基本都在這裏，留著許多人為生活過的痕跡。
    不過，此刻門虛掩著，裏頭送來微微的風，並沒有什麽味道，但卻總讓人在意裏頭是否有人屏息躲在其中，那是發自潛意識的判斷，無論對錯，都挑釁著程寂的神經。
    因此，程寂壯著膽子推了一把，木製的門就這麽吱呀一聲打開，在那一瞬間，程寂仿佛看到了一地的血液與屍骸。可他再眨眼，裏頭什麽也沒有。
    整個寢室一片寂靜，漸漸地，這種情況似乎蔓延向了走廊，整棟樓都沒有了聲響，似乎大家都在等待著程寂的反應，像是某種捉弄。
    程寂一步步地走到寢室內部，眼睛裏倒映出燭光，昏黃色的光芒將他的臉龐照亮。
    突然，程寂似乎看見了不遠處的床鋪上正睡著一個人，背對著他，蓋著被子的身軀上下起伏。
    程寂按了按寢室的開關，不出所料，失靈了。
    他隻得從凳子上取來蠟燭，一步步地靠向那個熟睡的人影，離得近了，甚至能聽見極其微弱的鼾聲。
    “喂！”
    程寂拍了拍對方，並沒有得到回應，對方的腦袋始終朝裏，埋得很深，不給程寂觀察正臉的機會。倒是身上蓋著的被子，下方有什麽東西在一點點地拱著。
    於是乎，程寂深吸一口氣，猛地將對方身上的被子掀開。
    同一時間，他看到了許多雙青色的眼睛。
    喵！
    一群喵叫聲驟然響起，好幾道黑影朝著四麵八方竄出去，讓程寂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那是一群貓？漆黑的貓！
    自己好像就與這種動物結了詭異的緣分。
    甩也甩不脫......
    “杜子杭，你在幹嘛！”
    一聲大吼從程寂身後響起，他回過頭去，室友們正聚在門口，呆呆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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