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龍......”
    楊俊微微皺眉，眼前的人連他們的真名都知道，可以說反常到了極點。
    隨著場麵的僵持，楊俊再眨眼，屋裏的牌位瞬間變幻，成為了一張畫框，框裏婊著一張老舊的全家照。隻不過，照片裏的人都被塗黑了眼睛，一排黑洞洞的人臉，襯著臉上的笑意，顯得格外瘮人。
    “是我的錯覺嗎？”楊俊揉了揉眼睛，可是這一次，出現在眼前的照片就不是全家福了，而是孫玉龍的臉，黑白為主色調，看起來就像是專門給對方照的冥照。
    “我也能看到，不像是錯覺，而且，它連孫玉龍的模樣都能複刻出來，針對性十足。”舒筠並排站在楊俊地旁邊，微微撇嘴，輕輕地從唇縫間將悄悄話傳遞出來。
    “又是孫玉龍，要知道他並不在我們的身邊。”楊俊低頭沉思，腦袋裏思慮著答案。
    “那答案很明顯，第一是孫玉龍觸發了某種能夠持續進入任務的規則，第二的話，就是這些任務其實在誕生的背景方麵，就與孫玉龍密切相關。”舒筠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和我當初一樣？”楊俊不由得想到了第一輪包含他在內的任務，假如這種劇情安排的模式延續下去，或許這一輪，講述的就是孫玉龍過去的“罪行”。
    “不排除這種可能，有你的例子作為開端，他當第二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舒筠麵不改色，似乎對這種答案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那可不太好受啊......”楊俊並不清楚孫玉龍的過去，卻能通過自己的遭遇產生共鳴，“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說明第一戶的故事也與他密切相關。”
    舒筠一聳肩膀，翻了個白眼：“誰知道呢，抓緊時間！”
    老人見楊俊二人相互之間嘀嘀咕咕，很快就失去了回應的耐心，就像是回歸本能的虛擬人物一樣，重新低著頭，從袖子裏一遍遍地抽出蠟黃的紙錢，投進麵前火爐那微弱的火焰之中。
    紙頁在火焰中燃燒，焦痕在上方飛速覆蓋，變為灰燼的樣子倒映在楊俊的瞳孔之中。
    忽然，他伸出了手，卻並不是朝著火爐，而是老人的袖子。
    老人的手臂僵硬無比，像是一具人形的石雕，除了外部的衣袖，身體連拽都拽不動，哪怕楊俊花費比平時多得多的力道。
    “嘿，真奇了！”楊俊在心中雖然感慨，但他的目的並不是控製對方的手，等他收回手時，掌心多了一張紙錢。
    緊接著，他不加思索地蹲下身，把紙錢慢慢地靠向火爐，一點點地接觸向躁動的火舌，直到紙錢的底部微微開始變色，薄薄的紙錢可以映出背後的火光，紙上也緊跟著浮現了成排的文字。
    舒筠見狀，不由得觀察起了老人焚紙的動作，不多時，她也看見，在老人丟出紙錢之後，紙錢在火爐中會飛速蜷縮，而在中心，有那麽短暫的一瞬間，呈現出了文字，再往後，文字也就跟著被火焰吞沒了。
    這個區間僅僅隻有幾秒鍾，如果在這個時候手裏有個夾子，將被火灼燒的紙錢從火爐中拿出來，就憑這麽點時間，紙錢也早已經損壞了大半。而要想去卡時間，在一個極其巧妙的時段將帶有文字的紙拿到手，又是極其考驗一個人的敏銳反應力的.
    不論是楊俊和舒筠，兩人都沒有絕對的把握去這麽做，更別說，擾亂紙錢焚燒很可能是引起老人怒火的原因之一。
    謹慎起見，一個超出正常抉擇的辦法就在楊俊的腦海裏浮現。
    沒錯，既然是火爐中的紙錢，那麽靠近火爐的火焰，也算是勉強掛上了邊。
    而且，這紙錢就像是有那種用特質藥水書寫的文字，靠近火焰就會現形，既然如此，焚燒並不是一個必需項。
    “你還是挺有辦法的嘛。”舒筠舒了口氣，低頭看向了規則：
    一、禁止說謊。每時每刻都要保證說出的話是真話；
    二、必須在外人手中收集滿三十萬元，不論任何辦法；
    三、在五秒鍾內不做出抉擇的話，選擇權將移交出去；
    四、不要懷疑相框裏發生的事。
    “這是什麽意思？”舒筠一愣神，卻發現眼前的老人早已不見了蹤影，而自己以及楊俊，則是站在房間內，他們根本沒注意自己是什麽時候才進的房間，就像是一眨眼就來到了這裏。
    不過，伸出手去，兩人的掌心卻有著一麵看不見的牆壁，把他們像是展品一樣放在其中，緊接著，他們看見了不遠處多了一扇門，門上還顯示著剛才那一戶的門牌號。
    門把手轉了轉，隻見孫玉龍一臉緊張地走了出來，而看到眼前是一片黑暗後，趕忙轉身想要回到房間裏。可是，房門關閉的速度很快，就像是故意要斷了對方的後路，毫不留情地夾著孫玉龍的手掌。
    他痛苦地慘叫著，但是依舊死死地扳住房門，漲紅的臉懸著冷汗，咬著牙關將門縫推開。
    兩人看得心驚肉跳，似乎切身體會到了楊俊求生的執念，但是，好消息並沒有就此傳來。
    隨著關門聲響起，噴濺的血液頓時濺到門板上，一滴滴地往下流淌，畫著一排排歪歪扭扭的豎線。
    在地上，掉落著幾根折斷的手指，末端的傷口呈現撕裂狀，表皮像是被撕碎的布料，呈現出不少齒痕。
    剛剛那麽一瞬間，關門的力道將孫玉龍的手指全都殘暴地卸了下來。
    俗話說十指連心，孫玉龍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滾掙紮，他除了大叫之外，已經沒有理智發出更加清晰的求救話語。但流失的血液並不會搭理主人的狀態，它們隻是順著缺口朝著外部噴湧，孫玉龍的每一次翻滾轉身，都會像潑墨那樣，劃出一條血色的紋路。
    “糟了，孫玉龍可能要被殺死！”楊俊有些不安地說道，緊接著，他有些恍然，“這一次做任務的還是孫玉龍！他又被帶進一個建立在原有房間上的空間了。”
    “怎麽可能，他都沒有來到這裏！甚至都沒上樓，如果那種空間是建立於此，他根本就不在覆蓋之列！”舒筠答道。
    “你忘記我們是怎麽來到這的嗎？那老人有移動外人的能力，我們兩個是其中之一，而孫雲龍作為對方時時惦記的對象，自然也來了這裏。”楊俊深吸一口氣，腦海裏回溯著之前的所見所聞，嘴裏不斷地重複著，“到底為什麽還是孫玉龍呢？”
    規則，還有什麽沒用上的規則？楊俊在捕捉著腦海裏一閃而過的靈感。
    “會不會不是規則的原因？”舒筠又提了一嘴。
    “不，一定是！”楊俊篤定道。
    “等等！有了！我知道原因了！”楊俊麵色一變，想起了自己確實忽略了一條規則，“還記得當時在大堂的假人嗎，它的背後曾經貼著【注意穿著】的標識。”
    “我們的穿著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
    “不，問題不在這一句，後麵的才是重點！它說：它們不止看外表。”
    舒筠想了想：“不全看外表，卻又要注意穿著，這是一條規則有些矛盾啊！”
    “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把穿著的特性區分出來，比如，外表和氣味？”
    舒筠一愣，也是頭一回聽說這麽區分特性的。
    “氣味？欸，我想起來了，你說過，假人身上曾經倒出來過很多神秘的液體，粘在身上就會消失，卻能保留它的氣味。”
    “不錯，它或許就是根本原因。”楊俊點點頭，知道舒筠讀懂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說，那種味道就是標的物，以至於所謂的【它們】，專門找孫玉龍下手。”
    話說到現在，【它們】所指的，也就是這幫既神秘又有故事的住戶了。
    “不過，巧合的是，這起任務或許真的和孫玉龍有關。”
    聞言，舒筠忽地轉過頭，看著楊俊說道：“那會不會不是巧合呢？假人的選擇，也許並不是偶然......”
    楊俊陷入了沉默，他突然覺得這種說法也同樣無法反駁。
    在這種死局之下，他們救不了孫玉龍，和上次一樣，隻能依靠孫玉龍自己破局。
    “靜待結果吧，至少這一次我們不是站在正常的房間裏，而是能和看客一樣觀察著孫玉龍的情況，如果我沒猜錯，我們也能對他起到一定的幫助。”舒筠說道，目光從聚焦向喘著粗氣的孫玉龍。
    孫玉龍已經從剛才的痛感中感到麻木了，也許是腎上腺分泌的作用，他漸漸能有力氣撐著自己站起來。
    他張著嘴，他難受到無法用鼻子平穩的呼吸，唯有用嘴，才能維持著他的正常喘息。
    而後，他動用手掌僅剩下的兩根拇指，努力去撥動口袋裏的東西，不多時，一隻幹枯的斷手從口袋裏掉落而出。
    那不是人的手，更像是某種類人動物的，長著細密的毛。
    如果楊俊沒有判斷錯，那或許是某種猴子的，豎著三根手指。
    “幫我恢複傷勢！”孫玉龍對著地上的手掌喝道，下一秒，那隻斷手一陣扭動，精瘦的無名指一點點地回收，而後，孫玉龍的手指斷口開始緩緩愈合，雖然手指沒有重新長出，但是已經有了幾團小小的肉芽。
    “他居然有這種近似許願一類的道具，這東西實現願望不是全看幾率的嗎？他可真夠走運。”舒筠喃喃著。
    “我算是明白了他拿到鑰匙的途徑了。”楊俊心中想著，目光頓時看向了一處，在孫玉龍背後的黑暗裏，正緩緩走出幾個人影。
    那不就是之前的老人一家嗎？
    他們的魂魄，全都出現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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