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金鱗豈是池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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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抗清三公是什麽?”
聽到朱輔煥的話,劉秀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公子臉上的高興他看出來
“這抗清三公就是……”
正準備說,朱輔煥才想起來現在大明都還沒有亡,哪來的抗清三公?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他便及時刹車,然後將話題帶回正軌,“還說什麽有的沒的,還不趕緊將客人迎進寨子,不然讓他們以為咱們傲慢無禮,我唯你是問!”
說著朱輔煥便帶頭朝閻應元與馮厚敦走
“將位遠來,朱某未及遠迎,還請見諒!”
來到閻應元二人不遠處,朱輔煥朝他二人抱了抱
“公子是何人?”
看到其他人亦步亦趨地跟在朱輔煥的身後,瞎子都能看得出他是這裏的領頭
不知對方千裏迢迢將自己騙過來的目的是什麽,閻應元不由沉聲問
“閻典史,在下朱輔煥,聽聞你富有才幹,而我山寨時值用人之際,特請你過來,希望你能夠為我所用一起共襄盛舉!”
沒有賣關子,朱輔煥光明正大地將自己請他們過來的目的向他說出,反正現在整個山寨裏就沒有不知道他們現在所從事的事是什麽行
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然的話那些還在飄著的幹屍便是榜樣,是以朱輔煥現在可以放心大膽地說出造反一詞而不用擔心被其他人舉
“公子就這麽篤定我會投效於你,未免有些自大了吧?”
說著趁著朱輔煥沒反應過來,閻應元提著長劍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然後劍鋒指著他便殺過
這是誰都沒想到的一幕,閻應元冷不防的殺過來,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時他的劍鋒離朱輔煥已經不足三
閻應元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山寨防衛森嚴,自己無法帶著家人安全突圍出去,就隻能另想它
而這個前麵雖然是這些人的首領,看起來卻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擒賊先擒王,因此他打算將其抓住,然後挾持他從而讓自己等人平安下
麵對閻應元在自己眼中越來越大的劍鋒,朱輔煥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並不是他嚇傻了,而是他有自信閻應元傷不到自
“當……”
就在閻應元的劍鋒到達他麵前三尺的時候,在他身邊的孟明秋一把舉起自己的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對方的長劍打
“保護公子!”
在這時其他人也反應過來,將朱輔煥圍在身後,警惕地看著對麵的閻應
“都放下,這位可是咱們的客人,也是你們未來的同袍!”
看到身邊的眾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朱輔煥示意他們不要驚慌,有孟明秋這位江湖高手在,尋常人士要想對他造成傷害難如登天!
“兒啊,外麵發生了什麽?”
聽到外麵的打鬥聲,閻母等人才發現不對勁,於是掀開車簾從馬車裏探出頭問
“母親沒事,孩兒一時手癢,忍不住與他們切磋了幾招!”
見母親出來,閻應元一驚,看對方並沒有為難自己,便將手裏的劍收起,然後跑過去扶著母親下車,這時馮厚敦也反應過來,他們兩人並不是對方的對手,於是便收起了長
見到他們收起兵器,朱輔煥身邊的幾位隊長才將兵器收回,雖然如此,還是一直在提防著,防止對方再次發
“這位公子是?”
來到朱輔煥等人的麵前,閻母向兒子問
“母親,這位是朱公子,此次就是他請咱們過來的!”
扶著閻母,閻應元向她介紹朱輔
“哦哦……老身見過朱公子!”
聽了兒子的介紹,閻母不卑不亢地向朱輔煥行了一禮,“我兒不懂事,有什麽得罪的地方希望公子見諒!”
“伯母言重了,此舉說明閻典史是一個性情中人,再者他將歸於我麾下,我又怎麽會怪罪與他呢!”
朝閻母拱了拱手,朱輔煥對他們說到,“伯母一路舟車勞頓,在下已經準備好熱騰騰的飯食為你們拂去一身的煙塵!”
說著朱輔煥轉身請他們進寨子,“伯母請進!”
“公子先請!”
朝朱輔煥行了行禮,待他先行一步閻母才低聲對兒子說到,“既來之則安之,先看看情況再說!”
閻母是何等聰明的人,從她們的馬車停下就覺得不對勁,後來又聽到兒子他們的打鬥聲,再得知他們此行關中並非是孫傳庭的意思,她哪裏還不明白發生了什
隻是她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先渡過眼前的難關,其他的以後再
“是!”
聽到母親的話,閻應元連忙扶著她跟上朱輔煥的步伐,在後麵的好友也帶著家眷快步跟
“公子,敢問寨子裏有多少人?”
走進寨子,看著裏麵那些虎虎生威的樣子,閻應元忍不住暗暗心
他原本以為朱輔煥他們隻是占山為王的賊寇,如今看來並不是那麽一回事,這些人的精神麵貌並不是一般賊寇能擁有
他曾與海寇交過手,知道那些人大多數都是求一個溫飽,不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拚命
而他所看到的這些人與那些海寇不一樣,這些人的眼睛裏麵有光,那是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這是那些官軍都不具備的素質,所以讓他從心底震
等他們來到飯堂,看著眼前冒著熱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的飯菜,閻應元有些食之無味,吃了一會兒還是放下筷子忍不住開口問
而聽到他的話一旁的馮厚敦也是豎起了耳朵,他與閻應元的反應希望,這些人並非是目無紀律的賊寇,一言一行都透露出良好的素養,讓人忍不住敬
“因為我們寨子剛剛建立不久,所以現在人數不是很多,也就六千多人吧……”
放下筷子,朱輔煥向他們介紹到,“不過請兩位放心,這隻是開始,未來我們山寨的人員隻會越來越多!”
“而且你們也看到了,我們寨子裏的人員不管是精神麵貌還是身體素質遠非李自成收下那些濫竽充數的老百姓可比,別看現在隻有幾千人,就算是麵對孫傳庭麾下的精銳也絲毫不懼!”
這不是朱輔煥誇張,而是他通過綜合實力對比的結果,現在的官軍軍紀渙散,平時還能充充門麵,一旦打起仗來那些將領為了保存自身實力出工不出力,進而導致整個戰局的崩
從上次孫傳庭兵敗就可以看出,即使是他親自督戰,其麾下將領大多各自為戰,見有利可圖便一哄而上,毫無軍紀可言,無利可圖時便抗命龜縮不前甚至於丟下同袍逃
“相信有二位的加入,一定可以讓山寨如虎添翼、戰鬥力更上一層樓!”
說著朱輔煥端起一邊的茶水,“山寨裏有規定禁止飲酒,我也不例外,咱們就以茶代酒,為你們接風洗塵!”
“就是怕在下能力有限,負了公子的重托!”
說著閻應元與馮厚敦端起茶碗,然後與朱輔煥碰了碰,“幹!”
閻應元現在算是明白了,既然朱輔煥不遠千裏去找他,肯定是對他有所了解,這番苦心也確實挺感人
更為主要的是他們現在身處山寨,想要離開已經成了奢望,再者他出來時隻是一個小小的典史,就算沒有辭官也就是不入流的微末小官,何況現在已經辭官,更是沒了後
看到山寨這副欣欣向榮的景象,倒不如留下來,也許還能為自己掙一個不一樣的前程!
指了指邊上飯堂的規矩,朱輔煥對他們解釋了一下,反正隻要有新人進來,這個規矩是一定了解
接下來的時間內,眾人沒有再說話,閻應元他們是要考慮接下來的路,而朱輔煥則是留給他們思考的時
吃完飯,朱輔煥便讓人送他們回他們各自的住
因為熟識,閻應元與馮厚敦兩家的住所隔得很近,讓人將他們的一應行李搬回住所後朱輔煥並沒有安排人監視他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既然決定要重用他們就要讓他們真心實意地投效,而不是麵上答應私下裏卻對自己使絆子,那樣得不償失!
將行禮搬進屋裏,囑咐了一下妻子和妹妹不要到處亂跑後馮厚敦出了門來到邊上的閻應元家
“咚咚咚……”
看到房門關著,馮厚敦走上前敲了幾
“誰啊?”
聽見敲門聲閻應元連忙出來開門,“是培卿兄啊,快快請進!”
看到來人閻應元連忙將他請進屋
“皕亨兄,我看了下外麵都沒有人!”
一進屋馮厚敦就對閻應元說到,“也不知道他是太過自信還是有恃無恐?”
“我想應該是對他們自己的實力有自信!”
將好友帶到位置上坐下,閻應元說到,“雖然沒有明哨暗哨肯定少不了,你信不信,隻要咱們稍有異動肯定逃不出他們的眼睛!”
“皕亨兄,你怎麽想的?”
坐在位置上,馮厚敦看著閻應元,眼裏盡是擔憂之
“培卿兄,如今的境況怎麽想、怎麽做還有得咱們選的嗎?”
歎了一口氣,閻應元坐到馮厚敦的身
“是啊,既然已經來到這裏,怎麽做已經由不得咱們選擇了!”
說完馮厚敦與閻應元都陷入了沉默之
良久,馮厚敦抬起
“培卿兄,咱們走不了,這又何嚐不是咱們一個機會呢!”
看著閻應元,馮厚敦將自己的看法說出
“機遇是機遇,隻是……”
說著閻應元看了看一邊的母親,欲言又
“兒子,想做什麽就去做!”
聽到兒子的話,閻母向他們走過來,“娘不想成為你的累贅,不過隻要你想做的,娘支持你!”
“自古忠孝難兩全,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想來他朱公子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還不至於為難我一個老婦人!”
今天的事她是看明白了,這裏就是一個賊窩,當然了,如果她兒子決定留下,那此處將會是他們的安身立命之
“母親,您覺得孩兒應該如何抉擇?”
看著母親,閻應元不覺問到,一旁的馮厚敦也豎起耳朵傾
“為娘隻是一個婦道人家,懂不了多少大道理,不過我隻知道如今在朝廷的統治下民不聊生,四處都是烽火狼煙,不是民變就是災變,再者你如今已經辭官,即使下山咱們又能去哪裏?”
看了看兒子與馮厚敦兩人,閻母語重心長地說到,“我觀那朱公子文質彬彬,又能將山寨經營得這般好,定是有能耐之人!”
“我觀那朱公子有貴相,有道是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想來這小小的盤龍嶺是不是他的終點,而是起點!”
“那娘的意思是讓孩兒留下來?”
看著母親,閻應元問
“怎麽選擇,你的內心不是已經走了選擇了嗎?”
笑了笑,閻母繼續說道,“想做就放手去做吧,娘不能成為你的助力,也不想成為你的累贅!”
“娘,孩兒知道怎麽選擇了!”
聽到母親的話,閻應元終於下定了決心,然後將目光看向一邊的好友,“皕亨兄,我決定留下,你呢?若是你不想留下來,我可以去求朱公子!”
“朱公子一開始找的是我,因為我的原因讓你牽扯其中,如果我去求他,他應該會放你離開!”
“以皕亨兄你的關係,重新回江陰也能東山再起,而不用與我在這裏擔驚受怕的!”
說起來也是馮厚敦點背,若非他那天來找自己,也就不會深陷泥潭不可自拔,因而他如果想要離開,閻應元也不會勸他留
“朱公子現在所做的是造反謀逆之事,這種事一旦泄露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你說他怎麽可能當我離去!”
看著閻應元,馮厚敦搖了搖頭,“而且我與培卿兄相交莫逆,你都有留下來直麵未知的勇氣,兄弟又怎會是那等貪生怕死之輩,咱們同進同退,不管未來如何,咱們兄弟一起麵對!”
“好,咱們兄弟一同麵對!”
看著好友,閻應元眼裏盡是堅定之色,“就讓咱們一起,去闖一個前程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