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灼熱的“水流”化作一條弧線，澆濕了瓦諾的腦袋。
    看著眼前的一幕，黑袍老者很想笑；但他也不敢笑。
    隻能緊繃著臉，讓自己不至於露出誇張的笑容。
    然而，那磨盤中懸浮著的小紅馬黑影似乎看不得他那麽笑一般。
    直接轉了個向，對著他也灌溉了一通！
    明明這兩人都有能力躲開，結果卻都愣住不躲，給小紅馬澆了個透。
    呲啦一聲！
    黑袍老者直接抹去了馬廄中畫像與此處的通道。
    畫像上的血眼消散，那飛射而來的水流自然也就被截斷了。
    黑袍老者淡然的抹去臉上的水跡：“少主，這馬你還要嗎？“
    “滾！”瓦諾怒喝一聲，運轉氣血將濕透的上衣蒸幹！
    見狀，黑袍老者大感不妙直接閉氣。
    果不其然，那蒸發的腥臭液體升成了一身白煙。
    瓦諾一口吸猛了，直覺得頭暈目眩，差點沒被嗆死……
    “少主，你沒事吧？”黑袍老者吞了口唾沫，生怕瓦諾把自己給氣死了。
    渾身散發著腥臭味的瓦諾緩緩走向老者，湊近其耳邊，陰森道：“老莫，我想吃馬了……”
    “是，少主！”
    ……
    翌日清晨，李青山發現小紅馬將“神相”給弄爛了，當即就問了一下對方為何要這麽做。
    小紅馬滿臉委屈的解釋了一下昨晚發生了什麽。
    聽完了小紅馬的闡述，李青山從其中捕捉到了兩點線索。
    第一，念了那特殊法訣之後，畫像那頭的巫族可以知曉你心中所想的是什麽。
    這就類似於一種傳音。
    第二，巫族的人可以通過畫像看到畫像那頭所發生的事情，並且可以建立一個特殊的通道，將物質進行來回轉移。
    但這一點，需要考量的是，活人活物能否過去。
    如果可以的話，豈不是隻要記性一次供奉，就可以直接突襲到敵人的老巢？
    想明白這些，李青山再次畫了一張“神相”貼在了小紅馬的床頭。
    並且他還囑咐小紅馬，這次許願的時候，記得要活物。
    如果對方不給的話，就像昨晚，小紅馬許願的驢肉火燒沒給。
    那如果血眼再次出現的話，它就嚐試著把腳伸進去…….
    反正小紅馬不死不滅，讓它試試水，頂多也就是有點疼罷了。
    小紅馬：Σ(⊙▽⊙"a！！！
    ……
    這一日，李青山在外頭逛了一大圈，幾乎將整個千山郡都走了一遍。
    他常去的茶攤並沒有開張，街道上空無一人，甚至連巡邏的官兵都不見了蹤影。
    到處的商鋪飯店都沒有開門，農田裏的農戶們都未曾下地幹活。
    期間，他去了一次千山郡學院見到了許七夜。
    對方告訴他，這學院內暫時還是有安全之地的，那便是丘院長的書房。
    書房內有著不少丘院長留下的“字”，那些“字”暫時可以做到抵禦“魘”的侵襲。
    眼下，除了他許七夜本人之外，其餘的師生都被他趕到書房裏去了。
    在他看來，除了他能在外麵亂跑一陣能自保無恙之外，其餘人都躲起來才是最好的。
    否則萬一出了什麽事情，他要去救援，反而是徒增麻煩。
    聽完之後，李青山確定自己的三個學生是安全的，就將那前幾日說好的桂花糕遞給了許七夜，讓其轉交給自己的三個學生。
    另外，他還將小紅馬發現的那兩點線索告訴了對方。
    許七夜也是非常慷慨，拿了兩個卷軸給他。
    據說這是他寫的“儒字”，一個是“淨”，一個是“殺”。
    前者可驅散巫族使出的一些障眼法，環境之類的法訣。
    後者則單純是一個殺招，雖然比不上李青山的那一刀，但勝在隨時都能使用，逃跑的時候隨手打開，就可阻敵。
    謝過對方之後，李青山又去了一次老乞丐常住的地方。
    今天的日頭不錯，街道上沒人，老乞丐自然也就沒生意。
    他從老乞丐的口中得知，這兩天附近街道幾乎沒一個出門的，大家都準時準點的去燒香供奉那大仙。
    對了，昨晚他有夢到那“大仙”了，大仙不像上次一樣隨和，反而看上去很生氣。
    一直在恐嚇威脅他，如果不上香火的話，當心橫死街頭。
    老乞丐本來還挺怕的，但一想到自己本來也就沒幾年好火的了，橫死就橫死，說不定投胎還能選個好人家。
    因此，他今天仍舊沒有選擇供奉大仙，而是待在老地方，直接躺平。
    給他留了些隨身帶著的幹糧，李青山就走了，臨走之前他還囑咐了一句，自己也沒去供奉，不用那麽害怕。
    老乞丐一聽便是開懷大笑，直呼李先生果然是他的知音……
    從老乞丐哪裏離開之後，李青山先後去了一次衙門和懸賞司。
    這兩個地方都是官方場所，在沒有長風城那樣的特殊情況之下，對付巫族這種死對頭，起碼還是會出手的。
    然而，情況似乎比他預想的還要糟糕。
    知州府門口不知從何時起，掛上了一尊石雕的“先天真仙”像。
    尚且算是公正的荀知州竟帶著一眾官兵集體供奉那巫族雕像！
    他們臉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還毫無血色，看上去就跟是活死人沒什麽兩樣。
    再說那懸賞司，兩位打底五品的武夫，竟然同樣幹起了供奉大仙的勾當。
    竟然連中上品級的修士都無法抵抗這種無腦到再不能無腦的誘惑。
    李青山不知道的是，往往人所處的地位越高，無論修為，權利，財富......他們內心所占據的欲望就越大。
    而巫族的秘法恰好可以無限放大這種欲望。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擁有了長身久視的資格，可以做到對任何誘惑都心如止水的。
    人，活在這世上，越是強大，越是怕死。
    一旦死去，這生前得到的所有，都成了過往雲煙。
    要不然，曆朝曆代的君王，為何都會苦苦追尋那虛無縹緲的長生？
    當李青山再次回到小院的時候，天邊的日頭已經別明月代替。
    昨夜，為了不進入那詭異的夢境，他選擇不睡......但今天，他想主動去跟對方交涉一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