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早死早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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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還真是沒看出來,王相老則老矣,卻比年輕人還要靈活許多。”
    也不知道王次翁是如何活到現在的,六十來歲的年紀,此時他卻好似一樽戰神一般,矗立在那用繩結成的圈子中間,誰也無法靠近他。
    本就不大點地方,硬生生被他一雙拳頭給自己打出了一個安全的位置,王次翁衣衫已經亂了……但這個時候,誰還有閑工夫去在乎衣服亂不亂呢?
    這一百多人的圈子不知道被拉小了幾次,現在已經隻有一開始的一半大小了,圈子外邊兒盡是屍體,裏邊兒的人雖然還活著,可是隨時都有可能丟掉性命。
    “將軍,這是……”
    韋太後仍在馬上,但此時已經不敢再看,趙桓賠上了個笑臉,詢問了起來。
    秦大也是在笑,不過笑得要比這位皇帝真誠多了,他微微頷首:
    “事前忘記與您說了,您才一出去,我們這邊就發現人要多了些。”
    “我家皇帝用不了那麽多的工匠,您也知道的,那北邊糧食金貴得很,又養不了那麽多的閑人。”
    “這又是趙皇帝送來的人,我等再送回去的話,害怕拂了他的麵子,您別怨我們,我們也實在是不太好做。”
    說完,秦大大手一揮,朝著那些人喊道:
    “諸位準備好,又要開始啦!”
    “老規矩,三個數!”
    “三……”
    他‘三’才說出口,那兩旁的士兵便將手裏的繩子往後一拉……
    那圈子又小了好大一截,外圈努力朝裏麵擠的人還沒反應過來,瞬間就給落在了圈外。
    那幾十人一臉愕然,剛想開口求饒,便看見秦大一臉憤怒地罵著那兩個士兵:
    “說了三個數,怎的才一個數你們便動了手!”
    “這不是騙了諸位貴人嘛!真是的,真是的!”
    眾人瞧他這麽說話,還以為有了轉機,紛紛附和道:
    “秦大爺明智,秦大爺明智!確實是隻數了一個數!”
    “隻是拉都拉了,也不好再放回去,諸位……下輩子當小心一些,別再站錯了位置!”
    話音剛落,那邊上一直守著的士兵便手起刀落……刹那間,隻聽一陣陣的悲呼聲響起,不管是死還是活,這些人全都被砍翻在了地上。
    若是立馬就死了的,倒是得了一番痛快,若是還有一口氣兒在的……接著那些個士兵又拔出了各自腰間的短刀,將他們的頭顱都給割了下來。
    那些個還沒咽氣的,又多受了一番磨難,隻是喊叫不出來,苦痛隻自知罷了。
    趙桓再也忍耐不住,背過身去不住地幹嘔起來,他不是沒有見過殺人,可像是這樣子,先殺心後取命的法子,對這孝慈淵聖皇帝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些。
    旁觀的人尚且如此,在裏麵親身經曆著這一切的人又何嚐不是……死亡就發生在他們的麵前,有好幾個人再也抗不住,開始瘋了似的朝著外邊跑去。
    隻是一踏出了那個圈子,立馬就殞命在此、在這距離臨安城不過十幾裏路的地方。
    都是曾經的富貴人物,此時卻輕賤得如螻蟻一般……他們早就是螻蟻了,自從皇帝將他們發配到去做苦力的時候開始,他們的命和運,早就和以往不一樣了。
    圈子裏還剩的人,有一部分依舊是在不斷地擠著,多往中間站一寸,便多有了一寸的生機;還有一部分年老體弱的,則是在原地跪了下來,不住地朝著秦大磕頭:
    “秦大爺,念著舊日相識的份上,就請饒我一命吧,饒我一命吧!”
    “你我俱是效力於秦相,您就算不看僧麵,也看看佛麵才是,日後往生極樂見了秦相,咱們還能一起與他說上兩句話兒。”
    “秦大爺,饒命,饒命啊!”
    “陛下,陛下救我!”
    “您不是說出了臨安更好嗎?陛下何故如此害我等!”
    說什麽的都有,但從他們的語氣看來,許多人能想到的,還是這位秦府大管家和秦檜之間的關係,這些人確實也是趙桓親自帶出城來的,他此時背對著他們,不敢接觸他們的目光。
    生怕下了地獄,這些人做了鬼也念著自己。
    一麵幹嘔,趙桓一麵也斷斷續續地聽出了這發號施令的金人身份來。
    秦檜的官家,怎的,變成了金人的將軍!
    他心裏頭已經生疑,卻依舊不敢回頭,隻是低聲問道:
    “不知道將軍要留多少人,可有個具體的數目?”
    他說得小聲,但還是被那些人給聽了去,一時間眾人忘記了說話,把目光都聚集在了秦大的身上。
    趙桓問的,便是他們最想知道的。
    若是有了個具體的數目,趕緊就結盟起來,把別人推出去送死才是正經的。
    秦大托著腮,仔細地思考了一會兒,還當真就報了一個數出來。
    “一個,一個就好。”
    這差不多是斷絕了所有人的生機了,誰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夠活到最後,但誰也不願意就這麽放棄。
    很快,那圈裏的人又開始擠了起來。
    秦大歉意地朝著趙桓一笑:
    “您看……我這兒還得忙活一陣,實在是招待不了您了,要不您自己去大營裏見元帥?他可是等您等了好久好久了。”
    趙桓趕緊爬了起來,幹嘔了好一陣子,他臉上現在全是眼淚和鼻涕,但現在也顧不了這麽多了,他隻想趕緊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屠宰的地方。
    金人殺宋人取樂如兒戲一般的模樣,讓他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很多很多的回憶不斷地從腦子裏翻騰出來,無數張熟悉的臉不斷在他的眼前來回交織著出現,他拉著韁繩,第一步甚至沒有站穩,直接摔倒了地上,還是秦大把他給扶了起來。
    “您莫要害怕,這事兒與您沒甚麽幹係,您還是早些進去吧,待這邊的事情忙活完了,我便再來尋您。”
    趙桓一句話都不敢應他,拉著韁繩埋頭就往前走,不管身後的人叫得多麽慘烈,不管他們如何哀求著自己,他就是不回頭。
    一步一步,堅定極了。
    生死有命,這個地方自己尚且自身難保,實在是護不了其他的人。
    這麽不住地安慰著自己,他聽見韋太後又開始抽泣了起來,不禁有些煩躁:
    “莫要哭了!適才都與你說過了,無事就是無事!”
    “那些人也不重要,是金國記錯了數目,人家都解釋過了……這般哭得惹人厭煩,你可得好生想想他們的行事模樣,別自己給自己找些事端!”
    他這話起了效果,那抽泣聲當真就低了下去。
    好不容易到了那大帳門口,見此時外邊擺了一張桌子,麵前還坐了一人,而在那人的身邊,則是擺著一個半人高的大箱子,那裏頭,裝滿了金銀珠寶。
    即使是在大白天,也晃得人睜不開眼。
    等兩人走近了些,趙桓把韋太後給扶下馬來,這才看清楚了麵前的這人……
    韋太後哭了好幾次,臉上抹的白粉早就亂做了一團,此時頂著個花臉,模樣醜陋極了。
    她一眼便認出了這人,此時有些膽顫,但更多的卻是無比的驚訝。
    “是你!”
    她認出來了,趙桓也認出來了,這不是皇城司的指揮使,老九的大舅子,又是何人!
    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出現在這金國人的大營中?
    心裏頭的不安越來越強,趙桓朝著這位拱手道:
    “種指揮使,您……”
    換作別日,換作別的地方,趙桓對這位素來是個不去招惹,也不願意去搭理的,可是偏偏是在今天,在這個地方。
    趙桓無法忽視也不能忽視他,終究是擺出了一個低姿態來。
    種風兩腳依舊是動彈不得,很可能這輩子都動彈不得了,不過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就像現在這般,他至少能坐直了身子,兩隻手也能夠活動起來了。
    “二位稍待,這裏有官家為太後準備的一些個東西,都是太後最喜歡的物件兒,此行路漫漫,我是來給太後送行的。”
    他不稱‘臣’而是稱‘我’,本來已經是亂了規矩,但到了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人去計較這些。
    反而是聽見他說是皇帝派來的,兩人一個比一個更摸不著頭腦,這裏分明是金國大營,兩人又都在金國生活了十五年,是金人是宋人,是金人冒充的宋人還是宋人冒充的金人,一眼就能看穿。
    若非如此,趙桓也不會這麽的深信不疑了。
    種風伸出了一隻手來,示意兩人坐下說話,那營帳便在他的後麵,兩個貴人再沒了在臨安皇城裏時候的嬌氣,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終是坐了下來。
    又見種風不緊不慢地,替兩人沏起了茶來,一邊沏著,一邊說道:
    “太後在北邊受了苦,這事兒天下皆知,回到臨安來多多享受一些,那是應該的。”
    “可是官家有所不解,特地派我來詢問一聲……”
    他看著麵前的這個婦人,直接忽視掉了一旁的孝慈淵聖皇帝,韋太後本就膽小,這麽多年的苦日子,她更是變成了老鼠一般的性子,雷聲稍微大點都能驚著她。
    這倒也正常,畢竟膽子大的,像是趙構的皇後邢秉懿,像是趙桓的朱皇後,這些個膽子大些的,早就已經死了,哪裏還能活到今天。
    又想到自從回來之後,自己連與自家兒子說的話兒都沒幾句,她不等種風說完,便追問道:
    “九哥兒……”
    “太後!”種風也打斷了她,“我最後再與您說一遍,天子者,父天母地,就算您是官家的生母,也還請慎言!”
    韋太後本來記恨他得厲害,現在卻絲毫不敢發作,頓了頓,終是改口道:
    “官家所問何事?”
    種風滿意她的表現,將兩杯茶分別用手指推到了兩人的麵前:
    “官家要我問您,為何您會說出把皇位讓給孝慈淵聖皇帝的話兒來?”
    韋太後還沒答話,趙桓便連忙解釋道:
    “此乃太後一人的意見,與我……並無關聯!”
    “我問的是太後。”
    “是,是。”
    兩人這般答話,全然沒有甚麽君臣的模樣,隻有上位者和下位者之間的區別。
    韋太後沒想到,皇帝竟然惦記的是這個事情,也沒想到他會一直記著,想到因為這句話讓兒子疏遠了自己,她忍耐不住,又開始哭了起來。
    趙桓不敢說話,種風也沒勸,所以她邊哭邊說道:
    “一國哪能有兩個皇帝,大哥兒畢竟是名正言順,也是先帝親自立的太子……那貴人也說過了,大哥兒做皇帝才好,兩國方能無虞。”
    “我哪裏有什麽私心,不過都是念著大宋、念著自家兒子好罷了。”
    種風看著她:“哪個貴人?”
    “就是,就是把我們帶回來的那個金國貴人。”
    “他是誰?”
    “不,不知。”
    “不知?!”
    若不是腿壞了,種風現在已經拍著桌子站了起來。
    如此無稽的事情,這位皇太後腦子裏到底是裝的什麽!
    輕輕歎了口氣,種風有些無語道:
    “官家要我問的,我已經問了,再沒了別的話要說了。”
    韋太後有些著急:“你沒有了,那九……官家可還有話要對我說?”
    種風從一旁的箱子裏抓了一把,掏了好多的金銀出來:
    “沒有了,都沒有了,就算是有,恐怕您也不會想聽。”
    “想聽想聽,我想聽!”
    ‘啪啦~’
    那些個貴重的物件兒就這麽被種風隨意地撒在了桌子上,種風頭也沒抬,好似看這些東西看得入了神:
    “你貪財,尚可恕,唯獨逼死了道濟的父母,便不可活。”
    那‘不可活’三個字像是雷鳴,震得案前兩人兀自瞪大了雙眼。
    “這,這不是官家說的話,這不是官家說的話!”
    “你這逆臣,你敢假傳天子口諭,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韋太後聲音尖銳得很,種風隻覺得刺耳,輕輕拍了拍手,兩邊的金兵便上了前來……他們連話都沒說一句,這婦人便安靜了下來。
    她自然沒有失去理智,隻是理智這種東西,她不想放在這個宋臣的身上罷了。
    “太後稍安勿躁,等把官家送給您的東西帶上,臣的使命也就結束了。”
    她看著那滿桌的金銀,還有一旁那大箱子裏裝著的東西,一邊念著自己兒子終究還惦記自己,一邊確實也是,
    眼睛發了光。
    又看到了許多眼熟的物件,分明就是趙鼎之前孝敬自己的東西,她隨意地拿了一個鐲子起來,下意識地就要往手上去套。
    卻又一次被種風給製住了。
    “太後,這東西,不是給您戴的。”
    韋太後有些不解:“這鐲子不是拿來戴的,難不成還是用來吃的不成?”
    “不愧是太後,正是用來吃的。”
    趙桓一邊看看韋太後,一邊又回頭看看種風……他有種非常不真實的感覺。
    老九……當真敢?!
    韋太後拿著鐲子的手僵住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像是想起了什麽,趕緊把鐲子給扔到了桌子上。
    “你,當真是會拿本宮開玩笑。”
    種風搖了搖頭嗎,非常認真的說道:“這不是玩笑。”
    “陛下說過了,殺人償命,道濟爹娘的命,需要您來還上,不然的話,他一輩子都不好意思去見道濟了。”
    “您又喜歡這些玩意兒得緊,便吞了吧,能吞多少吞多少,吞到您……咽氣為止。”
    韋太後的臉止不住地抽搐了一下,她輕輕地搖著頭,不時看眼身邊的趙桓,好似在對趙桓說:‘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的模樣。
    後者低著頭,不敢再看,也不敢再聽。
    這件事兒……老九與金人有關沒關係,他要弑母也沒關係。
    唯獨讓自己知道了這事兒,那就非常的有關係了。
    “莫要說笑,莫要說笑……”
    種風很嚴肅,非常的嚴肅,完全沒有半點說笑的感覺在身上。
    隻是韋太後看不出來,或者說看出來了,不想去承認罷了。
    這事兒,不是能夠用來開玩笑的事兒。
    “太後,您自己動手吧,至少體麵一些。”
    “讓別的人幫忙,終究是折了您的身份。”
    二月間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鳥兒,從三人頭上飛過,沒有鳴叫,卻發出了拍打翅膀的撲騰聲。
    等桌子上的茶都涼了,韋太後顫抖著拿起了一枚戒指。
    “真,真是九哥兒的意思嗎?”
    種風別過了臉去,並沒有回答她。
    種指揮使不看,可周圍的士兵們卻是看得清楚,他們不理會這人是什麽身份,隻知道,她今天得死。
    而且必須得是吞金死,不然的話,就算是咬舌自盡了,那也是他們的失職。
    人不會因為吞金就死的,除非是吞的生金,因為生金有毒。
    之所以會死,是因為被劃破了肚子裏的東西,韋太後一枚戒指下去,被卡在喉嚨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是咽了下去。
    可是這般磨難,她實在是不想再經曆第二次了,往後一倒,便手腳並用地朝著地上爬了去。
    她也不知道要爬向哪裏,隻知道跑,隻知道逃。
    一群人蜂擁而上,將她手腳給按在了地上,隨後便是扳指,便是耳墜,便是簪子……一個分量比一個重,一個比一個尖銳。
    她的嘴裏已經噴了血,但仍是不斷地有人朝著她的嘴裏去塞,咽不下去,便用刀把做杵,在她的嘴裏杵了起來。
    宋大觀元年,開封皇城裏,才人韋氏於五月誕下皇子趙構,六月進封為婕妤,大觀二年進封為修容。
    在開封府城破到趙構登上帝位的這段時間裏,她再沒有被徽宗皇帝臨幸過一次,作為一名誕下過皇子的女人,趙佶一生給予她最高的名分,也不過是以修容而已。
    連貴妃都不是。
    開封城破後,有宗室記載的族譜上寫著她的名字,但在一眾嬪妃之間,她生得平凡,即使是到了金國,也隻是被發配到了洗衣院裏去做些苦活。
    雖然有那蓋天大王完顏賽裏的一夜之歡,但那更像是發泄,而並非男女私情,作為一名婢子出身的皇太後,她已經算是十足的幸運;
    可是作為皇親國戚,作為皇帝的女人,或者說作為大宋的女人,她又實在是不幸了一些。
    她以為入宮的時候,就是這輩子的富貴開始了,但不是。
    她以為趙佶臨幸了自己,命運終於是發生轉變了,但沒有。
    她以為生下皇子,就能夠發生一些改變,至少也能與其他妃子一樣的時候,還是沒有。
    到現在了,當她的兒子成為了大宋的皇帝,她成為了大宋的皇太後了,這一切真真地算得上是苦盡甘來了……
    所有的一切與她所想的都不一樣,一命二運三風水,卻不知命運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才會這般折磨著她。
    至少是死在了離九哥兒不遠的地方……在閉眼前的這一刻,她這麽想著。
    等那邊漸漸沒了聲音,種風又倒上了一杯茶:
    “我與你沒什麽好說的,且飲上這一杯茶,算是種家對你踐行了……入帳去吧。”
    趙桓根本就不敢抬頭:“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是嗎?”
    “還有餘地嗎?還有商量的餘地嗎?”
    “我不念著什麽皇位,隻要老九願意,我做個庶人、做個僧人,永遠不出現在他麵前都可以。”
    “我隻是想活著。”
    他隻是想活著,作為一個皇帝,他隻是想活著,而已。
    可是連這點要求,都好似困難得很。
    種風久久沒有說話,他終於是抬起了頭來,臉上全是淚痕,而他的麵前,除了那營帳之外,便是空無一人。
    早知如此,在北地待著,憋屈是憋屈了些,但至少還能活著。
    回來幹什麽呢?
    如果說韋太後的人生是從來不如她的意,那麽趙桓的人生,應該是一直都在後悔了。
    後悔沒有聽李綱的話,後悔在金兵圍城的時候出城去,後悔第一次開封被圍的之後,自己強行撤回了那種師道請設的防線。
    現在,他最後悔的事情,變成了從北回來。
    “嘭!”
    嘉會門外的金營一聲巨響,驚住了方圓幾十裏的人們。
    劉邦看著那緩緩升起來的焰火,在白日裏顯得黯淡了許多。
    他一杯酒下肚,終於是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開城門。”
    “官家……”
    “開城門!”
    下完了這最後一道旨意,他便靠在一旁王琪的肩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