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日子可真有判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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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辭自小巷子裏走出,也沒戴麵具,露出那張豔麗到淩厲的容顏,臉上神色溫和,衝著崔家主同樣行了一個大禮:“晚輩薑子歸,見過崔家主。”
薑行夢和薑辭並肩而立,崔家主摸了摸心口,顫顫巍巍:“二、二位快裏邊兒請吧……”
娘誒,一個昭陽公主就夠刺激了、夠刑了,眼下又鑽出來一個先太子,日子可真是有判頭啊!
薑行夢和薑辭見嚇到了崔家主,都有些過意不去,當下隨著進了崔家。
崔家主很謹慎,找了間密室,又請了暗衛在附近看守,這才放心下來。
方才,崔家主一直提著一口氣,生怕被人看見這兄妹倆,眼下到了密室,這才切切實實地鬆了口氣。
他有些震驚地看著兄妹二人,支支吾吾半天,才問:“……您二位還活著呢?”
語氣友好,十分期盼和欣慰,就是聽著不太對勁,但崔家主確實沒有陰陽怪氣的意思。
薑辭笑了笑,溫聲道:“有一番奇遇,如今我和皇妹,已經拜入仙門了。”
崔家主更加震驚:“……仙門?可是、可是……咱們很多年沒出過能拜入仙門的人了啊……”
薑行夢沒說話,任由薑辭和崔家主周旋,挑了一些修真界的事兒說。
崔家主越聽,眉頭越是舒展開,尤其是當聽到薑辭“無意間”提起,修真者不可擾亂凡界之事的時候,更是狠狠地鬆了口氣。
幸好幸好,怕就怕這兄妹倆搞什麽“這一次,我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薑行夢看出來崔家主的想法,差點沒忍住笑了起來,她道:“崔伯父放心,我和皇兄如今很好。”
一語雙關,崔家主不是傻子,自然也聽出來了。
他笑了笑:“昭陽公主……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聰慧。”
薑行夢搖搖頭,切入了正題:“聰慧並不能代表什麽。您也不必再叫我為公主,我早已不是公主了……崔家,也早已不是崔家了。”
頓了頓,她在崔家主有些疑惑的眼神裏,悠悠道:“有一些話,我說出來恐怕不大中聽,但崔家於我有恩,哪怕不好聽,這話我恐怕也必須說出來。”
崔家主心裏咯噔一下,而後道:“昭陽公主但說無妨。”
薑行夢:“崔家啊……恐怕要大禍臨頭了。”
……
這邊薑行夢、薑辭、崔家主進行一番密談,另一邊,謝不晦跟隨著手裏的司南,東拐西拐,最後停在了一個建築旁。
這司南是特製的,放了魔尊羽鄉兩個化身的氣息,能隨著它找到魔尊羽鄉的本體。
謝不晦兜兜轉轉,最後驚愕發現,自己被指引到了崔家。
他皺了皺眉,想了想,沒有大張旗鼓進去,而是隱去了身型,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了崔家。
司南指引著他一路往崔家內部走去,謝不晦走到一處涼亭前,指針開始飛速地旋轉,示意著已經找到了羽鄉。
謝不晦眼睛一亮,而後愕然發現前麵是圍牆,不由得心下生疑。
莫非是這司南搞錯了?
……不可能啊。
謝不晦不敢放出神識探查,怕驚動了羽鄉,隻能猶豫著上前查看那圍牆的情況。
他見四下無人,便撤去了身上的隱身符,這樣更方便行事,而就在他撤下隱身符的一瞬,那圍牆上,竟然打開了一扇門!
謝不晦當即眉目一凜,手中捏訣,卻見從門後出來的,是薑行夢、薑辭以及崔家主。
謝不晦:“……?”
薑行夢、薑辭:“……?”
崔家主:“……?”
謝不晦不動聲色地收起了司南:“好巧,偶遇了啊。”
薑行夢抽了抽嘴角:“嗯,怎麽不算偶遇呢。”
薑辭看向震驚的崔家主,解釋道:“我的師叔有些頑皮,您見笑了。”
謝不晦深吸一口氣,壓住了心裏想要教訓這兩個逆徒的衝動,而後對崔家主道:“這房間看上去挺隱秘的哈。”
薑辭、薑行夢、崔家主:“……”
嗯,您猜它為什麽叫密室?
謝不晦對薑行夢傳音入密道:【魔尊羽鄉多半在裏麵,我需要進去。】
薑行夢心裏悚然一驚,而後迅速鎮定下來:【在這裏和羽鄉對上,恐怕會傷及無辜,咱們要不把他引出來,換個地方打?】
謝不晦卻道:【不,我猜他現在並未是清醒狀態……】
頓了頓,他道:【我們幹掉了他的兩個化身,他元氣大傷,恐怕是躲在這裏養傷的,不足為懼,我一刀了結了便是。】
薑行夢、薑辭:“……?”
然後,他們倆就眼睜睜看著謝不晦對崔家主道:“您的密室裏恐怕藏了些晦氣的東西……若是您不介意,我進去把他捉出來。”
崔家主:“不、不介意……”
謝不晦道謝:“好的,借過。”
然後就仿佛進自己家一樣走進去了。
薑行夢心想,怎麽說呢——師尊有點禮貌,但不多。
薑辭憂慮地看著薑行夢:“當真不攔著他一二?羽鄉再怎麽重傷,那也是渡劫期……”
薑行夢也有些擔心:“師尊也是渡劫期啊。我倒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怕師尊進去之後下手會沒個分寸……”
她話音剛落,崔家的密室裏,就傳來一聲堪稱慘烈的尖叫和痛喊:“謝不晦!!!”
薑行夢和薑辭聽得心驚膽戰。
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崔家主,也差點被這一聲大叫送走,他捂著自己的胸口,有些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沒忍住看向了薑家兄妹——
薑行夢有一下沒一下地玩兒著未悔劍,時不時還從指間凝一點兒冰霜,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將冰霜扔進薑辭的後頸窩,薑辭無奈地笑著。
眼下已是秋日,一場秋雨一場寒,身體不好的貴人已經穿上了較為厚實的衣裳,而這兄妹倆,卻還穿著單薄的道袍,一副渾然不冷的模樣。
崔家主這時候,才恍然意識到——已經不一樣了啊。
從前,是君臣有別,而今,是仙凡有別。
而這更顯得特地來告知他崔家處境、為他出謀劃策的薑家兄妹倆,心性有多麽純粹。
薑行夢和薑辭在密室外等著謝不晦,兩人有一下沒一下地玩兒著,看上去非常快樂。
崔家主卻不快樂——他一想到密室裏待著個魔物,還不知道待了多久,就覺得心底發寒。
很快,謝不晦就提著羽鄉的屍體出來了,他白衣染血,看上去宛如修羅降世,但臉上的表情卻非常高興。
崔家主捂著胸口,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
薑行夢和薑辭連忙迎上去:“師尊/師叔!”
謝不晦拎著羽鄉的屍體,隨意丟在了一旁,砸翻了幾盆名貴的菊花,看得崔家主肉疼,索性扭過頭,不去看。
謝不晦道:“剛剛不小心拿錯了刀,沒能一刀捅死他,不小心叫他喊出來了……你們別害怕啊。”
薑行夢和薑辭笑道:“怕什麽?有什麽可怕的?”
崔家主:“……”
雖然但是,這真的很可怕啊!
薑行夢和薑辭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崔家主的害怕,你一言、我一語,跟謝不晦商討著無痛殺人的多種方法。
崔家主勉強冷靜了下來,而後不由得苦笑。
這二位,分明是在變相地向他展示自己的能力,叫他相信他們,崔家是真的危在旦夕。
但……他如何不信呢?
隻是方才三人商量了那麽久,都沒能商量出一個保全崔家的萬全之策。
聽見崔家主歎氣,薑行夢和薑辭對視一眼,見好就收,對謝不晦道:“我們先離開吧。”
謝不晦皺了皺眉:“你們不是有話要同崔家主說嗎?”
薑行夢:“已經說完了,咱們先回去處理羽鄉的事情,才是正理。”
謝不晦隱隱掐算了一番,發現因果還未完全斬斷。
他正想著有沒有什麽好的拒絕的借口,便聽崔家主開口道:“殿……昭陽留步,老夫……有一個地方,想帶您去看看。”
薑行夢停下了步子,心有所感,回頭看向崔家主,隻見後者眼裏泛起一絲遺憾的漣漪:“且隨我來吧。”
薑行夢沉默片刻,對想要跟著她一起過去的薑辭和謝不晦擺擺手:“我一個人便好。”
薑辭和謝不晦隻好在原地等她。
薑辭看向謝不晦手裏提著的屍體,語氣裏帶著一絲探究:“師叔剛才,果真是沒挑到趁手的刀?”
謝不晦挑了挑眉:“問這個做什麽?”
薑辭平靜地注視著前方:“師叔,我隻是想知道,十二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說著,在謝不晦故作狐疑的目光中笑了起來:“譬如,什麽叫……殺星降世?而殺星降世,又和羽鄉假死,是什麽關聯?”
謝不晦愣了愣,而後沉默下來。
片刻後,他輕聲歎息:“你是怎麽知道的?”
薑辭輕輕笑了笑,而後看向了一旁半開半合的菊花:“我也不是傻子。再加上那日在潮汐城,我和眠眠身上的變化,也確實很難解釋。”
頓了頓,他誠懇地看向謝不晦:“師叔,有的事你不肯告訴眠眠,我能理解,她畢竟年歲還小,但我不一樣,您可以告訴我,到底能叫我心裏有個數。”
謝不晦閉了閉眼,片刻後,他抬頭看向天邊隱隱出現的月亮,輕聲道:“……薑行夢,便是降世的殺星——準確來說,是七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