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裕話音剛落，玉清戈三人就遠遠趕來，風塵仆仆。
    玉清戈擋在所有人麵前，神色複雜地看著玉向今，自己的父親：“……阿爹。”
    玉向今微微一笑，衝他頷首：“你……如今越來越像你阿娘了。”
    那邊玉清戈和玉向今平穩對峙，這邊薑行夢收回了視線，看向薑裕：“那秦吟月呢？”
    薑裕笑了起來：“他？他如今恐怕也在趕來的路上了吧……還得感謝你的好人緣，不然他絕不會冒這個險。”
    薑行夢深吸一口氣：“看來無論如何，你都不會放棄了。”
    薑行夢在腦海裏瘋狂思考著對策，忽而，她想起來之前自己被魔尊羽鄉抓起來時，自己那節節攀升的修為。
    但……如何才能像那天一樣，修為一路飆升至渡劫期？
    她心下焦灼，忽而，薑辭跨出去了一步，站在了玉清戈的身邊，對薑裕道：“來戰。”
    薑裕愣了愣，而後樂不可支：“你要和我打一場？”
    頓了頓，他笑得更厲害：“蜉蝣撼樹、螳臂當車而已！你究竟有什麽想不開的？”
    薑辭微微垂眸：“行與不行，總要試過了才知道，不是麽？”
    薑行夢瞳孔一縮，急切道：“皇兄！”
    她想要上前，卻被南執相和洛霜寒一左一右摁住。
    南執相低聲道：“小夢，你皇兄自有判斷，絕非上去送死。”
    薑行夢愕然看向南執相，發現他眼裏隱隱含著一絲深意，忽然便想起來，當時南家敗落，前去取秘法的時候，正是南執相和薑辭一起去的。
    三師兄……恐怕是知道些內情。
    薑行夢心裏明白了，給南執相使了個顏色，而後便掙紮著道：“可那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長！我沒辦法這麽看著……”
    南執相心裏明白，若是薑行夢突然冷靜下來，薑裕恐怕會起疑，於是也很配合薑行夢。
    他摁住了薑行夢，對洛霜寒道：“二師姐，快幫幫忙啊！”
    洛霜寒一邊拍著薑行夢的背安撫她，一邊用一種複雜至極的目光看著對麵的洛止山。
    洛止山含笑看著洛霜寒，眼裏閃過一絲癲狂，卻沒有開口說話，仿佛篤定洛霜寒最終會落到他的手裏。
    洛霜寒背後一陣發毛，卻沒有像從前那樣躲避開洛止山的注視——這三年她成長了不少，不會像從前那樣逃避一些事情了。
    薑行夢假意被洛霜寒和南執相攔住，紅著眼看向薑辭。
    薑辭衝她安撫地笑了笑，而後提劍便和薑裕纏鬥在一處。
    薑裕是化神後期的修為，也難怪他當年要叫薑行夢想辦法控製他們兄妹保持在化神期。
    薑行夢看見薑辭微不可查地動了動手指，心領神會，卻沒有拿出自己的未悔劍，而是偷偷從包裏掏出了一把藥粉。
    她借著南執相、洛霜寒、玉清戈的掩護，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薑裕身後，而後將藥粉撒在了薑裕的衣領裏。
    下一刻，一道寒光自薑行夢頸後襲來，她有些狼狽地躲開，那劍鋒當即調轉了方向，繼續刺向她的命門。
    是洛止山。
    薑行夢召出未悔劍，剛要動手，便被洛霜寒護在了身後。
    洛霜寒劍尖直指自己曾經的兄長，漠然道：“你若是想傷她……那就先過了我這一關。”
    洛止山愣了愣，而後眼裏浮現出一絲悲哀的神色：“你要為了她，傷哥哥的心？”
    薑行夢很想說——“是啊，我失去的隻是一條命，你失去的卻是妹妹的信任”。
    但是她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現在的洛霜寒，已經不需要自己在旁邊適當點醒她了。
    薑行夢不說，洛霜寒卻幫她說了：“是啊，我師妹失去的隻是一條命，你卻失去了快樂。”
    頓了頓，她譏諷道：“我曾經將你當作最愛的人、最親近的兄長、最敬仰的前輩。”
    洛止山收起了自己的劍，轉而徒手捏住了洛霜寒的劍刃，鮮血頓時淋滿了他的手，一滴一滴，落在下方血紅的汙水裏，融入進去消失不見。
    他眼裏有些破碎的光點：“那你殺了我啊——殺了我，你就不再會有這麽一個令你失望、令你作嘔的哥哥了！”
    饒是薑行夢，也被洛止山眼裏的癲狂嚇住了。
    洛霜寒卻不為所動：“你明知道，我不會殺你。你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在賭，對麽，哥哥？”
    洛止山卻搖搖頭：“你知道的，我從來都想把自己的一切給你，不管是開泰宮宮主的位置，還是我的命，隻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給你。”
    洛霜寒試探地將劍往前推了一下，劍尖劃破了洛止山的皮膚，他卻不避不閃，任由自己受傷，臉上還泛著一絲清清淺淺的笑意。
    洛霜寒有些不忍，兄妹倆就這麽對峙著，誰都沒有動。
    薑行夢在一旁閉了閉眼，覺得真是活久見，上輩子隻在小說裏見過的病嬌男竟在我身邊！
    隔行如隔山，這很難評，她祝洛止山成功吧。
    薑行夢轉頭，看向了另一邊——
    玉清戈和玉向今麵對麵站著，誰都沒有說話，片刻後，玉向今才歎氣：“你是我和安安的第一個孩子……不過沒關係，我和她，還會有很多個孩子。”
    說罷，他便提劍往玉清戈的心口刺去，殺招盡顯。
    玉清戈狼狽抵擋，卻一直防守、不肯進攻，玉向今也不心急，慢慢地和他纏鬥，一招一式，薑行夢看在眼裏，隻覺得十分精妙的同時，也有些奇怪。
    ……玉向今，不像是真的要殺玉清戈，更像是做給誰看。
    薑行夢若有所思地垂眸，再度看向薑裕和薑辭，發現這兩人是實打實在往弄死對方去之後，才詭異地鬆了口氣。
    薑裕被她撒了一把毒藥，估計撐不住多久了。
    薑行夢直覺哪裏不對。
    薑裕說過，他殺不了他們兄妹二人，至少沒辦法直接殺死他們……但玉清戈、洛霜寒、南執相、謝不晦、謝不言……
    薑行夢腦子裏轉過許多念頭，忽見薑裕似有不敵，一直往後退，而薑辭也緊緊相逼，當即瞳孔一縮：“皇兄，退後——”
    然而還是晚了。
    薑裕臉上露出一個詭譎的笑，一個輕鬆的空翻，便躲過了薑辭的劍，而薑辭，被吸入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薑行夢沒有多想，飛奔過去，好懸扯住了薑辭的衣袖，和他一起被卷入了那個漩渦。
    一陣頭暈目眩襲來，眼前的一切似乎在飛速流動，不管是時間還是空間，都在洪流中有些扭曲變形。
    而薑行夢的眼前，也出現了一個再眼熟不過的建築物，恍惚間，她想起了那第三句讖語。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這是宇宙的本源，是大道的本質，是……萬物的初始！
    剛想到這裏，她便兩眼一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