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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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島國際大酒店,五樓賭場。
趙天華手指不自覺的摩挲著椅子扶手,不安的情緒,隨著時間流逝,愈演愈烈。
‘咚咚咚’
辦公室房門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震的咚咚作響,將在忐忑中無限遐想的趙天華驚醒。
猛的轉頭看去,一名工作人員大步流星,將反鎖的房門打開。
心跳‘撲通’‘撲通’狂跳不停,趙天華目不轉睛,死死緊著緩緩而開,逐漸擴大的門縫。
“民哥,人在這了。”
張經理率先進門,在他身後,緊跟而來是一位滿臉紅潤,身高一米七五,微胖圓臉,麵相憨厚的男人。
鐵民在歌廳與手下人喝酒盡興,接到趙天華的電話,氣憤之下,他叫停了所有弟兄,全部帶來了全島。
今晚,鐵民放出話來,他與兄弟們的娛樂新項目,就是給趙天華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鐵民身後,小混混不計其數,有的跟進屋裏,有的留在長廊,將狹小的辦公室堵了個水泄不通。
“小崽子,我來贖你了!”
鐵民進門,第一個便鎖定在趙天華身上,沒有多餘廢話,抬腿一腳踹在剛剛從椅子上站起身的趙天華肚子上:“老子不抓你,你還主動上門找死,曹你嗎的,老子今天成全你!”
趙天華沒來得及反應,便被突如其來,連絲毫對峙廢話都沒有的一腳踹翻在地。
“民哥,你翻臉太快了吧!”
趙天華咬著牙,手撐在地麵上,想從地上爬起來。
人,總是會對已知要發生的事情,充滿恐懼,當事情發生的那一刻,恐懼與緊張卻奇特的消散不見,轉變成一種無可奈何的踏實。
鐵民進門的時候,趙天華對奇跡的期待消亡,接受現實的他,等待時的那些畏懼和忐忑,隨著期待一同逝去。
他很平靜,狂跳的心髒也變得穩定,接下來的結果是什麽,趙天華看的透徹,也就順其自然。
“你嗎的,你胡逼逼什麽呢!”鐵民抬腿又是一腳,朝著趙天華的臉踹去。
趙天華雙臂擋在臉前,用胳膊擋住鐵民的這一腳。
巨大的後坐力,還是讓他的身體向後仰去,後背重重的撞在牆上。
“你讓老子去砸旭升,老子蹲了十五天笆籬子,你他嗎現在翻臉不承認了是吧!鐵民!”
趙天華雙目圓瞪,怒聲嗬斥的同時,身體快速的地麵上站了起來。
趙天華不清楚張經理與陳白的暗自勾結,也不清楚陳白的目的是做給外麵那群大老板看的。
在趙天華的視角中,陳白想找的證人,是賭場工作人員,趙天華也在拚命的演戲給這群工作人員看。
“我讓你去砸旭升你腦子裝屎的嗎!”
鐵民掀起趙天華坐過的那把椅子,想朝趙天華身上砸。
從地上站起身的趙天華,已經認命,今晚的下場板上釘釘,莫不如反抗,他不是懦夫,可以打不過,但不能站著任人打!
趙天華用手抓住砸向他的椅子腿,與鐵民形成僵持。
“做人不能太喪良心!”趙天華手上僵持,腳下已經抬起腿,想要朝鐵民踹去。
趙天華是一個人,鐵民不是。
在鐵民僵持不下的短暫一秒,他手下小弟如潮水般湧了上來,不等趙天華踹出腿,整個人就被淹沒在人潮之中,無數拳腳,鋪天蓋地朝著他全身各處砸了下去。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打向趙天華的手,不知道有多少隻。
絕對壓製下,趙天華沒有任何反抗能力,雙手護在腦袋上,身體順著牆麵下滑,蜷縮成一團。
“給我打,往死裏打!”鐵民一腳踹在趙天華用手護住的腦袋上,手指著他,下達了命令。
“好啦民哥,我還要做生意的。”
大概半分鍾後,張經理叼著煙,一副欣賞一曲戲劇的態度,臉上掛著淡笑,出言製止。
他是為數不多知道實情的人,在他心裏,對趙天華這種演技派,深感佩服,他想如果換做是他來演,演不了這麽生動。
“民哥,這裏是全島,不是世紀那種地方!”
張經理的第一聲製止,鐵民聽而不聞,這讓張經理耐心褪去幾分,聲音也隨之強硬了幾分。
“住手。”
在張經理的勸住下,鐵民下達停手。
這群小混混戀戀不舍的又踹了趙天華幾腳,方才退開。
腎上腺素的飆升,讓趙天華在被打的時候,感受不到疼痛,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精神高度集中的麻木狀態。
可他的臉,已經被打到浮腫,鼻腔血流不止,臉上還有一道不知被什麽銳器劃出的血口,正在不斷溢出鮮血。
“咳咳咳呸”
趙天華感受到沒人再動手,警惕的防備兩三秒後,無力的放下雙臂,朝著一旁吐出一大口鼻腔倒流的血液。
“把他拖出回新街,別打擾了張經理的工作啊!”
鐵民話中充斥著對張經理那句話的不滿,在鐵民眼裏,張經理隻是全島的中層人物,跟他不屬於一個檔次。
他能讓手下弟兄停手,已經算賞給張經理的臉麵了。
“好嘞大哥。”鐵民手下弟兄摩拳擦掌,架起已經不做無謂反抗的趙天華,想要將人拖回新街。
新街不是一條街道,它是鐵民手底下一個台球廳的名字,位置偏僻,場地大,也就成為了鐵民辦江湖事的好地點。
“等一下,民哥是不是還忘了一件事啊”
張經理見鐵民準備扭頭就走,他邁出一步,擋住了門口,笑盈盈的道。
“什麽事”鐵民冷下臉來,問。
“這小子砸了場子的機器,總要有人賠償,民哥就這麽把人帶走的話,我不好跟老板交代。”
賭場有賭場的規矩,砸了賭場的機器,損失的利益,自然要有人承擔。
如果因為對方是太監手下想帶走的人,就能不需要賠償的隨意帶走,那他這個經理,也就不用幹了。
聞聽此言,鐵民愣怔了一下,他本意是過來抓人的,早就把需要賠償的事情,忘在了腦後。
“人,我一會兒就給你送回來,這個麵子,要不要給我”
鐵民不打算掏這筆錢,抓人是為了出口惡氣,逼出趙天華的背後指使,隻要將氣出了,話問出來,趙天華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價值。
“民哥,你的麵子我哪敢不給,可是賭場有賭場的規矩,你這樣,我不好做的。”
張經理輕輕晃了晃頭,語氣溫和的拒絕了鐵民的要求,同時,看在鐵民身份的份上,處事圓滑的張經理,再次開口,給足了鐵民的麵子:
“按照規定,別人砸了機器是三萬塊錢打底,既然他是民哥要帶走的人,您給個二千塊錢的維修成本意思一下,我也對上麵有個交代,你看好不好”
大家都是道上混的,玩的就是麵子。
鐵民的生意中,也有幾家棋牌室小賭當,遇到賭品差的,急眼鬧事的賭客,撕一副成本幾毛錢的撲克牌,那群看場的混混都能勒索一百塊錢出來,更何況趙天華砸的是真材實料的老虎機。
在賭場砸機器,明碼標價,耽誤的工時,維修費用,都會被賭場計算到成本裏,三萬塊錢起步,不是信口雌黃。
張經理能開出二千塊錢的維修成本價,絕對算給足了鐵民的麵子。
“好,張經理夠義氣。”
千八百塊,還是萬八千塊,對鐵民的身份來講,不算大錢,他要的就是麵子。
張經理敬他一尺,他也沒必要在裝腔作勢,繼續刁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