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啊!”
    趙天華強忍著痛，緊咬著牙，還是有低呻從喉嚨中不自覺發出。
    腿部的傷，有多嚴重，趙天華不清楚，流出的血，已經浸透了他的襪子，灌滿他的鞋子。
    “超你媽，滾下車！”
    “尼瑪的比，跑你嗎！”
    在一聲聲叫罵之下，趙天華將鑰匙插入，啟動車輛。
    十幾個小混混將車團團圍住，似乎想要用身體，來阻攔趙天華逃亡的進程。
    可此時的趙天華，眼中已經沒有了其餘人。
    血紅的雙眼，隻有一個信念，逃！
    誰都擋不住！
    誰擋撞誰！
    “躲開！”
    ‘啪’
    一聲怒喝從窗外傳來，隨後，一塊大石頭，直接砸在了主駕駛的車窗之上。
    玻璃如細細密密的蛛網般破裂，粉碎如雪。
    好在車窗玻璃都是夾膠玻璃，裂而不碎，像是被一層膠黏，粘在一起。
    特殊玻璃的保護，讓這塊巨石對趙天華的影響不大。
    ‘嗡！’
    趙天華掛入倒擋，踩下油門，發動機在一聲咆哮下，朝後倒入主路。
    在車子動的那一刻，就沒有小混混再敢用身體去阻擋，全部忙不迭的四散而開，生怕自己被汽車撞翻。
    “別跑！”
    “尼瑪比的，給我停下！”
    一聲聲叫罵，漸漸遠離趙天華的耳朵，他駕駛著車，一直朝著穆山縣外開去。
    沒有回市區，他的行車路線也不盲目。
    趙天華腦子格外清醒，他要回距離最近的麻山項目。
    首先，那裏是自家地盤，給騾子一萬個膽子，他的人也不敢堵上麻山。
    其次，醫療條件距離最近。
    麻山這麽大的工程項目，開礦這種活，有一定的危險，所以，麻山有配備自己的醫護人員。
    麻山能給他足夠的醫療條件，也能給他足夠的安全。
    回麻山的路上，趙天華全靠意誌力的強撐。
    從兜裏拿出香煙，點燃一支，趙天華的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他覺得自己很可笑。
    趙天華雖入江湖，但從未參與過真正的江湖爭鬥。
    在他骨子深處，一直是拿自己當成一個商人，以至於他的出行，沒有小弟相伴，走到哪裏都是落落大方，行蹤從未想過隱藏。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群江湖人堵截在賓館內，這是他可笑與自嘲。
    若不是今夜無眠，若不是恰巧房間邊上有一條排水管，他的下場，猶未可知了！
    麻山。
    趙天華的豐田霸道，如一陣風，衝入大院之中，停在醫護室門前。
    ‘嘀嘀嘀’
    ‘嘀嘀嘀’
    經過一路的顛簸，又流淌了太多的血液和汗水，趙天華已經沒有力氣自行下場。
    他隻能通過鳴笛，來呼喚工地上配備的醫護人員。
    “誰呀，滴滴什麽，滴滴”
    房間打開，被喇叭聲吵擾睡眠的劉大夫，一邊套著衣服，一邊開口抱怨。
    但他看到這台豐田霸道，以及那熟悉的粵牌時，抱怨的嗬斥停止，劉大夫認知趙天華的車，笑著招呼：“華哥，這麽早就過來”
    劉大夫靠近車子，看到被踹砸滿是凹坑的汽車，以及雪花般的車窗，當即，他便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連忙小跑而來。
    車門已經解鎖，劉大夫拉開車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鑽入他的鼻腔。
    “老王，老王，快出來！”
    趙天華的腿，被那顆生鏽的長螺絲釘，從小腿肌肉開始，一直劃到大腿一半處。
    五十公分長度的傷口，豁開了一塊肉，削掉了一層皮。
    而且螺絲釘生鏽，很有可能會傷口感染，這種情況，憑借麻山的簡陋醫療環境根本處理不了。
    劉大夫給趙天華簡單的消毒和止血後，在駐紮在麻山項目的一群江湖小弟的幫助下，一同將趙天華送入了江陽市第一人民醫院。
    早晨七點半，得知消息的歐陽明，聞訊而來。
    除他之外，讓趙天華頗感意外的是，哪吒這位大哥，也一同前來。
    “這是你在江湖上的第一節課，記住這個教訓！”
    這是哪吒坐在趙天華病床前，說了第一句話。
    “大哥，我明白。”
    這是一次教訓，趙天華身處江湖，卻妄想成自己是局外人，是他應得的教訓。
    幸運的是，這次教訓，留給趙天華深刻的印象和記性，卻沒有給他帶來不可逆轉的傷害。
    “走上江湖路，腦筋要夠用，手段也要夠狠，否則，走不遠。”
    哪吒朝身後招了招手，歐陽明會意，立馬將哪吒的lv手提包，遞了上來。
    趙天華不認識這個品牌，這個包，他看的十分眼熟。
    他和林宇薇最愛看的一部電視劇《我愛我家》裏，老傅家曾出現過同款包。
    拿過手提包，哪吒拉開拉鎖。
    “老大”
    趙天華以為哪吒是準備給他拿錢，想要開口拒絕。
    他的嘴，隻張到了一半，聲音就咽了下去，嘴巴卻依舊半張著，沒有閉上。
    哪吒從包裏拿出的東西，是錢，但不僅僅隻有錢。
    “這兩樣東西，你要哪個，考慮清楚。”
    哪吒將一摞足有十萬塊的鈔票，放在床邊，那犀利到令人頭皮發麻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著趙天華的臉。
    而在鈔票的旁邊，是一把槍，一把軍用手槍。
    兩樣東西，代表兩種選擇。
    收了錢，從此趙天華的江湖路，就此了斷，拿了錢，他可能就要恢複曾經的生活，或者，還會繼續做他的運輸負責人，卻再也得不到哪吒的扶持，隻能做個局外人。
    收了槍，從今以後，江湖，不再是趙天華之前的江湖，他將距離深淵更近一步，同時，他離哪吒的核心也更近一大步。
    “我要它。”
    趙天華片刻的猶豫後，伸手直接按在了手槍之上。
    觸感的冰涼，讓他整個人更加清醒，也更加確定，他要的是什麽！
    “選了，就沒有回頭路，你確定”哪吒凝聲質問。
    “確定！”趙天華目光堅定，與哪吒對視的眼神，毫不退縮。
    哪吒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複，足足又與趙天華對視了三秒後，突然朗聲大笑：“哈哈哈哈，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