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華站在原地，怔怔的望著地上的血，眼睛泛紅。

    關於哪吒和歐陽明的回憶，在他腦海深處，一遍遍的上演。

    在全島國際酒店五樓，趙天華大方的將籌碼分給歐陽明，兩個人就此相識。

    在賭場的辦公室內，鐵民爆打趙天華，要將其帶走，是歐陽明出麵攔下，為趙天華爭取了時間，才有了總統套房的作證，得到哪吒的賞識。

    歐陽明信誓旦旦的為趙天華擔保，百分百的信任，趙天華才有機會扛起運輸負責人的身份，發展到今天的地位。

    關於哪吒，趙天華還依稀記得那一晚，哪吒宴請他吃農家樂，讓他培養自己的班底，坐大哥，養小弟。

    十分豪邁的說，要錢給錢，要地盤給地盤。

    想著想著，趙天華的眼眶中湧出淚水，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在麵館，被馬波用玻璃劃破臉他麵帶微笑，穆山縣，被騾子的人追殺，順著三樓排水管往下跳，腿被連皮帶肉刮掉一大塊，趙天華也沒有哭過。

    男人流血不流淚，受傷的身體，多痛他都能忍受。

    受傷的心，卻讓他無法忍受，淚水不停的往下流，趙天華沒有去忍淚，他想要將心中的情況發泄出來。

    他要盡快在痛苦中走出來。

    正如哪吒說過的那句話，死的人都已經死掉了，活著的人，要更加珍惜的活著。

    ‘唔唔..’

    紅藍交替的警燈，閃耀在整個筒子樓內，警笛聲呼嘯。

    十幾個警察，衝到三樓，來到案發現場。

    “舉起手來！”

    當警察上樓，看到趙天華和黃歌雲正站在案發現場，警惕的用槍指向兩人。

    “警察叔叔，別誤會奧，是我們報的警。”黃歌雲舉起手，還搞怪的叫起了警察叔叔。

    聽到黃歌雲的話，警察們放下手槍。

    幾名警察將趙天華和黃歌雲拉到一旁詢問，剩下的人封鎖現場。

    “把你們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講述出來。”警察詢問道。

    “剛才可嚇人了，槍殺案，死了兩條人命！”黃歌雲在警察的詢問下，將自己看到的一切，如實說了出來。

    “對方一共幾個人?”

    “四個人。”

    “長什麽樣子，開了什麽樣的車？還記得嗎？”

    趙天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直接開口打斷警察的詢問：“我認識那幾個殺人犯的主犯。”

    聽到趙天華認識主犯，他被帶回警車，請到派出所做筆錄。

    坐在審訊室。

    今天的趙天華，不是以犯人的身份坐在這裏，而是配合調查的良好公民。

    “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警察拿起筆，一邊做筆錄，一邊問。

    “死者其中一個姓李，外號哪吒，還有一個叫歐陽明，都是江湖上有名的社會大哥。

    殺人的人叫李彥秋，橫河人，之前這兩夥人就一直有恩怨，這次應該是一起仇殺。”

    趙天華邏輯清晰的講述，他不等警察問，很配合的把警察想知道的關係信息都講了出來。

    趙天華隻知道哪吒姓李，在家排行老三，所以很多人都叫他三哥,至於哪吒的本名，趙天華也不清楚。

    沒有隱瞞任何，包括哪吒和歐陽明的身份，趙天華都不隱瞞半分。

    警察一定會查，也能查到歐陽明是一個在逃殺人犯，那又如何？

    殺一個殺人犯，同樣是犯法的行為，歐陽明死了，被李彥秋殺了，李彥秋就是殺人犯，他要承擔刑事責任。

    “你為什麽清楚那麽多？”警察反問。

    “因為我是哪吒的好朋友，他的一些江湖事情，我都清楚。”這一點，趙天華選擇了說謊。

    他不想承認自己的江湖身份。

    現在的趙天華，已經不再是幾個小時前的趙天華，沒有哪吒這座大佛作為背景，未來趙天華的路，將會步履薄冰，十分艱難。

    趙天華的一切，都是靠身後這位大哥。

    現在，哪吒死了，跟著一切會死掉的，不僅是歐陽明，還有跟在哪吒屁股後麵的這群小弟。

    趙天華的死，不是生命的消失，而是一切努力，或許將會付諸東流。

    接下來，警察又問了幾個問題，趙天華一一回答。

    做了一個小時的筆錄，警察才合上了本子：“行，你提供的消息，我們都知道了，你留一個電話，到時候有什麽疑問，再聯係你補充。”

    “好。”

    趙天華留下自己的手機號碼，走出派出所。

    天氣已經入秋，夜晚的風，不再溫和，帶著涼意。

    趙天華打了一輛出租車，重新回到了筒子樓，警察們還在勘察現場。

    對於筒子樓居民挨家挨戶的詢問，還沒有完工。

    趙天華徑直上樓，回到黃歌雲的房間。

    在這個房間內，還有一個價值幾十萬的包裹，這些東西，歐陽明死後，成為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趙天華呆在黃歌雲的房間，坐在冷板凳上，靜靜發呆等待。

    直到警察收工撤退，趙天華才拎著包裹，走出了筒子樓。

    .......

    哪吒和歐陽明的死訊，迅速在江湖上傳開。

    毛豆是哪吒的師弟，是除了哪吒和歐陽明之外，在江陽市哪吒集團最具有話語權的人。

    他主動承擔起主心骨的責任，將所有哪吒在江陽市江湖的核心成員都叫集在一起。

    橫河縣的一座荒山。

    幾十台豪車，封住了上山的路。

    哪吒手下的頭馬，帶著各家的小弟，紛紛雲集在這裏。

    “三哥，在這裏，好好看看你要的江山吧。”

    毛豆點燃三根香，恭敬的三鞠躬，拜了拜麵前的墳塚。

    哪吒和歐陽明的屍體，並沒有尋找到。

    李彥秋，秦昊，吳晟，羅錚，這四位嫌疑人，在當天晚上就已經消失，隱匿起來。

    除了趙天華的證詞之外，李彥秋毀屍滅跡，偏僻的筒子樓附近，又沒有監控攝像頭，關於哪吒和歐陽明到底是誰所殺，警方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屍體找不到，毛豆在這個山頭上，跟哪吒和歐陽明立下了衣冠塚。

    這片山的位置，一眼可以望遍整個橫河。

    毛豆上過香，星仔，薑福生等人，分別給哪吒和歐陽明上香，鞠躬。

    趙天華在這些人中，跟在哪吒身後的時間最少，地位最低。

    “老大，你的仇，隻要我趙天華活著，我就一定親手給你報！”

    趙天華點燃三根線，立下誓言。

    他沒有鞠躬，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三個響亮的頭。

    “知遇之恩，感激不盡，老大，一路走好。”

    話到此處，趙天華的眼睛再次泛起淚花，五分真情，五分做作。

    該流的淚，那一晚都流了幹淨。

    今天的淚，額頭上磕出的血，是做給所有人看的。

    今天來的人，不隻是哪吒的心腹頭馬，趙天華特意叫丫頭，通知了所有歐陽明的弟兄，一同過來送歐陽明最後一程。

    歐陽明死了，趙天華想要站穩腳跟，就要盡量的招攬歐陽明的小弟！

    這是趙天華唯一的出路，沒有人手，沒有哪吒的庇護，別說是四麵楚歌的展銷會，就連運輸生意都難保！

    給哪吒上過香，趙天華再次點燃三根，跪在了歐陽明的麵前。

    “兄弟，哎...老天不公啊！”

    趙天華的淚水，止不住的落下，他仰天長歎後，又磕的三個響頭。

    目睹趙天華的所作所為，那些鞠躬的頭馬們，臉麵無光，心中都在罵趙天華的做作。

    反之，以丫頭，小欽為首，以及那些負責歐陽明其他項目的江湖混混們，見到趙天華這般性情，心中對趙天華產生好感。

    一切認可的開端，都起源於好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