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
    第二天一早。
    看著剛從烏雲堡趕回來的鐵雲，薑玄開口問道：“是半月郎君嗎？”
    “不清楚。”
    鐵雲皺著眉頭：“我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跑了，在現場隻找到了兩枚半月鏢。”
    “那就是沒看到人嘍。”薑玄反問。
    “林盟主已經順著痕跡追過去了。”鐵雲實話實說：“隻是半月郎君善於易容，而且輕功了得，如果真是他，追恐怕是追不到的，何況我懷疑這個所謂的半月郎君根本就是假的，隻是放出來吸引我們的視線而已。”
    鐵雲壓低聲音：“公子可還記得，昨日隨秦姑娘來的那名王大夫？”
    見薑玄不說話。
    鐵雲繼續道：“他給我的感覺很熟悉，尤其是那雙眼睛，眼下既然林盟主帶人去追那個冒頭的半月郎君了，我這邊也沒什麽事做，我想查查這個人。”
    查？
    查多沒意思。
    薑玄樂道：“量小非君子，既然你懷疑他，那就抓起來審審吧。”
    鐵雲遲疑道：“萬一弄錯了”
    “怕什麽？”
    薑玄根本不在意：“錯就錯嘛，哪家縣衙裏沒幾個冤死鬼，再說我們也不是要他的命，先把人抓起來，搜一搜他的房間，再看看他身上有沒有練武的痕跡。
    習武之人，是藏不住習武的痕跡的，隻要他有，那就大刑伺候，先折騰他幾天再說，大不了就是搞錯了嘛，你跟他說聲對不起他會原諒你的。”
    說著。
    門外又有人敲門：“薑公子，我是府上的簫管家，昨天您吩咐的，關於申國的情報我們已經整理好了。”
    “進來。”
    隨著他的吩咐，簫管家抱了一摞文書進來了。
    薑玄示意他將東西放在桌子上，隨後看了眼還沒走的鐵雲：“怎麽，你不會連審人都不會吧。”
    再看一眼簫管家：“你們南武盟中，應該有善於刑訊的好手吧，派兩個給他。”
    從身份上來說。
    薑玄並不能直接指揮簫管家。
    可他是林府上的貴客，林盟主都要伏低做小的人，眼下老爺不在，一個管家哪能為這點小事拒絕他：“是，公子。”
    “到底是年輕，眼界窄，還沒跳出條條框框的約束。”
    目送著鐵雲的背影。
    薑玄微微搖頭，隨後查看起了關於申國的情報。
    還別說。
    作為三十六國中，靠海言商的嵐國，本就是消息靈通的行商之地。
    南武盟作為嵐國南部的武道聯盟，自然也對收集情報這種事情有獨鍾。
    “果然打起來了！”
    順著日子捋一捋。
    在他出海的第二個月，以郅國為首的四國聯軍，便發起了對申國的國戰。
    申國那邊。
    以太子、四皇子，還有八皇子為首，舉全國兵力馳援邊境。
    對了。
    薑玄還在情報中看到了十四公主駱靈。
    這女人以監軍的身份，帶領兩萬禁軍去了樊陽城。
    想想也對。
    樊陽城是三國邊界，又是商家的勢力範圍。
    駱靈公主作為皇族嫡女與商家的外孫女，由她鎮守樊陽城，皇族與商家都沒話說。
    “百壽宮”
    薑玄並非申國人士，申國滅與不滅其實與他無關。
    倒是百壽宮，怎麽說也是他在函穀界第一處落腳點，對百壽宮這三個字他還是有感情的。
    “大河枯前小河先枯”
    看著手上這份關於百壽宮掌教真人嶽之山，戰死在橫斷山上的情報，薑玄喃喃道：“帶領山門弟子與皇族供奉，約戰郅國高手於橫斷山脈，最終全部戰死，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沒了。
    申國的百壽宮已經徹底沒了。
    至於作為叛徒，打死了老掌教，帶領一部分門人叛逃豐國，於豐國內重建了百壽宮的袁豎心。
    他的百壽宮，已經不是薑玄記憶中的百壽宮了。
    豐國百壽宮。
    宮門衝哪開呀，薑玄都不知道啊。
    “郅國，青山觀，副觀主祝連峰”
    薑玄念叨著這個殺師仇人的名字，低語道：“還是我恩師的老對手。”
    祝連峰。
    郅國國教青山觀的副觀主，一位使劍的劍道宗師。
    薑玄要是沒記錯，自四國不斷派遣暗探來申國搞破壞後，百壽宮也組建過一次針對四國的刺殺。
    他的恩師，在這次的刺殺中還受了點傷，傷他的人便是這個祝連峰。
    “我當年說過。”
    “大樹將傾，我不會為了申國的利益死戰。”
    “但是我也答應過伱，誰要是要殺你，我一定殺了他，為你報仇，以全你我師徒之義。”
    薑玄掃了眼桌上的美酒，拿起酒壺就往地上倒：“恩師，你安息吧，等我回了申國，我就送祝連峰去陪你。”
    五國亂戰。
    誰是正，誰是邪，這種事很難講。
    薑玄也不是個喜歡講大道理的人，誰殺了他恩師，誰就去給他恩師還命，便算他這句恩師沒有白叫。
    “嗯？”
    正想著。
    薑玄耳朵微動，隨後一掌震開房門，兩步便上到了房頂。
    入眼。
    林府後院中，兩道身影正在房上交戰，不是鐵雲與那位王大夫還能是誰。
    “半月郎君，果然是你。”
    鐵雲哈哈大笑，雙目間滿是快意恩仇的喜色：“我就說怎麽看你十分眼熟，你現在的麵貌才是你的本來模樣，那日你偷襲我爹時用了易容。”
    “鐵公子你認錯人了，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半月郎君矢口否認：“你在咄咄逼人，我就不客氣了。”
    “好，我看你怎麽不客氣。”
    鐵雲瞬間出手。
    “宗師！”
    隻是一擊，半月郎君便被震退了七八步，驚道：“你是真氣境宗師？”
    鐵雲並不答話，以家傳的大旗風雲掌連攻要害。
    半月郎君心中驚覺。
    可他的輕功本事也不是蓋的，再加上鐵雲隻是憑借仙果入的宗師境，自身的招式與身法還停留在三流層次，一時間半會，雙方還真僵持住了。
    “快走。”
    不能僵持啊。
    這裏是南武盟總部，城中起碼有十幾位一流高手駐守。
    秦雪兒眼見二人打的難解難分，為了情郎不丟掉性命，隻能硬著頭皮帶著秦家與她陪嫁的高手擋上：“榮伯，盧伯，替我攔下鐵雲公子。”
    “鐵公子，得罪了。”
    榮伯與盧伯對視一眼，也看出了鐵雲空有宗師境真氣修為，卻沒有與之配套的心法與戰法。
    於是在二合一之下，不與鐵雲硬拚，隻是牽製，很快便替半月郎君牽製住了鐵雲。
    “秦姑娘，你可知道，此人正是打斷你夫君全身骨骼的半月郎君？”
    見秦雪兒派人阻攔自己，鐵雲心中無比驚怒。
    ‘胡說。’
    有些事能做，但是不能認。
    秦雪兒也不是三歲孩子，哪能認下王朋就是半月郎君的事，死咬著反駁道：“這位是王朋，王大夫，救過我性命的一位高人，你休想血口噴人。”
    “鐵雲公子，你真是誤會我了，我真不是什麽半月郎君。”
    半月郎君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被拆穿，不然秦雪兒就完了，於是拔腿就走，欲要死無對證：“今天說不清楚，來日方長，我們下次再議。”
    “什麽！”
    人在半空，正要趁著空檔撤離。
    下一秒。
    半月郎君就覺得身後有熱浪來襲。
    嘭！！
    薑玄收掌而立，看也不看被震碎了心脈的半月郎君一眼。
    “公子。”鐵雲也逼退了兩名秦氏高手，來到了薑玄這邊，苦道：“您怎麽把他殺了。”
    “不然呢。”
    薑玄語氣幽幽：“這幾天，咱們吃林家的，喝林家的，給林家還是留點臉麵吧。”
    “林家！”
    鐵雲後知後覺，看了眼一臉悲痛的秦雪兒，歎道：“林盟主也是個可憐人啊，他的家事還是讓他自己解決吧。”
    說完。
    鐵雲手起刀落，用父親留下的寶刀砍下了半月郎君的頭顱，隨後向薑玄問道：“公子，我們呢？”
    “走吧。”
    薑玄看了眼聽到動靜，已經從四麵八方趕來的武盟高手，低語道：“你要是想，可以隨我一起回申國，若是不想，天南海北，你我可各自高飛。”
    聽到這話。
    鐵雲當即便道：“世間之重，莫過於救命之恩。世間之恨，莫過於殺父之仇。公子為我報了父仇，又與仙果讓我脫胎換骨，如若不棄，鐵雲願與公子榮辱與共，誓死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