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桃花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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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閉式訓練持續了三天,寧淵走出黑衣衛。
坐上保時捷轎跑,點火,猛踩油門,一道銀白流光疾馳而出,湧動的風潮吹亂鬢發,也令他的神情愈發恍惚。
副駕駛上。
擺著一張任命書:“任命寧淵先生,為我黑衣衛駐之江州錢唐郡分部監軍,負責監督組員,享自行裁定權。”
黑衣衛監軍:一張不記名支票;一張全球通行證;一張全類型武器持有證;可直接查閱州郡級所有絕壁檔案…
上述種種,僅作陪襯。
監軍最恐怖的權利是,他能夠無理由調動所屬轄區內所有的黑衣衛成員,另外,黑衣衛先斬後奏,皇權特許。
通俗點講,殺人無罪。
而且,之江州的黑衣衛隻是分部,作為三統領,李青君遲早是要回四九城的,等她一走,寧淵就是錢唐郡的…
無冕之王!
此等無上權柄,饒是以寧淵曾經錢唐郡第二紈絝的身份,內心亦不禁激動萬分,甚至生出幾分極不真實之感。
當然。
他依然牢記著,自己能得此殊榮,全是拜陳衣所賜。
“不行,得給前輩打個電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
幸福小區,三零八號室。
隨口敷衍幾句,陳衣便掛斷電話,沉浸修煉:既然都回來了,那幹脆將自身功法轉換成《太上真解》再回去。
太初之力越早蘊出越好。
轉換過程頗為順利,僅用半個時辰,就完成了蛻變。
見時間尚早,他又利用元嬰之氣,將全身上下仔細打磨一遍,為日後突破元嬰,承載先天玄牝身,打牢基礎。
呼喚係統,重返五千年。
…
上陽宮。
一晃一年又八月,陳衣在刻苦修行,東雲月在勤懇耕耘朝政,期間相不往來,兩人好像都遺忘了彼此的存在。
直至陳衣凝劍元,渡金丹小天劫,突破金丹期,不到一絲天地氣機,悟道於身:“元嬰之後,便是斬凡麽?”
所謂斬凡,即斬去凡胎,化仙作神,得道超脫。
顧名思義。
欲斬凡,須先入凡,再逆斬之,陳衣決定帶東雲月出宮:也讓她過了那麽多年的安生日子,欠的債,該還了。
“什麽?!”
“你要朕隨你去世俗?!”
迎仙宮。
聽到陳衣提出的無理要求,東雲月下意識就想拒絕。
且不說新朝初立瑣事繁多,她有沒有空出遠門,單是同陳衣獨處這一點她就無法接受:天曉得他安的什麽心?
雖說她對外宣稱麵首三千,後宮也確實圈養了不少俊美男寵,可那都是毀節求逸呀,她很潔身自好的好不好!
她連異性的手都不曾碰過,完璧之身更是一直保留至今,才不要被這個對徒弟都敢癡心妄想的狗東西占去呢!
然而。
望著眼前那道,遺世而散漫的身影,推脫的言辭到了嘴邊,卻怎樣都開不了口:是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被戴上禦獸環的東雲月,根本沒有反抗陳衣的權利。
如何是好?
難道隻能向他屈服了嗎?他會不會得寸進尺脅迫我…
焦急之際。
東雲月玉指尖掐的發白,絞盡腦汁,倏忽心生一計:
“陪你出宮也並非不可,早聽聞陳愛卿日表英奇,天資粹美,朕欲討教一二,不知意下如何…不會不敢吧?”
師徒緣分斷了,君臣緣分尚在,因此,她倒是能喚一聲陳愛卿…有一說一,陳衣也更傾向於稱東雲月為陛下。
女帝陛下與臣子,嘖嘖。
“愛卿若敗,便老老實實深居宮中,莫要再提出宮之事,免得負傷,丟的是我朝的臉,反之愛卿若能勝朕…”
東雲月頓了頓,笑如狐:
“朕不僅應你遊山玩水之請,並且途中無論你對朕做甚,朕都逆來順受,絕不反抗,任你戲耍玩弄,如何?”
當說到任你戲耍四個字的時候,東雲月俏臉一紅,眼底閃過一縷不易察覺的…期待: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這小女帝,有夠自負的啊。
聞言,陳衣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東雲月:
她似乎還真有自負的資本。
【天下鴻運分十鬥,有一人獨占之。】
她是長生道種,紫薇在世,天生帝命。
她縱橫十九宮,以身入局,與眾生奕。
神羽女帝,東雲帝君,新天驕榜榜首,史上獨一無二的天下第一,東雲月,女子之身,出於微末卻不甘平庸。
禦獸宗山門前,她三叩九拜,忍辱負重,一步一印叩上天闕,以凡人之軀叩響問道鍾,逆天改命,舉世聞名。
二十年別師下山,三入前天下第一宗浩然正氣宗,攪得整個宗門滿堂風雨,令上至宗主,下至弟子不得安寧。
奪至寶浩然印,一槍直過十八門,寒芒如風雨,鎮盡十八附屬宗,強勢昭告天下,神羽朝立,盡顯帝王氣魄。
撥弄風雲。
她聚七十二山金龍地脈,建國太安城,仇寇至,太安城頭大破四十九宗精銳,一念成讖受命於天,終證大統。
那一日。
她一襲紫裙,太安城內加冕為帝,三百萬裏紫霄雷海奔騰不休,倒灌天宇,連鎮大道金榜十巨頭,為她造勢。
那一日。
八十一世家,九十九仙宗聯袂伐之,她巋然不動,泰然落子,天地共鳴,將來犯之敵,盡皆誅殺,霸道無雙。
那一日。
她墨發如瀑,紫裙染血,殺的太安城外人頭滾滾,屍橫遍野,清風拂過,吹散過往風流,世間隻剩神羽二字。
這是屬於神羽朝的時代,也是屬於她東雲月的時代。
可惜。
這次她的對手,是陳衣。
“打來打去,挺麻煩的,不如換種方式…”
陳衣淡笑,看著東雲月:“同境之中隻要你接下我一劍,就算我輸,我立大道誓言,今生永不啟用禦獸環。”
東雲月瞳孔一震,胸脯起伏不定,毫無疑問,這賭注於她誘惑極大,以至於根本來不及思考其他,一口應下:
“好!”
“那開始吧。”
陳衣左右看了看,走到一棵桃樹旁,折下一截桃枝。
“你折桃枝作甚?”
東雲月皺眉開口:“沒有趁手的劍朕領你去挑,以區區桃枝為劍,傳出去豈不叫人笑話朕,說朕故意欺你?”
“桃枝正好。”
他的境界早已臻至化境,一字一句,一個眼神,皆可化作劍技殺敵,若非眼下境界不夠,他甚至都無需桃枝。
“不識好歹。”
感覺陳衣必輸無疑,東雲月心頭莫名有些失落,又搞不明白自己失落個什麽勁,但還是聚精會神,嚴陣以待。
“我動手了。”
陳衣抬起手臂。
下一秒。
向來雍容的東雲月,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隻見隨少年舞桃枝,太安城龍脈撼動,護城河水拔高十數丈,竟幾乎要與城頭齊,劍氣升浮,而後猛衝雲霄。
劍氣滿人間。
東雲月眼皮狂跳,整個人都傻了。
這是金丹?
這踏馬是金丹?
誰家金丹能踏馬勾動天地大勢啊?
你踏馬開了?!
“我取月色一縷,陌上桃花開。”
桃枝作劍,劍光百丈,攜漫天桃花如遊龍:“信手一揮便斬了過去,待逢秋風起,那一川月色,盡是意氣。”
皎潔月光傾灑,公子雙眉渾如漆,眼含利刃,青襟長衫,玉樹臨風,薄唇輕啟,蠱惑人心,竟是看癡了女帝。
“斬。”
劍鳴鏗鏘,一道白虹飛掠而至,明月高懸,無邊劍氣徑直垂落,護體仙光一觸即潰,東雲月怔怔望著那一劍。
少年意氣,最是無敵,此劍無解。
“唰!”
桃枝直指東雲月眉心,僅僅半寸,便要沒入,驀地桃枝折斷,遊龍崩裂,漫天桃瓣灑落,整座太安陷於花海。
好巧不巧,一片桃瓣剮蹭到鼻尖。
“哈秋。”
她打了個噴嚏,然後笑彎了眉稍:
“你這一劍怕是隻對女子管用吧?”
陳衣搖頭不語。
“何時學的劍?”
陳衣依舊不語。
“朕…我輸了。”
“我突破元嬰便出宮,三年之內。”
陳衣轉身離去。
“三年…”
“嗬,你是真敢想啊,朕從金丹到元嬰,花了十年時間,被譽為聖皇仙姿,朕就不信,你還能比朕更妖孽!”
盯著陳衣背影沉吟好半晌,東雲月突然伸手一招,一名女子暗衛跨出虛空,她附耳低語幾句,暗衛作揖消失。
第二天。
皇宮住進了個桃花劍仙的消息不脛而走。
這一日。
太安城裏所有有情有義的男子都恨不得入宮,去為自己心上人,學那桃花劍術,東雲月在民間聲望水漲船高。
輸了。
但沒完全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