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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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訊符內,附帶一卷稱帝檄文。
“神羽帝東雲氏,豢養麵首,荒淫無道,使西北、東南、逆海、遠疆四地接起戰火,民不聊生,有失君道。”
“予本布衣。”
“因慈悲心,不忍蒼生流離,又為民眾所推,率師起義,誌在逐暴君,除暴亂,使民皆得其所,歸權天下。”
“今略有小成,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蒙麾下眾將之厚愛,天命之歸屬,新朝當立,定國號——日月。”
“故茲告諭,想宜知悉!”
這份檄文,才是東雲月雷霆盛怒的真正原因:你造反就造反唄,抹黑朕甘霖娘啊?豢養麵首朕認,荒淫無道?
朕活了近百年,就讓一個男人碰過,朕荒淫無道?!
她怕陳衣誤會。
“陛下。”
瞧出對方顧慮,陳衣主動握上玉手,柔聲寬慰:“你待臣如何,臣心有數,你我無懼閑言碎語,請陛下安。”
“嗯!”
千言萬語,大抵不過一句我隻信你,東雲月含情脈脈凝視著情郎,探身,款款獻吻,半晌才分,癡癡囈語:
“陳卿…”
“嗯?”
“想了。”
此言一出,直接嚇得陳衣連衣物都顧不上穿,強行施展神通縱地金光,與煙視媚行的女皇帝拉開十數米身位:
“陛下請自重!”
“陳卿你別慫。”
“您該上朝了。”
“今天朕休息。”
“請陛下以社稷為重,勿要做那貪戀美色之昏君!”
陳衣苦口婆心勸道:“眼下外有群雄逐鹿,內又逢日月教興兵起義,時局動蕩,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啊!”
“陳卿多慮了。”
東雲月滿不在乎道:“當年五宗七望何其昌隆,朕尚能一己力滅之,如今日月教不過喪家犬爾,何足以懼?”
陳衣皺眉:
“陛下就不擔心朝中有大臣與之同流合汙,或以位斂財謀私,搜刮民脂民膏,或扶植黨羽,意至顛覆皇權?”
須知一座王朝的崩塌,往往始於內部,縱觀史書,真正靠農民起義功成的又有幾許?多數還是豪門貴胄亂戰。
女帝搖頭:“陳愛卿,朕承認你才華橫溢,也承認你天資無雙,但你所言之事放在神羽朝,根本不切實際。”
陳衣問道;“神羽上下,大小官員多如牛毛繁星,陛下敢保證,他們全都一心一意地向著您,向著神羽朝?”
左相左紫凝權傾朝野,一人之下,她會沒有野望?
淩煙閣十二閣老,個個才情雙絕,甘心寄人籬下?
還有那些世家、宗門出身的大臣,他們就沒想過恢複曾經世家、宗門共治天下的格局?不想重鑄本家的輝煌?
“他們向著誰,重要嗎?”
東雲月看著陳衣:“你從頭到尾都搞錯了一件事…神羽朝之所以威儀四海,是因為坐在皇位上的人,是朕!”
“是朕的存在成就了神羽,而不是神羽成就了朕。”
“朕帶給神羽無上榮光,神羽授滿朝文武以權柄,沒有神羽王朝的他們,沒有朕的神羽王朝,誰會當回事?”
斬凡境。
如同一條橫跨在各大勢力之間的天塹,不可逾越。
中原神羽也好,外邦蠻夷也罷,隻要坐鎮其中的斬凡境不死,那就誰都奈何不了誰,哪怕下麵打到國破家亡。
陳衣啞然失笑,暗自唏噓:“倒是我糊塗了,修士之戰主打個人武力,跟上輩子的冷兵器戰完全是兩碼事。”
代入那些凡人王朝的視角,從三皇五帝到後世的唐宋元明清,史書浩如煙海,說的卻隻有四個字:爭當皇帝。
而修士爭的是天命。
天底下的斬凡境相互牽製,倘若帝位真的易主,恐怕不消數日,神羽二字就不複存在,湮滅於曆史長河中了。
“那戰爭豈不是會一直打下去?”
“除非斬殺對方的斬凡境,或者你我被對方斬殺。”
皇帝輕輕歎了口氣:“其實如日月教之流,朕不是特別在意,真正值得朕忌憚的,唯有那清風道觀的觀主。”
“朕與此人交過手,難分伯仲。”
“而且清風觀來曆神秘,源頭甚至能夠追溯至五宗七望之前…淩駕俗世又不顯山露水,這樣就非常可怕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無論幹什麽,先機為重。神羽王朝對陣清風道觀,缺的就是先機,更別提這支箭矢,淬了劇毒,射中即斃命!
“要不我去試試深淺?”
“好!”
一問一答,幾乎同步,陳衣哪還不知,提及清風觀根本是對方刻意而為:“你行啊東雲月,都敢算計主人了?”
東雲月傲嬌地仰起下巴:“朕不管,反正你已經答應出手了,不許反悔…此間事了,你想怎樣懲罰朕都接著!”
陳衣眼神斜睨:“什麽清風觀非常可怕,我看你就是皮癢了,隨便編個由頭想讓我虐你,你個詭計多端的抖m!”
“抖m是什麽?”
“咳…沒什麽。”
陳衣強忍著笑意,深吸一口氣,轉而神情一肅:“這樣,我修拜帖一封,你派使臣快馬加鞭,送往清風觀。”
“你說,朕記。”
“也行。”
東雲月攤開一卷竹簡,陳衣斟酌少頃,沉聲道:
“江湖傳言十萬大山清風觀,觀主法能通玄,獨步天下,本座陳易,慕名已久,不覺技癢,誠邀閣下論道…”
“完了?”
“沒有,把竹簡給我,最後一句,我自己來寫。”
“哦。”
陳衣接竹簡,卻推開紫毫毛筆,旋即食指並攏,化雙指為劍,劍氣縈繞指尖,以劍氣為筆,筆走龍蛇,上書:
“既分高下,也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