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丘村出錢，雇人幫忙殺牲畜、剝皮、到城外燒。
    清理一遍地麵上的石灰和沙土，再鋪一次，牲口就養在這個位置。
    大家去喝羊湯，賣羊湯的人帶著夥計把東西全擺好，開心地服務著。
    縣裏的官員跟來一起喝，隨後看到下丘村的人把胡椒粉放到桌子上。
    於是他們在喝羊湯的時候，深刻感受到了這個應該是天下第一村的財力。
    五百五十二口人，大牲口比人多，這是怎麽弄出來的。
    朱聞天看看官員的神情，瞥下嘴，心道這算什麽？
    你們是沒見過工資一個月七八十元、住廠裏房子的時候，有一個村子家家蓋別墅，年產值一個多億。
    那個村子當初也就六百多人，無農不穩、無商不活、無工不富。
    我在下丘村，這還沒發力呢！基礎工業實在太差了。
    人家那個村子當時是把人送出去到外麵學技術，咱下丘村不用，去外麵學啥？跟我走。
    前宋養士三百年救不得宋，村子養我這個前身十二年，足矣！
    “這就是放胡椒粉的羊湯？真好喝！”
    市司的最親近的六個手下中的一個，放一點胡椒粉，喝口立即稱讚。
    朱聞天舀滿一小勺子放對方湯裏“喝！好！嘿嘿嘿嘿！”
    那點胡椒粉夠幹什麽的？喝羊湯就得使勁放胡椒粉才能壓住膻味兒。
    “夠了夠了，太多了。”對方趕緊攪拌，決定一會兒把湯底全喝光，可不能扔。
    出錢買冰糖和香皂沒拿到貨的人跟著一同喝羊湯，羊湯不夠就從賣羊湯的店裏買。
    對方不按照碗算錢，是按照買羊錢和手工錢來計，這樣就少賺很多。
    大客戶，沒辦法，不僅人多錢多，還有官員在。
    朱聞天邊喝邊看縣裏的官員，對方看著情緒不高，這不行啊！
    往後在當塗縣打招呼的時候不少，官員不說不配合吧！人家按照正常程序拖你一下時間可以不？
    怎麽辦呢？之前給錢？不像宣城縣的官員那樣。
    想著想著，朱聞天端起羊湯碗，抬頭望天，大喊“羊，羊啊！啊！”
    伴隨著他的喊聲，他一碗羊湯潑出去，控製著角度。
    官員們的衣服上登時被潑到了，碗裏的羊油不少，還有各種調料。
    “憨憨，憨憨那是雲，不是羊。”裏長連忙壓著憨憨坐下，解釋。
    “羊？雲？啊！嘿嘿嘿！”朱聞天回應。
    “這，這……”一個官員很憤怒，偏偏無法對一個傻子發作。
    “油，你，油，洗，啊，皂，嗯嗯嗯！嘿嘿！”
    朱聞天看向對方的衣服，告訴人家你衣服上有油，得洗，用香皂。
    “對對對，我這邊還有多餘的香皂，這衣服至少得用三塊。”
    裏長悟了，憨憨要給對方好處，所以才潑的是吧？
    他轉身去拿香皂，這個總是有多餘的，別說縣官，府官來，再潑一次，香皂還有。
    好東西出門在外必須多帶，包括冰糖什麽的。
    得給一些不相信的官員試用和試吃的餘量對吧？常規操作。
    一個官員給三塊香皂和一塊肥皂，市司給一塊香皂一快肥皂，他的六個近親手下各給一塊肥皂。
    連賣羊湯的都拿到一塊肥皂，他笑個不停，嘿嘿嘿的。
    至於站在旁邊隨時準備給添湯的夥計身上也濺到了十幾滴，則沒人管。
    你賣羊湯的，你那衣服要是不濺湯才怪了呢！
    “這怎麽好意思，誰還沒個抓不住碗的時候啊！”
    方才最先生氣的官員笑容滿麵，恨不能讓憨憨再多潑幾下。
    “洗一洗就好了，憨憨在村裏喝羊湯也總是走神。抱歉！”
    裏長送完東西，笑容自然了。
    “這孩子看著就樸實，天上的雲可不正好是隻羊嘛！”
    官員得到香皂和肥皂，指指陰沉沉的天。
    眾人附和，對，藍藍的陰天上飄著朵朵白雲，一會兒變成個人字，一會兒變成個一字，一會兒變成隻羊……往……往南飛？
    有沒有雲、有沒有羊、往哪飛，其實都不重要，大家吃得開心就好。
    到傍晚，這頓羊湯才喝完，官員們喝酒喝得暈乎乎的，誇讚一番雲，不，羊，也不，是憨憨的淳樸，才回……回家。
    回衙門是不行了，關門了，而且喝迷糊容易被彈劾。
    朱聞天不能走，買了牲口得去照看，今天又得留下住宿。
    現在強行往村子走，牲口隊伍得減員。嗯！非戰鬥性減員。
    精料繼續喂，飲水都是給的燒開後晾涼的白開水，加點明礬和鹽。
    死掉的牲畜皮、筋取出來，剩下的已用大火給燒成灰。
    今天當塗縣城藥鋪的甘草、明礬賣得特別好，不加石灰的黃酒價格也略微提升。
    有人晚上挑著燈給牲口們刷毛，用草木灰和明礬水刷一遍、用肥皂水刷一遍，再用清水刷一遍。
    生病的牲口們被如此照料，一個個的都精神起來了。
    吃完東西，被人在身下鋪很多稻草，就安心地側躺下來，包括馬。
    馬隻有在特別熟悉的環境下和人刻意教導後才願意躺著睡，比如拍電視劇的馬，自己側躺，配合鏡頭。
    正常陌生的地方，馬都是站著睡覺，方便跑。
    今天吃得好，刷毛又舒服，馬就躺在稻草堆上。
    生病了的牲畜知道好壞，平時又總跟人接觸，實在是太累了，躺吧！
    朱聞天過來轉一圈，沒什麽大問題，都能活，有二十頭不同的牲口居然帶崽子了。
    這個得好好照料，隨時觀察，發現因病死胎才麻煩呢！剖不剖？
    “回去我就把玻璃窯蓋好，不然剖都沒手段，剖完後隻能當平常的牲口使喚，再想下崽就不可能嘍！”
    他嘟囔著，要把自己的實驗室建起來，三酸兩堿必須隨時能有。
    提純與蒸餾、幹餾設備要嚴謹。
    沒有實際的東西，拿什麽說服別人？靠嘴皮子出溜？給人家講經濟模型、國際形勢、產業支柱……？
    能當皇帝的人聽你白話？小看古人了啊！
    真那樣自己現在就過去給朱元璋講，可惜，若如此的話，朱元璋會問，具體呢？錯了怎麽辦？
    你告訴朕日本有白銀，好，有，你讓朕怎麽去弄回來？
    你知道浙江、福建等一帶現在是什麽情況不？你知道當下日本國內的情況不？
    你知道船隻出海後海風怎麽吹的不？你知道日本沿海的一些武士是怎樣守著的不？
    朱聞天其實都知道，這些全明白，故此他才不會忽悠朱元璋去日本弄白銀。
    他要先解決國內糧食增產問題，解決大明武器材料基礎問題，解決針對洋人外貿的順逆差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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