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雪飄飄而下。
    市場上的各種商品價格又漲，買的人一邊咒罵著一邊掏錢。
    各店鋪和買賣的雇工們今日掌櫃給結算工錢，拿著就放假了。
    家在遠方回不去的，接了錢，看著外麵的雪發呆，一時間似乎不知道該前往何處。
    圖書館中，想家的學子偷偷抹眼淚，家住在周圍不遠州府的有錢人家學子早已回家，剩下來的是要在南京過年。
    “四喜兄，今日做錯菜了？”盒飯店中午，依舊有人過來吃飯，今天還得幹一天。
    明天上午若是有活兒來找，那就再幹一上午，中午後呆在家中。
    “明天不開業，今年最後一天，給大家做頓好的，讓大家開心一下。”這裏的廚師長朱四喜笑著回應。
    今天給的菜是木須肉、沒有辣椒的魚香肉絲、鍋包肉、腐竹炒肉、鯉魚湯。
    一律三文錢，不賣五文，隨便吃。
    “這是一頓飯把之前從我們手上賺的那點錢全還回來？”
    “下丘村賣盒飯，就是照顧咱們。”
    “下丘村仁義。”
    “聽別人說，下丘村的村頭有忠正、仁義、良善三個朝廷給立的牌坊。”
    “還有聖上賜的大明棟梁呢！”
    “居必七的店中所賣的鹹菜幹，比自己家做還便宜。”
    吃飯的人說起下丘村的事情，各種誇，沒一個說不好的。
    長時間接觸下來，他們已經了解下丘村的買賣了。
    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比賣盒飯賺錢，包括圖書館，有錢的學子需要用東西，一般就在圖書館裏買。
    過年回去，聽說很多書生都買幾套精裝版的書。
    還有啤酒、居必七、蔬菜、醉蟹、賣給福華樓的高湯、蠔油、料酒。
    唯獨盒飯三文、五文，即便素菜也用油炒。
    “四喜，明年你們還賣盒飯不？”有人擔心人家想歇著，那自己吃什麽？
    “賣，明年招工，帶徒弟，然後徒弟們做菜，我們會有其他的事情。”
    朱四喜告訴眾人，村子確實如此安排，帶一批徒弟，把簡單的菜教給他們。
    幹滿兩年可以出師，到外麵自己開店。兩年內不得離開，否則把培養費補齊。
    當然，吊高湯、做料酒、製蠔油不會教，醬料、鹵料、抻麵的炒肉醬也不教。
    抻麵教，包括如何製作篷灰，到外麵開店，可以來師父這裏買肉醬。
    “帶徒弟好，多教徒弟。”
    “我家老二行不行？我知道規矩，管個食宿就行。”
    “我有個外甥……”
    大家又開始說起盒飯店徒弟的事情，按照規矩，學徒期間不給錢，學成好後，再免費給師父幹兩年。
    這是謀生的手藝，不可能隨便教。
    ……
    “吃飯了，都來打飯。”圖書館，王樹招呼學子們。
    想家的學子，一瞬間就把家拋到腦後，拿著自己的餐盤過來領飯菜。
    今天這裏的飯菜跟盒飯店的一樣，提前預定的其他學子也跑過來，不來不行，定了不來，以後沒有，若偷摸扔了，直接趕出去，不準再進圖書館，拉黑！
    目前為止，沒有一個學子給拉黑，關鍵在於下丘村的飯菜好吃。
    “今天的肉多，有兩道菜沒見過。”
    “明天三十兒，他們還能給咱們飯吃不？”
    “應該會給，過年咱們去哪買飯？福華樓開著，沒錢。”
    “除夕皇城裏放鞭炮，咱能看到煙花。”
    “過完年再沒考上怎麽辦？就這麽回家？”
    “唉！沒臉回去，難道在圖書館一直住？估計他們會找個理由把咱勸出去吧！”
    話題一變，大家覺得飯都不香了，愁腸滿腹。
    ……
    東華門外，下丘村的帳篷區，太子朱標與秦王朱樉都走了，快到除夕，他們府中事情多。
    村民們輕鬆起來，不用再配合著憨憨演。
    “憨憨喝黃酒啊？”裏長拿過來一壇黃酒。
    “喝！”朱聞天接到手，打開泥封，倒進溫酒的器皿中加熱，這個是買的，十多年窖齡的。
    孩子們負責烤串，孕婦和年歲大、年歲太小的，已經吃完自己的飯，進帳篷中暖和去了。
    帳篷的一麵把布解開卷起來，放木頭的架子，上麵裝玻璃，看著亮堂許多。
    “明年書生們你覺得有誰能考中？”裏長拿個羊肉串。
    “一個都沒有，今年錄取的那些人，讓陛下很難受，明年問時務策的時候，陛下一生氣，從今往後不要了。”
    朱聞天說出曆史上的情況，現在他覺得朱元璋更生氣，因為有高人比著。
    下丘村的孩子們學得不錯，卻根本不著急考科舉，朱元璋和朱標都在等。
    裏長：“……”
    “既然如此，咱還管他們作甚？考不上，陛下一說不錄取了，他們總不能一直住著吧？”
    “其他人咱不管，二百六十個人，咱有用，放到百貨商店裏去，還有下丘村到南京的橋與路。
    咱們賺的錢多了，找他們跟工匠學，從基礎做起。咱村子的孩子不就是這樣嘛！
    過了年我教他們大明律，現在還沒做好，不過……我能猜到一些。”
    朱聞天早給那些學子安排好路了，幹活，不能浪費了，邊幹邊學，增長見識。
    “好！如此好！時務策是什麽？”裏長認可了憨憨的安排，又問一下名詞。
    “問，北平人少冬冷取舍何為？”
    “當然得好好經營，必須要發展起來，頂著北元，那裏正好挨著運河，可入海，再往北的話，就是黃土和草原，不適合正常農耕生活。
    冷不怕，冷可以燒煤，煤……憨憨！那裏有煤否？實在不行從河南運煤，有黃河。
    不結冰的時候從黃河過去走運河，送到當地燒。當地有許多藥材，南方沒有。
    冬天，這不現在還運著冰呢！隻要有生存基礎，有貨物流通，其他的都好辦。”
    裏長就這個問題進行解答，北平不能放棄，而且要反過來加強。
    “你這麽說，陛下就愛聽了，覺得你可以錄取，可是那些學子不行，他們不會。”
    朱聞天給予肯定，知道這個就可以了，再考慮行文格式。
    “這有何難？分明就是簡單的事情擺在眼前，我根本不需要多想，因為我平時……”
    裏長說著頓住，扭頭看看周圍，下丘村的人都用那樣的眼神瞅過來，包括烤串兒的孩子。
    “唉~！”他歎口氣：“原來如此啊！怪不得以前當大官的人，家中子弟考科舉容易。”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